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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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寄望像是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梦里他准备出门，但是却忘了带最重要的东西，是他给池忆的礼物，那一对对戒，可他死活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他回家去找，推开别墅的大门，眼前却是地狱。
血……
好多血……
地上裂开洞，不断下坠，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哦，是他自己。
他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可他等啊等，始终没有等到池忆，他拿出手机，不断给那个标星号的号码打电话。
没人接。
姜寄望立刻打车去了顾刚家，才发现大门紧闭，他锲而不舍地敲门，只换来邻居的一句：“我看他们拖着行李走了。”
终于，他无处可去，又回到了灰败的家里，开始收拾东西，警察打来了电话，问他如果有证据和可疑的线索，请及时交过来，他从孔雁声的抽屉里发现一只U盘，里面只有一个音频，他插在电脑上听了一下，发现是池忆的录音。
原来，池忆是真的放弃他了，不，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一切都是虚假的，为了骗他所营造的假象！
——他根本不爱你啊！
姜寄望坐在血泊里。
而在那个夏天，他失去了爸爸，也失去了妈妈，更彻底失去了心爱的人。
——
姜寄望醒来，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看了一会，终于适应了消毒水味，扭头看着站在床边那团好大的影子，一时间没有把他和梦里那张稚嫩的脸对上，好半天没有讲话。
真是一个好长的梦，而池忆……
唔，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合格的前任就应该死掉，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于是他哑着声音问：“我死了吗？”
这次，换池忆没说话。
难不成这个人是假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子？还是刚才的梦才是假的，现实里他们没有分开整整十年。
姜寄望又问：“我失忆了吗？”
池忆面无表情地说：“你只是被钢筋擦了一下，连皮都没破，谁知道你为什么昏迷那么久。”
第二根钢筋落下来的时候，正在发傻的姜寄望本能往前扑，他傻了吧唧地用手去接，结果当然是没有接住，不仅如此，池忆后背被砸后，整个人失去意识往他怀里倒，连带姜寄望一块滚出去，最后磕到不平的地面上，两个人都晕了过去。
姜寄望眨了眨眼：“那我怎么觉得好像做梦，就像回到了十年前，你帮我打架，我们在镇子上躲，不然为什么我的脑袋那么痛……”他顿了一下：“你是池忆吧？”
池忆冷笑：“不，我是姜忆。”
姜寄望愣在当场：“你什么时候姓姜了，那我呢？”
“池寄望，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忘了吗？”
“……”
说到最后，池忆自己先笑了，傻乎乎的姜寄望终于倒过弯，瞪着他推了一把：“你干嘛胡说八道，你故意的！”
“不，不小心的，虽然没被钢筋砸到脑袋，但却结结实实摔到了头。”池忆被他推了一把，后背剧疼，嘶嘶抽气。
姜寄望想起他当时冲过来护着自己时的紧张，收回了手，感到很奇怪，他既然伤得那么重，那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一醒来就坐在床边盯着自己，害他刚才产生了一秒错觉。
“你还好吧？”
姜寄望心软，伸手去碰他的胳膊，想看看他后背和后脑勺的伤。
手却被池忆抓住，他说：“听汪楠说你最近很缺钱？”
“没……”
“那还是像以前一样吧。”
“以前……”姜寄望疑惑，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晚在酒店房间门口撞见的那个花容失色的女生，低下头，沉默地抗争：“……像以前哪样？”
池忆松开他，摊手，轻轻耸肩并同时往后退，语气又轻又淡：“谈一段见不得光的恋情。”
姜寄望的心一下子摔在地上，闷闷地持续钝痛，过去的十年里，他曾无数次坚信池忆当初没有按纸条赴约，后来又失联是因为意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孔雁声当初的说法感到越发的迷茫——
“她说：那个孩子拿上钱就走了。”
后来，他去查过，那张支票在十年前已经被兑现，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池忆的人品有问题，但现在，他亲口掐灭了自己的幻想——这怎么会是他爱过又惦记了十年的人会说出的话，这不是他认识的池忆会说出的话！
也许，也许真的是他的错，池忆从没有亲口承认过喜欢，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钱，为了从他这里拿到资助，拿到钱，拿到资源，现在他衣锦还乡，他们的地位和身份完全掉了个个，他要为过去的憋屈和羞辱进行报复！
甚至是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报复！
他又想起了那晚无辜卷入他们纷争的女生，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了，自己就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你觉得这样公平吗？”姜寄望愤愤地说：“我，我又不爱你，我又没爱过你……”
池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姜寄望说不爱他，说从来没有爱过他，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用完好的手按着病床的栏杆，手背青筋暴起，像要把金铁拧断：“公平？呵呵，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的事情，从我出生后我就没感觉到公平。”他自嘲地笑了笑，用力拍了一把栏杆：“行啊，那我爱你吧，我不需要公平。”
苦涩从舌根下蔓延上来，他又笑了，笑自己还是那么诚实，也笑自己还是那么愚蠢，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样的事实：“你赢了，姜寄望，我发现比起恨你这件事，我更在乎你。”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
姜寄望傻在原地，忍不住撩开被子，拔掉针头往床下跳。
池忆临门一脚又回头，他像受了惊吓的花枝鼠，立刻缩回被子，紧紧抓住被子怕他一个不爽强行把自己拖地上，然而池忆只是抓住他手，啪的一声，往手腕上扣了一冰凉的东西。
是手表。
他冒出脑袋一看，却不是自己丢的那只旧表，好像是池忆喝酒那晚戴的那块崭新的，如果他没记错，价格应该超过了七位数。
……池忆为什么要把手表留给他，是变相还钱么？可他又为什么说来爱他？如果池忆真的爱他，当初又为什么会带着钱消失？
姜寄望憋得喘不过气，听见外面没声音，一屁股坐了起来，干净安静的单人病房，没有任何人叨扰。
他不是没想过，池忆也许只是迫于孔雁声的威胁，只是暂时不和他联系，只是暂时消失！
可后来，孔雁声在医院一躺就是十年，已经不能再威胁他，他还是没找过自己，他那个时候已经辗转到了S省的省会蓉城，安定下来后心生后悔，越发担心池忆去找自己又扑了空，他回到广海以前住的地方，可是保安换了几批，都说不知道。
他为池忆开脱，他一个穷小子，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吧，茫茫人海想联系上他必然艰难。
可再后来的几年，池忆频繁出现在新闻上，他忽然希望，池忆从来没有找过自己，他最好没有找过自己，也找不到自己，因为他……不想再见到他了。
再见到那样的，再次被时间拉开距离的他。
——
周一早上，姜寄望开车去上班，刚在公司楼下停好车，就看到了那辆快闪瞎他的宾利，然后……
池忆穿着病号服从车上下来。
那天两人在病房里的对话又挤进了他的脑子，他心里烦，连着两天没睡着，周天赶紧办了出院滚蛋。
“你怎么在……”姜寄望开口，忍不住皱眉，或许是平时工作和气惯了，乍一听，一点气势也没有，他想，自己有必要说一些重话，刺激池忆不要没事找事，自觉离开，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你能不能不要来缠着我？”
“你以为我上赶着……”池忆笑了一下，“我只是要把钱还给你。”
“好啊，那你还我。”姜寄望立刻报了一串银行卡号。
池忆向后看了一眼，副驾驶走下来一个男人，拿着纸笔记录，看模样像是池忆的助理：“好的，姜先生，还请您提供您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开户银行、微信以及支付宝账号……”
他要得理直气壮又一本正经，姜寄望愣了一瞬，忍不住失笑：“我就是做财务的，你转账需要这么多信息么？包括微信和住址？有银行卡号和名字电话不就可以？”
“你是做财务的，应该知道，这部分钱不能从公司的账上出，我私人转给你，但我现在没那么多流动资金，我要分期，而且我不一定用银行卡转给你，现在微信支付宝那么方便，为什么不用，何况，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是为了确认你收到了钱且没有突然消失。”
姜寄望无奈地捏了捏鼻梁：“我不会消失，没收到我会联系你。”
他举步要走，池忆在背后淡淡道：“如果你不给，就默认你不要了。”
什么时候欠钱的还成大爷了，姜寄望气笑了，咬咬牙，掉头回去抢过助理手中的笔，写完就差扔池忆脸上。
池忆眼疾手快接住，在手指间转了一下，满意地上车离开，姜寄望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牙痒痒。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要自己联系方式，要联系方式是为了保持联系，可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走近彼此生活的必要？
姜寄望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一是因为那晚酒店碰到的那个女人，二是他陷入了怪圈，以前他家好歹风光，池忆如果因为钱接近他，还能说得通，但现在他不值一文，而池忆摇身一变，成了全国知名的企业家，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可能人都偏向弱势群体，当年他敢跟他妈对着干，现在内心却偏向躺在病床上的人，他不太能接受那晚池忆那么说他妈妈，孔雁声再不济，也曾资助过他，甚至池忆最后也拿到了实打实的好处。
姜寄望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个自私狭隘还不通情达理的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