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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079 ...

  •   杨晓磊和姜寄望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但杨晓磊每次来见他,从来不说工作的事情,只和他套近乎,或是不顾办公室人的死活,点一支烟强行追忆过去。
      当初在工地上,他们就说不上好朋友,相处时间又短,过去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话。

      或许是财务干得久了,姜寄望做事也习惯多个心眼,正好马姐产假还没回来,他兼任报表岗,不但把过去的账都理了一遍,还单独把杨晓磊手底下的项目拎出来清理。

      杨晓磊待的前一任分公司比现任分公司运营条件更差,这两年经营惨淡后拆散重组,被临近几个区的分部瓜分,而杨晓磊并过来的时候,也就一并把在建项目带走,以至于姜寄望在上任时还没有盘过这套账。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不得了。
      身为项目经理的杨晓磊,直接或者间接通过项目的人员,在开工两年内借了大量备用金,并没有冲账。

      “你注意一下。”
      马姐休假过后,除了报表以外,收入债权的部分被税务岗的夏老师兼任,核算成本的部分工作又被庄玲玲担了,他把有问题的账整理了一下,标注出需要重点关注的漏洞发给了庄玲玲,并再三提醒她,之后一定要见发票才报销。

      但没过多久,反复被退流程的杨晓磊就又找上庄玲玲,并且专挑姜寄望不在的时候,他像从前在老公司那样,嚣张地拿着几张白纸,威胁人小姑娘给他平账,可白条谁敢轻易报销,要是被上头调查,她这个签字的人第一个要被纪委拉去问话。

      别说姜寄望多次警告,就算他不开口,庄玲玲也绝不会脑门一热,任凭他拿捏,端的是没答应。

      姓姜的小子从前横惯了,要坏他好事他不觉如何,连个二十出头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也敢给他摆脸色,杨晓磊当即不干了,拉了凳子就坐在庄玲玲的办公桌前,跟个流氓似的撒泼耍赖混骂了一下午。

      奈何公司几个正副领导都不在,庄玲玲不胜烦扰,拿着资料想换个地方办公,杨晓磊却长腿一伸,堵着她不让出门,突然收起恶臭的嘴脸,又开始说好话捧她,这叫想要闹大的庄玲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走廊里不是没有别的部门的同事走过,但顶多看了眼便又缩了回去,摆明不想掺和。

      杨晓磊这人人品或许不行,但揽活的本事还是有,不然也不会在上家拆伙后,风风光光进到汪楠手底下做事,说是上家这两年几个五千万以上的赚钱项目都是他给拉来的,而他老婆在外面开了公司,做材料供应和检测,不仅蓉城附近吃得开,和西南分公司甚至总公司都有钩稽关系。

      庄玲玲一个刚毕业没多久又没过硬背景的女孩子,谁也不敢为了她随意撑腰。

      最关键的是,他们笃定在办公室这样的公共场合,杨晓磊也做不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顶多嘴巴不饶人。
      让他说一说,又不会掉块肉。

      还是从税务局办税回来的夏老师,一把岁数的老骨头,豁得出去,撩起椅子强硬地把人赶走,反正他没两年就要退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杨晓磊触了眉头,悻悻地从办公室出来,开着他那辆SUV回工地。
      出了三环后,他在转弯时发现有辆车一直不近不远地在背后跟着自己,省内非蓉城本地车牌,号码并不眼熟,许是刚折腾一场有些亏心,心里不由毛毛的,立刻猛打方向盘,超车将人甩掉。

      晚上和工地上哥儿几个找了个KTV喝酒,还没等他说白天的怪事,便有人隐晦地说:“最近有人在打听你的情况?”
      同桌有来赶场拉关系的分公司小领导,不由紧张起来:“不会是纪委的吧?”

      “应该不是,如果是纪委的,咱还能在这儿喝酒,早被叫去问话了。”

      这里头有那么两个快五十的老油条,拍了拍肚子上肥肉,毫不在意地干了半杯酒,怕是不带怕的,但有的东西处理起来,总归不能留尾巴:“不过晓磊,你那大几千万的备用金怎么办,你要想清楚。”

      “妈的,那贱人不给报销!”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杨晓磊本就因为有人查他而提心吊胆,这下更如点着的炮仗:“他妈的谁能想到那个曹方年这么不顶用,不知道见好就收,这下得了吧,自己进去了不说,集团直接把公司拆了,不然咱能并到这儿来,当初说的是小方总你起来,咱也好办事,哪晓得他妈的又来个汪楠空降,把计划都打乱了,不然我们怎么会这么艰难!”

      他越想越气,朝刚才那位担忧的副总说:“方哥,当时集团总部那边不是都打点好了,一把手的位置非您莫属吗,要是您出面,他姜寄望一个财务经理算个屁……”杨晓磊砸吧了一口酒,把杯子重重砸在茶几上。

      他奶奶的,该不会又是姓姜的在给自己下绊子吧,十年前他们就八字不合!

      想到那日姜寄望维护庄玲玲时候放的狠话,说要上报领导,私下里还警告他不要重蹈覆辙,一副要搬出他姑父的旧事来敲打的模样,他越发觉得,跟着自己打听调查的人就是姜寄望,除了他,没人会针对自己!

      小方总给他重新端了杯酒,顺顺气:“哟,怎么,和新来那个财务经理闹起来了?听说是个小年轻,我跟你透个底,汪楠是个干实事的,也不指望他了,你要想把这事偷摸摆平,我看不如把小姜拉下水,财务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分他点毛毛雨都够感恩戴德的,咱以后也好办事不是。”

      “不可能!”杨晓磊脱口而出。
      “怎么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不为钱动心的,除非钱不够多。”小方总嗤笑一声。

      最开始提点的那个人,左手揽了个妹妹,也拎着酒瓶过来插嘴:“钱不行就换别的,权力美女总有一样得沾,我倒是觉得小方总这主意不错,我有个表叔在总部做审计好多年,听他说,这个姓姜的还真不简单,同进公司的人都是人力分配的,他学校好条件不差,本来不该到西南这小地方的,是魏董亲自批文送到这边项目来的。”

      杨晓磊脑子有些晕:“魏董?哪个?”
      “集团董事长。”

      杨晓磊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也不喝酒了,回去之后立刻找集团那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发现果然如酒友所说,姜寄望的分配方向确实是董事长魏波亲自提的,而且魏波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他找到了这位升任时公示的文件,仔细研究了一下对方的履历,才发现此人也是从卓裕被挖过来,恰恰正是当年送姜寄望去松花溪项目的人!

      他不知道魏波和姜寄望的关系如何,只感到一阵恶寒,姜寄望要真是魏波罩着的,那可真不好对付,就算自己屈尊降贵拉他入伙,人家指不定不买账呢!

      杨晓磊越想越气,这个姓姜的,走哪里都要压自己一头,当年姑父倒台,他没了靠山在卓裕混不下去,退避三舍离开广海到这偏远地方来了,竟然还不放过他!

      不!
      新仇旧恨,杨晓磊决定,必须给他个教训!

      但姜寄望两点一线,生活十分规律,他观察了许久,正愁找不到机会,机会就送上门来。

      系统研发出了第一版测试,需要选取分公司和项目配合试点,依照合同单价随机抓取,好巧不巧选到了杨晓磊手下的示范级项目。

      说是示范级,不过是沾了政府工程的光,要论效益,比不上别的一些民建及机场项目。
      汪楠不放心,怕掉链子,更怕暴露不该暴露的,趁近来各部门协作治理应收账款,顺便对项目进行了一番实地盘查。

      项目就在临市,一天来回,杨晓磊作为项目经理,自是热情接待,检查的时候也不说不配合,就是老磨磨蹭蹭的,以至于盘查完毕,已过饭点。

      汪楠明日要飞集团开会,必须得走,姜寄望却被一个工长挽留,说是他们前端业务口和财务口的数据一向有出入,希望通过这次系统更换,能做一个一体推送的,也能减轻财务的压力。

      话里话外都没毛病,姜寄望又有心想帮池忆收集执行层面的真实反馈,所以就跟去帮忙看了一会,等他抽身想走的时候,杨晓磊已经派人在附近订好了桌子,留他吃顿便饭。

      姜寄望是不想去的,一是不想和杨晓磊扯上关系,二来吃人嘴软,但架不住那工长一个劲儿在旁劝说,真挚得不行,杨晓磊又拿出准备好的发票给他看,言辞恳切地说过几天自己就亲自带到办公室来,之前是他态度不好,等来的时候一定请他们办公室的人喝奶茶赔罪。

      姜寄望几次想说话都被他们左右开弓架了回去,只能被迫听他表完态后,又拿着电话给家里老婆报备,还给他看了看刚刚放学的孩子的视频。
      他拒不脱又不便当场翻脸,只得硬着头皮过去,顺便给池忆留了个消息。

      工地就是这样,应酬中酒财色少不了,但以杨晓磊和姜寄望的微妙关系,后两者倒是不敢摆在台面上,不过喝酒是少不了。

      席间,姓杨的倒是没做恶人,但架不住商务经理和工长都是海量,热情地敬酒,他本想以回去不便躲酒,谁知道人家立马说项目上明天有人要上蓉城办事,晚点吃完饭从工地上喊个年轻小伙子,保证给你姜经理送到楼下。

      中间又来了两男一女,都是今年刚进公司的小年轻,过来敬酒,姜寄望作为前辈,又被架去说了两句。
      他尽量保持清醒,和左右聊了聊,没看出什么问题,渐渐放下心来。

      或许真的只是工作应酬吃个饭,自己没必要草木皆兵,毕竟以后还要在这里工作,总不能回回拉警报。

      酒过三巡,姜寄望看了眼时间,说什么都要走了,他跟着工长回到工地停车场,车从里侧开出来,停在脚边。
      几个醉鬼大着舌头拉他说话,姜寄望实在受不了,赶紧拉开车门,逃也似的钻了进去。

      杨晓磊结账落在后方,回来的时候停车场只剩下两个蹲在草边呕吐的工长,他嚷嚷着:“让老刘来开车送人回去啊!”
      “已经送回去啦。”
      “都走啦,不是,老刘在这儿啊,那谁开的车?”

      工长晕乎乎地想了一下:“他不是坐自己的车走的吗?是不是姜经理叫来的代驾?”
      “哎呀,怠慢了。”杨晓磊红着脸,给姜寄望去了个电话,不过没打通,他松了口气,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表露,想了一下他们也没有微信,就就着手机号发消息让姜寄望到家了知会一声。

      电话之所以没打通,是因为上高速的时候,池忆的电话先一步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喝酒了吗?”

      司机刚刚抽了根烟,夜晚驾驶人容易疲惫,姜寄望靠在后座没有阻止,只是让他把窗户开了条缝,高速上的风呼啦啦敞了进来,噪音非常大。

      池忆盯着前车和公路上微弱的灯光,还以为他在开,目光沉了沉,怕他着急回来醉酒驾车,毕竟跨市的代驾不好找。

      姜寄望敲了敲脑袋:“项目上叫了个人送我。”
      池忆呼出憋在胸口的气:“我在你……”

      他今天下午有个商务会,晚饭时刚在蓉城下高速,就接到了姜寄望不回家吃饭的消息,立刻让司机改道临市。

      本意想接了姜寄望,让司机先走,自己开他车载人回家,结果到了工地却不见人,恰好碰见看门大爷出来撒尿,他把人叫来一问,才知道姜寄望刚走,他又只能让司机往前赶。
      好在这个点回蓉城的车少,上了高速后很快他就发现了姜寄望的车。

      沿途他一直在打电话,但姜寄望可能喝了酒晕乎乎的,一直没接听,打到第十个才有了动静。

      然而,他“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前方的车忽然变道,顺着闸道往临近的出口开。
      不对劲!
      这离蓉城还有几十公里,就算要吐,也该应急车道双闪下车,再不济实在三急,前面不远就有服务区,一想到刚才姜寄望说有人开车他心里就不安定,赶紧让司机追上去。

      两车一前一后出了高速,拐上国道,避开城市往偏僻的村镇开,不一会,两侧除了荒山田地,便没有人烟了。

      外面太黑,没有半点城市的光污染,姜寄望头痛得厉害,眯了一会竟然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什么都看不清。
      车速稍微慢了下来,不像在高速狂奔,但也没有进入城区,姜寄望睁开眼,晕乎乎指着人:“你……”

      方向盘猛甩,姜寄望撞在门上,痛呼一声,眼睁睁看着对方开上了没有监控,满是荒草的老路。
      他拧开车门跳车向外跑,茫茫四野,一个人也没有,他被大山包围,如置身八角笼中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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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走过路过,要是觉得还不错,求个收藏哇 新文预收《做题家大战娱乐圈》,求收藏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