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岛驯狼记》秋心响

112、第 112 章

　　衍儿和亓平行至湖边，寻了一颗硕大的榆树，在树阴里坐下。身下的草地柔软厚实，似一张舒适的地毯。

　　时值正午，又行了这么一长段路，衍儿已是香汗淋漓。她麻利地脱下厚重的礼服罩裙，又将最外头那件束缚得极紧的胸衣解开。

　　亓平见状，立即扭转脑袋，移开视线。

　　“你怎么那么害羞？”衍儿轻快笑道，将褪下的外衣随意丢在一旁，又脱下鞋袜，舒展开被束缚了半日的脚趾头。

　　与在他界生活了多年，毫无男女之防的衍儿不同，在亓平看来，即便只拿目光窥视此刻光着脚丫的衍儿，亦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衍儿丝毫未察觉身旁人的尴尬，用脚来回轻蹭他的小腿，笑道：“不过解了外衣，我依旧端庄得很，你可以回过头了。”

　　亓平久久未答，亦未有任何动作。片刻的沉默后，他轻咳一声，猛地站起身，慌道：“你好生歇息吧，我先回了。”

　　“怎么又撂下我跑了？”衍儿赶紧起身，伸手一把抓住亓平。眼看二人力量悬殊、拉扯不过，衍儿情急之下，便用了法力。力道一下过猛，二人皆未能站稳身子，向着衍儿使力的方向一同倒下。

　　亓平反应迅捷，在跌倒触地前，便将衍儿护在身下。他抚着她的脑袋，急声问道：“没摔着吧？”

　　趴靠在亓平身上的衍儿很享受此刻意外的亲昵，无赖道：“摔得可疼了，你别动，让我趴会儿缓缓。”

　　亓平知她应是无大碍，求道：“起来吧，嗯？”

　　衍儿听他语气里有着一丝哀求的意味，不愿再强求，稍稍挪开了腿，正欲起身，却触碰到了异物，便瞬间明白了身下之人急欲离开的缘由。

　　早在生辰那日，她便起了尝试的念头，如今不想再错过体验的机会。她轻抚亓平的额头，目光温柔道：“我们不妨试试吧？”

　　在亓平愣神的片刻，他的唇瓣被衍儿毫不犹豫地含住。熟悉的美妙感受瞬间向亓平席卷而来，让他一时沉醉其中，无力抗拒。在神智彻底出走之前，他急忙翻身将她压住，慌张道：“不可。”

　　“情之所至，有何不可？”

　　亓平抵着她的肩，慌忙解释道：“对你而言，我年纪实在大了些，不该这样委屈你。若算亲缘关系，我已是你的爷爷辈的人，与你这般实在逾矩。况且道闲若是知道我对你做那样的事，非将我千刀万剐不可。”

　　“你听我唤过你爷爷吗？”衍儿语声温和道，“我从未觉得我与你的年龄差会是阻碍。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与父亲有何相干？”衍儿脑筋一转，拿法力收走了他束发的发冠，一头青丝散落下来。

　　衍儿淘气笑道：“你愿意这么披头散发地出去见你的手下么？还是从了我吧。”衍儿说着将手指插入他发间，轻轻梳理他的发丝。

　　亓平只觉一阵酥麻随着她微微按压的力道，从头皮传至全身。他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哑声道：“别这样……”

　　“你真想我停下来吗？”

　　“嗯，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克制不住。”

　　“那就不要克制。”

　　听闻此言，亓平一直深藏于心底的绵绵绮念，如决堤般涌出，再也无法按捺。

　　衍儿虽这般鼓动着，可在亓平的手指触碰到她脖颈的一瞬，她却感觉像触了电似的一抖。待他整个手掌覆上肌肤时，衍儿不禁全身轻轻颤抖起来。

　　亓平感受到了她的慌张，止了动作，问道：“害怕了？”

　　衍儿驱赶走心中对未知的恐惧，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害怕你会再次停下。”

　　***

　　初次的体验并没有书中描绘的那般美好。亓平果然毫无经验，青涩笨拙得像个少年郎，急切地寻觅目标却毫无头绪，还要倚靠衍儿引导。奈何衍儿也没有实战的经验，只依着书本中所介绍的胡乱摸索。

　　欢喜过后，亓平眯眼睡了。他的睡颜安静祥和，嘴角微扬，似一个刚满足了心愿的孩童。衍儿默默看着他，身上疼痛未消，心中却涌起一股甜蜜的喜悦。

　　可即便亲密了，也并未改变衍儿不愿将亓平引入神族，影响他仕途的决心。她忽然有些害怕面对醒来之后的他，于是轻手轻脚披上衣服，像犯了错的孩子般匆匆逃离。

　　清醒后，衍儿才意识到方才冲动行事的可能后果。为了以防万一，只得硬着头皮前去问夕夏讨要禁药。

　　听了她的请求，夕夏先是微微一怔，接着询问她是何时发生的，之后便去取了药，并未寻问她究竟是和谁闹了。

　　醒后的亓平也立即想到了自己可能给衍儿带去的困扰，赶忙派人打听如何获取禁药。亓平和他的手下们平日里事事皆是循规蹈矩，未有那样的门道。询问了一番无果之后，亓平只得向师姐夕夏求助。

　　夕夏即刻联想到了早些时候衍儿的求助，惊讶片刻后，不由面露喜色，取了足足十丸药，递给亓平。

　　接过药盒的亓平愣愣问道：“一次得吃那么多吗？这么遭罪……”

　　夕夏笑答：“一次一颗就足够。只是这事有了头一回，之后便有无数回。先多给你些备着，省得你再登门讨要。”有了身孕的夕夏恢复了她原本活泼的天性，言语间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淡。

　　亓平到访正殿时，夜色已深，衍儿仍在勤务厅内批阅公文。得知他来了，衍儿有些慌，并未立刻前去迎接，可一见到他的身影入厅，仍是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起身相迎。她依旧有些不适，步子迈得有些踉跄。

　　此刻的亓平也有些慌张，见她步态不自然，忙加快了步伐上前搀扶。

　　以往总是衍儿主动热情，亓平则是一味躲闪回避，眼下却是颠倒过来，亓平主动伸手，衍儿却略显局促地躲开。

　　衍儿在一旁的椅上坐下，示意亓平隔着小案落座。

　　亓平以为她的抗拒是因自己午间的莽撞而起，一面轻声道歉，一面拿出一个木盒，置于小案上。

　　衍儿一眼认出那木盒上象征草堂的特殊木纹雕饰，猜到其中是何物，又羞又恼道：“这下糟了，我们的胡闹被旁人知晓了。”

　　亓平又掏出另一个精致的木盒推至衍儿面前，郑重道：“这不是胡闹，我有意与你定下终身。”

　　衍儿双手微颤着打开木盒。里头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它泛着浅紫色的光，灵动得似是有生命的活物。

　　“这是当年祖父与祖母的定情信物。祖母是人族女子，祖父便请梶氏友人制作了这件镯子形状的法物，他将自己的法力移转了一部分到这镯子上，使得佩戴上玉镯的祖母也能拥有一定的御物能力。祖母离世前将这镯子赠予了我，我希望未来你能成为它的新主人。”

　　衍儿先前听过有关这枚玉镯的爱情佳话，如今听亓平缓缓叙述，仍是动容。她低头端详片刻后，合上木盒，推还给亓平，轻叹道：“与我结合之后，你就不得自由了。有你哥哥作为前车之鉴，你还要义无反顾地踏入泥沼吗？”

　　亓平再次将木盒推向衍儿，沉声道：“今日的事，我得给你一个交代。”

　　“明明是我主动地诱导，真要追究，那也该是我给你个交代。”衍儿轻拍着他的手背笑道，“我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与你在一起的，并非要求你的承诺和妥协。”

　　沉默片刻后，亓平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挑眉道：“那么你的交代呢？”

　　衍儿不解地望向他，在他沉静的眼眸中意外发现了一丝狡黠的神色，还未想明白他的意图，又听他怪声怪气道：“你毁了我的清白，把我原本平和安宁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这样肆意玩弄我过后就撒手不管了？你可真是无情。”

　　衍儿未曾想到，素来一板一眼的亓平竟也会有腹黑幽默的一面。短暂的惊讶过后，衍儿不由笑着应和道：“见你那般秀色可餐，我实在把持不住，真是抱歉。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亓平此时已全然抛却了矜持，起身将偷笑着的衍儿抱坐入怀，柔声道：“不逗趣了，我当真想给你承诺。自从学宫结业后，我便去了京都防卫营，至今已有十六年之久，也是时候换一份差事了。”

　　衍儿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动作自然得像是这个亲昵的姿势已经重复过无数遍。虽心中甜蜜，衍儿仍不免担忧道：“你是亓氏继承人，我这样把你夺走，你父母怕是会有怨言。”

　　“沐和道珏解婚后，便一直居住在亓州，父母很喜爱这个长孙，我常年留京不愿归家，父亲也有意培养沐接手封地上的事务。比起继任族长，或许母亲更乐意见到我结下姻缘，毕竟她如今最大的烦恼就是那些有关我的流言蜚语。”

　　衍儿一面听着，一面用手指一下下捏着亓平的耳垂把玩，听到这话，不由笑道：“原来你也听说了那些传闻，为何不尽早澄清呢？”

　　“如何澄清？总不能为了澄清，就胡乱找一女子交好吧？有一段时间，甚至我自己也起了怀疑，为何对情事起不了兴趣，是不是自己确实有什么问题。”

　　“现在还有怀疑吗？”衍儿笑问。

　　“你认为呢？”

　　衍儿光是一个捏耳垂的细小动作已经让亓平的呼吸逐渐急促。二人的目光交汇后，便胶着在一处，无法分开。

　　夕夏说得果然正确，有了第一回，便会有无数回。

　　亓平虽留意着未曾留宿于神宫，但二人往来得过于频繁，仍是被旁人看出了端倪。流言渐甚，亓平父母和道闲都出言劝诫，奈何亓平和衍儿皆是打小就喜爱自己拿主意的小辈，并未听从长辈们的劝告。

　　不日，亓平便辞去了卫士长的职务，并公布了与衍儿的婚约。

　　亓平与衍儿并未共同遭过险，也未曾有过救彼此于千钧一发危难之际的壮举，也没有历经生离死别后，非彼此莫属的决定性的瞬间。二人在日常的相处来往间情意渐深，最终互表心意，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