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18 ...
-
暑假过得很快,八月中的时候我回了趟昭陵,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星期,付明月已经在为出国做准备了。
她刚失恋,我本想着安慰她两句来着,结果她反问我有没有追到心上人。
我点点头,想起魏浩,心都变柔软了,“幸好听了你的话。”
付明月笑了起来,八卦道:“什么时候让我见一见未来嫂子啊?”
我沉吟着,“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吧。”
她再要八卦,我一律无视,正好魏浩打来视频电话,我心虚地摁掉了。
付明月仰天长叹,而后才说:“确实,你也该谈谈恋爱了。”
那晚我们两家一起去看电影,又逛了会夜市,魏浩得空就给我发消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不长不短的话并无甚特别,可看着就是会忍不住勾起嘴角,以前这状态我只在付明月身上见过,没想到自己亲身体验的感觉也很不错。
我妈突然喊了我一声,才发觉我已经掉队,匆匆跟上去,他们就打趣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说没有,付明月就在一旁笑。
他们又开始聊起我的情感问题,滔滔不绝,大概是我大学四年都没有找女朋友,让他们觉得很可惜。
可是,我很想告诉他们,不一定是女朋友,男朋友也行。
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男朋友,但你们不一定能接受。
可能世上很多人都无法接受,所以我总想再等等。
想着,那就先委屈魏浩吧,等来日感情更坚定些,一切都稳定了,我总要带他回家的。
付明月并没有立即入学,而是进入gap year,先去了非洲当动物保护协会的志愿者,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晒黑,呲着一嘴大白牙给我看好风光。
“这一年我将走遍非洲各个国家,看动物迁徙,看物竞天择,简直不要太快活。”她移动手机,然后有个外国男人入镜,她笑眯眯地介绍:“这是阿杰尔,我的男朋友,洛杉矶人,跟我一样在剑桥,今年gap year。”
阿杰尔对着镜头很腼腆地打招呼,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我简直惊为天人,付明月快在我心里活成一个恋爱大师了。
我朝付明月竖起大拇指,她突然瞪大眼:“等等,你后面怎么有个男人?”
我回头看,魏浩刚换了衣服出来,一脸笑容朝付明月挥手,我赶紧扑倒手机把魏浩推开,跟付明月说:“朋友,我昨晚喝多了在他家借宿一晚。”
付明月突然福至心灵,有些玩笑:“看来你虽然没有女人缘,但男人缘挺不错的。啧,早晓得就让你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了,我还跑这么远干什么。”
我满脸黑线,“不行。”
付明月乐了,我板着脸说:“这个不行。”
挂了电话,魏浩就端了杯水走过来,“小姑子挺健谈啊。”
我捏着他下巴,他五官立体,轮廓凌厉,是标准的浓颜脸,“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那怎么办,不好看你又看不上我。”
我笑了,松手说:“睡了。”
他跟上来,追问我要不要住一起?
我想了下,说:“不了,不太好,你妹妹看到怎么办?”
他搂着我,笑说:“你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打算带我见家长啊?”
“你想的话,明天就可以。”
我惊到了,他笑着安抚我:“好了,开玩笑的,按你节奏来就好。”
他缩在我脖间,蹭了蹭,好像不满足,又咬了口,我拍着他后背,说:“魏哥,谢谢你。”
这段关系里,他时刻在照顾着我。
或许,这就是属于年上的魅力?
魏浩没说话,只是吻住了我。
我当时很自私地在想,如果能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就好了,他能够永远这么爱我就好了。
隔天魏浩送我去学校,很不巧遇见了魏明远教授,我恭恭敬敬问早,魏教授点点头,眼神在魏浩身上扫了一眼,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又来了?”
魏浩耸肩,一脸无辜:“魏教授,我顺路送学弟来上课,有问题吗?”
魏明远看向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让我离魏浩远点,别学坏了。
魏浩黑着一张脸,我也尴尬得要死,等魏教授走远了才敢放声笑出来。
我问魏浩:“为什么啊?大家都说你是魏教授的得意门生,怎么看着他好嫌弃你。”
魏浩也乐了:“他烦的就是我这种人,因为不听话,老是爱跟他对着来。”
我点点头:“严师出高徒。”
魏浩搓着我头发,笑骂道:“我发现,你现在也很会给自己贴金了。”
我不跟他闹,“先去上课了。”
那会一进教室,跟严怀对上眼,他没什么好脸色地转开了。
这个狗崽子,到今天还在跟我闹别扭。
我坐到他旁边,平静地说:“中午一起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不了,我跟女朋友约好一起吃了。”
“那就把段恬一起带过来,我今天必须跟你聊聊。”
“你疯了?”严怀对我强硬的态度感到不适,我却笑了,“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不能说。”
“……”
他沉默我就当他默许。
一到午餐时间就把他拖到外边的馄饨摊,那时连城已经入秋很久了,温度低了点但天气却很好,午间阳光懒洋洋的。
我要了两碗馄饨粉,端上来先给严怀递了勺子,“段恬不来啊?”
严怀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看我,我笑了:“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别扭,在你眼里是我不正常还是你哥不正常啊?”
“没有。”严怀缓了口气,声音淡淡的,“你俩有今天我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我就是烦。”
“烦什么?”
“我最好的两个兄弟搞一块了。”
“……”
严怀声音闷闷的:“坦白跟你说,魏浩上一次拽着一个男人的手说不会松的时候,也是这样,特别坚定,可结果是什么?他被骗得连底裤都差点没有了。他那段时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猫嫌狗厌那都是轻的。”
我其实没办法想象魏浩颓废的样子,他在我面前总是乐呵呵的,好像无坚不摧,好像没什么事能够难倒他。
所以听严怀这么说,我心里竟然有些不好受。
想知道,他曾爱过一个什么样的人。
严怀继续说:“有一天他突然在连大后门开了家健身房,没多久就遇见了你,他那个时候经常拿我当理由来找你,我当时觉得你不是那边的,所以才一直警告你。”
我放下勺子,严怀再次强调:“我真不是偏见和歧视,我发现你喜欢上他之后我就已经放弃劝你了。我只是烦,万一你们哪天掰了都来找我要死要活怎么办?”
我真是被气笑了,这小子说话从来不会直接点,担心就说担心嘛!
“你放心。我比你想的要更喜欢他。”我喝了口汤,胃里暖呼呼的,“在他说分开之前,我都不会放弃喜欢他的。”
严怀搓了搓手臂,“你真的……好肉麻啊。”
我踹了他一脚:“滚啊。”
我说:“认真的,我没开玩笑。”
魏浩从来都是有十分就会给你十分的人,他什么都给你,不求你回报同等的爱,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爱,他都会觉得那是他得到的全部,已经够了。
可我想给他的有很多很多。
我爱他的当下,不想考虑后果。
严怀起身说:“我信你。”
我忽然就获得了很多勇气,在走向魏浩的这条路上似乎一路繁花。
“真兄弟,就是敢跟你交底,我软肋都露给你看了,再闹别扭就说不过去了。”
严怀笑骂了声:“行。”
从这之后,严怀彻底想通了,用他的话来说,叫——放下助人情结,成就他人命运。
我无端被命运这个词击中,开始回想这一切,仿佛爱上魏浩本就是命中注定的。
十月底的时候,魏明远教授新派了两个项目下来,我跟严怀没在一个组,我的组长仍然是谢安,我俩也是室友,但平时我们私下极少聊天。
他给我一种很冷漠无情的感觉,也是我见过非常严格、自律、可怕的人,每天最早一个到课室,最晚一个离开图书馆,每次做项目、课题,他仿佛是找茬小能手,严格到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
有次在图书馆查完资料出来就看到谢安迎面走来,我简单打了个招呼,他就跟我说了一堆项目注意事项。
魏浩在前面的广场等我,没有上前打扰,谢安好像才注意到,眼神灰暗地说:“你跟那个人关系很好吗?”
我纠正他:“是很亲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隐藏我跟魏浩之间的关系,倒是魏浩一直为我考虑了很多,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做亲密的事,也不说过分的话。
我们常常见面、吃饭,是个人都会觉得我们很要好。
但谢安应该早就有所发觉了,我偶尔不会在宿舍过夜,平时也很晚才回来,只是今天碰巧遇上了,心里那点猜测仿佛得到了证实。
谢安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是不是吓到他了,但我不在乎,“谢谢你的意见,我还有约,明天见。”
我朝魏浩跑过去,他笑问:“聊什么啊,这么久?”
我说:“谢安是我的项目组长,魏教授很器重他的,跟我说了些注意事项而已。”
“嗯,中午想吃什么啊?”
“都可以。”
“啊……”魏浩沉吟着,把我带上车,“我可以吗?”
我愣了会,反应过来像应激的猫,立刻给了他一拳,他装模作样说我欺负人。
我骂道:“你别发神经。”
我抬眼看到谢安还在图书馆门口站着,那眼神让我挺不舒服的,脸上的笑立刻就扒拉下来了。
魏浩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说很奇怪。
“什么奇怪?”
“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我跟你说过我组长吧,我总觉得他在找我茬。”
“他针对你了?”
“是,但也不是。”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很严格,我明明绩点也很高,但在他看来我就是哪里哪里都不太行,这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又会觉得,他身为一个组长需要考虑这么多事情也不容易。就……不知道怎么说。”
“那我给你分析下。”魏浩笑着说:“你这个组长应该是个学习很刻苦,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并且,基本没什么社交吧?”
我点头:“但他也不是难相处的人,有时候还挺热情的,我都很佩服他。”
“这种人一般都有自己的严格标准,他对待所有人何事,都能往自己的标准上去套,而且,他的标准并不死板,甚至因人而异。”
“神了,还真被你说对了,他对每个组员都严格,但确实严格的标准不一样。”
“那是因为他知道每个人的极限不一样,什么人适合做什么事。他并不是在针对你,而是觉得你还可以做得更好一点。”魏浩赞许地点点头,“你这个组长未来可期啊,我都想认识认识了。”
我都没想到魏浩对谢安的评价这么高,瞬间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行啊,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反正谢安又不好奇。”
魏浩一顿,车身在红灯前刹停,捏着我下巴转向他,“你怎么话里有话,吃醋啊?”
我挥开他手,扯着笑:“提醒你一下,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天我就说过,你以后要在意的人只能是我。”
魏浩弯了眼,抓住我的手,一边开车一边说:“怎么办,我现在就想赶紧回家扒光你。”
他突然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我根本接不住。
但好在,因为魏浩的那一通分析,让我从此看谢安没有那么别扭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看我的眼神谈不上平静,反而像好奇。
在不知道是第几次撞上谢安这样的眼神后,我开门见山地问他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他愣了下,继而红了耳朵,我顿感荒谬,心中的雷达响个不停。
谢安说:“没事,没有。”
我一下子有点不敢追究了,从那之后我尽量少跟他接触,他却一反常态对我倍感关心。
严怀都好奇地来问我什么时候跟谢安关系这么亲密了?
我想喊冤枉,但我又没证据,只能干笑着说:“一个组的,还能生疏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