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霜煎雪》七月三十九

115、绝望里长出枝桠

　　姐姐没有打断过我。时间来到了中午。鼠鼠的人生到现在经历过不少灿烂给人以希望的正午，那个正午也不例外。有点发暗发黑的光透过窗户打到书业上，鼠鼠才意识到中午了。姐姐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鼠鼠彻底宕机了，姐姐的手冷的不像话，鼠鼠的手又粗糙又短，姐姐像是把我的手盖起来了一样，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时间就这样停滞了很久，直到姐姐开口说让我伸出另一只压着书的手。鼠鼠第一次被女孩子握手。鼠鼠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姐姐只是说，不要说话，有什么话都憋着好了。姐姐笑得很开心。突然她松开了手，问我中午想吃什么。鼠鼠依旧沉浸在被握住手的幸福之中，有眩晕的感觉。姐姐说，要不一起出去吃，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跟姐姐说，我来做饭好了。鼠鼠的爹妈一直是长白班，早七晚七，每周只有一天假。鼠鼠早就会自己做一点简单的事情，在家饿不死就行。姐姐领我到了厨房，我看看冰箱，决定做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鼠鼠的妈妈厨艺极差，常年只做番茄鸡蛋面，这是鼠鼠记的最牢固的味道），再切一点胡萝卜丝土豆丝凉拌。鼠鼠在家就经常这样吃。那是鼠鼠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幸福的一天。姐姐和我吃完了饭，她去洗了碗，然后就这样牵着我的手领我在她家里四处乱晃。鼠鼠最后走进了姐姐的房间，她的房间和姐姐一样干净。在那个纯洁的房间里，鼠鼠交出了初吻，姐姐也交出了初吻。鼠鼠摸到了姐姐的头发，和她拥抱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只是拥抱。鼠鼠不会接吻，姐姐也不会。我们经常磕到牙齿，咬到舌头，甚至不小心碰出血。但是姐姐真的很甜，接吻确确实实是甜的。姐姐吻我的时候我看了，是闭着眼睛的。姐姐把我送出来，说时间不早了。她捏了我的脸，让我赶紧赶未班车回家。未班车上没有人，鼠鼠躲在最后一排抹眼泪，一回到家就躲进房间止不住地爆哭，姐姐这时给我发了信息，说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鼠鼠就是鼠鼠。那天半夜姐姐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姐姐伏在自己的书桌上，说让我给她讲故事她再去睡觉。鼠鼠也起床坐到了书桌前，开始一点点想自己知道的一些美好的故事。我们约定俗成，睡前故事的传统我们延续了下来，我写了不少原创的故事，用活页纸订了起来，后来扔了，消失了。只是，纵使情话说了几箩筐，我们从来没有说过爱你。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温柔而又真诚，让我有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我发脾气吃醋的时候，她会耐下心来哄我。我失落的时候，她会用尽一切鼓励我。她认同我，包纳我喜欢的一切，也愿意把她的一切分享给我。鼠鼠的夏天结束了。姐姐也开学了。到放假的时候，姐姐和我想尽一切办法联系，见面。我实在想象不到姐姐那样严的家教是怎么跑出来和我见面的。我们每次见面最多半天，少则两三个小时。我们没有手机，鼠鼠就疯狂攒钱，在学校里能少吃一点就少吃一点，两个星期起码能挤出一百多块钱（大概就是几顿晚饭不吃），再加上自己的零花钱，就够我和姐姐一起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姐姐一直让我别这样，每次出去玩她都抢着付钱。她说我要再这样省饭钱，就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我只能变着法子对姐姐好，给姐姐买些手套围巾什么的。实际上，姐姐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凶过我。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温柔而又真诚，让我有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我发脾气吃醋的时候，她会耐下心来哄我。我失落的时候，她会用尽一切鼓励我。她认同我，包纳我喜欢的一切，也愿意把她的一切分享给我。我总是想要被姐姐亲，姐姐总觉得外面人多害羞，每次都拖到要分开的时候才急急忙忙啵一下。我和姐姐不是一个学校，姐姐开学就高三了，两周放半天假，住宿，没有手机。鼠鼠不住宿，但也是两周一天假。我天天晚自习的时候都会很想姐姐，把思念都记在纸上，每天都坚持写一篇睡前故事。高中的时光到现在回忆起来，除了姐姐的存在外，别的都是让我恶心至极。高一早早放了寒假，我就在家等姐姐放假。那个寒假我们只见了一面。我去她家里，我把积攒起来的睡前故事一篇篇读给她听。姐姐搂着我，听着听着就开始哭了。我也开始哭。我们一边哭一边接吻。姐很用力地抱紧我，我感受到了姐姐的心跳。我泣

　　不成声，再加上接吻，呼吸都呼不上来。我想到自己的过往。想到自己原生家庭给我带来无止尽的伤害，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对他们的孩子口出恶言，想到自己无数次努力却够不上的排名，摸不到的高分还有成绩。想到以往无数的假日，躲在家中静静地看剧看番，动也不想动的慵懒，被妈妈指着鼻子嫌弃的难过。想到在画室里学了五年的素描，背着画框赶路的时光。鼠鼠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格格不入骄傲或者难受过。只是有无数的恍惚，鼠鼠也希望被别人好好地疼爱一下，哪怕告诉鼠鼠“你已经非常努力了，接下来还请继续加油”鼠鼠也会很开心啊。我翻阅过自己的画册。从多面体到静物再到人物，从海盗，孟德斯鸠，贝多芬再到写生的水仙花，向日葵，原来鼠鼠也可以创造这么多美的东西。好像对幸福的感知能力，就是对难过的清晰认知。姐姐吻完我，拉着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就让我这样摁着不动。姐姐的心跳声，听的很清楚。我们拥抱在一起睡了个午觉。只有过年那几天，我和姐姐都有手机。那段时间禁燃还没有太严，我们互相开视频看窗外的烟火，好像彼此在黑夜里生火

　　姐姐说，等她高考完，爸爸妈妈就答应不管她了。我们约好，19年的暑假要在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从三月份开始，一直到姐姐高考结束，我再也没有和姐姐联系过。我把自己扔在了学校的人海里，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记录思念，写成故事，然后好好活着。我从春天盼到了夏天。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姐姐就给我打来电话，说等我放暑假。熬到我放暑假，那个精彩明艳的夏天就开始了。我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姐姐，不是在她家就是在我家。姐姐一点点给我倾诉她这几个月来沉重的一切.告诉我她也同样想念我。姐姐带我在这个城市里四处走动，她好像越来越大方。19年夏天，我们这里开了啤酒节，烟火晚会。姐姐拉着我去啤酒节炫烤串，穿着比较正式的小西服陪我去逛烟火晚会。有时我们在图书馆借一堆书，有时我们坐公交车逛遍好几个大公园。姐姐明天晚上睡觉前都让我读睡前故事。我们走到哪儿，就亲到哪儿。我问姐姐高考结束了以后想去哪里，姐姐说她也不知道，她想把这些交给命，她不是很在乎。我跟姐姐说“我就是想知道你考到哪里，过两年我去找你。”姐姐让我不要在意这些东西，就算没考到一起，高中都这么过来了，大学也无所谓。19年的夏天，鼠鼠想尽一切办法拒绝了补课，推掉了本应该和好兄弟们纵横球场的所有球局。那个夏天，我满脑子只有姐姐，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我的眼里除了姐姐几乎放不下任何人。姐姐没有告诉我她录取到哪里了，只是说，没有关系的。在我临近开学的最后一天，我在姐姐家中。我们褪去了包裹着我们的一切。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第一次面对如此完美无瑕的身体

　　姐姐的房间是落地窗。临近傍晚的时候，残阳如血。我忘不了黑色的阴影打在姐姐身体上的冰冷柔光，好像在暗示着什么。我触摸到了姐姐拥有的一切，姐姐也触摸到了我的一切。我和姐姐没有隔阂地紧紧相拥。整个房间都是血色的光。我们止步于此，姐姐是我昏暗生活中的唯一救赎，我还不想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我害怕伤害她，那天晚上姐姐家里没有人，而我对妈妈撒谎，说我住在了好兄弟的家。好兄弟也替我打掩护。我和姐姐不知疲倦地亲吻，抚摸，不知到何时昏昏沉沉地睡着。姐姐去上大学了。我不知道姐姐去的哪里，我只知道姐姐现在经常给我发消息。好像她变成了以前的我，而我变成了以前的她。高二起噩梦般的校园生活彻底把我压垮了。我总是生病，从小我就肠胃不好，高中开始愈演愈烈，胃痉挛疼到不能呼吸是经常的事情。我每个月都要请两三天假去医院，然后回家躺着。题外话：达喜和吗丁咻救了我好几条命，到现在都随时随地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