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仙君》醉酒画师

15、剑起情生（五）

　　“好，我一定会管好它的！”

　　说完，羽衣男子赶忙从怀中拿出来了几片菜叶子。

　　他对着天上盘旋着大鹦鹉喊道：“彩霞！下来！吃菜菜！”

　　大鹦鹉瞧见了羽衣男子手里的菜叶子，它不紧不慢地落到了羽衣男子的肩膀上，重复喊道：“菜菜！菜菜！菜菜！菜菜！”

　　“吃菜菜，吃。”羽衣男子将菜叶子递到了大鹦鹉的面前。

　　大鹦鹉歪着头开始啃起了菜叶子，大嘴壳子咬得起劲儿。

　　与此同时，慕无忧捧着燕子从池塘中缓缓走了出来。

　　楚安明的目光从大鹦鹉的身上移到了慕无忧的身上。

　　“安明哥哥，瞧你说的，我哪儿脱光了啊？我腿上不还剩了条裤子嘛。”慕无忧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池塘水浅的地方，水只没到他的小腿。

　　楚安明看了一眼慕无忧腿上那条湿透了之后紧贴着肌肤的裤子，赶紧移开了视线。

　　“披上你的衣服，赶快回去沐浴更衣。”

　　“好，马上！我马上去！”慕无忧早就已经在经筵殿这儿练字练烦了，现在正好有理由可以离开。

　　他一手托着的燕子，一手将衣服披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平日里穿的衣服比较简单潇洒，除了腰间垂挂着一块坠着流苏的玉佩，再无其它装饰之物，衣服好穿好脱也好披。

　　然而，慕无忧刚转身迈了两步就忽然想起自己的剑还搁在经筵殿中的桌案旁。

　　“我去拿我的剑。”慕无忧立马转回身就要往经筵殿中走。

　　“站住，我去给你拿。”楚安明看了慕无忧一眼。

　　“……哦。”慕无忧被楚安明的这一眼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感觉他像是要把自己给吃了一样？难不成他是怕自己一身湿，会留下水渍把经筵殿给搞脏了？

　　望着楚安明走进经筵殿帮自己拿剑的背影，慕无忧有些发愣。

　　他倒不是想不明白楚安明刚刚看自己的眼神，而是因为楚安明的背影。

　　之前慕无忧并没有认真注意过楚安明的背影，居然没发现楚安明的背影也很好看。

　　只是太子的服饰华丽繁琐，过于抢眼。让人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楚安明本人，反将注意力放到衣服上去了。

　　想到这里，慕无忧心中暗暗一喜。

　　如此一来，岂不是很少有人会去注意到楚安明本人的背影，而不是光去注意太子的衣服了？

　　楚安明很快就带着慕无忧的剑走了出来。

　　他平视着慕无忧的双眼，把剑递给了慕无忧。

　　“多谢！多谢！”慕无忧接过剑后连忙道谢，随即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负责照顾慕无忧的宫女赶紧快步跟上了慕无忧。

　　离开了楚安明的视线之后，慕无忧来到了经筵殿旁边一个园子外的一张石桌子前。

　　他把剑搁在了石桌子上，开始给刚刚落水了的燕子清理起了口中的异物。

　　燕子虽然吐出来了许多水，但依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慕无忧将燕子放在石桌子上仰卧着，在燕子胸骨下一处的位置与大概是双乳连线中点的位置交界处双手交叠掌根使力，就跟救人那样开始不断地往下按压。

　　不多时，燕子又吐出来了一些水。

　　在清理异物和按压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后，燕子终于缓过来了。

　　慕无忧喜出望外。

　　他将燕子捧在手中，顺了顺燕子湿漉漉的羽毛。

　　浑身湿透的燕子暂时无法再次飞起来。慕无忧打算先把燕子带回住的地方去，等燕子彻底缓过来了之后再放燕子飞走。

　　他一手托着燕子，一手拿起了搁在石桌子上的剑，带着身后一直跟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宫女回了住处。

　　沐浴更衣之后，慕无忧看到自己放在阳光晒得到的窗户前晒太阳的燕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啾啾！嘁嘁喳喳！”

　　燕子站起身子叫了起来，一对翅膀展开来不断地扑腾着。

　　“想飞了？恢复得挺快嘛。”慕无忧走到了燕子跟前。

　　“啾啾！嘁嘁喳喳！啾啾喳喳！啾啾啾啾！喳喳！嘁嘁喳喳！”

　　燕子又接连对着慕无忧叫了好几声，张开翅膀对着慕无忧扑腾了两三下。

　　“好，知道你想飞了，飞吧。”慕无忧轻轻推了一下燕子的身子，让燕子的头朝着窗户外。

　　“嘁嘁喳喳！啾啾！”

　　燕子向着窗户外扑腾着飞了起来，飞到空中后盘旋着飞了好几圈才离去。

　　慕无忧站在窗户前，抬头看着院子上四四方方的天空，心底有些想念西北的天空了。

　　昔年身着褶衣，策马原野，望天高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空留回忆。

　　如今想要再回一次西北简直难如登天。

　　除非皇帝突然一下子就不觉得兵权会威胁到皇权了，也不需要一个将门之子在皇宫中当人质了。

　　但若是……等到楚安明登基了之后呢？

　　就算现在的皇帝不放自己走，楚安明肯定会是想放自己走的吧？等到楚安明登基了之后，他就有放自己回家的权力了。

　　楚安明之前还提过他要去跟他父皇说将自己给放回家的事情呢，虽然自己清楚皇帝要是会同意这件事情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唉……算了，先不想了。反正再想也是徒增烦恼罢了，不如暂且将事情置之脑后。

　　慕无忧转身而去，打算去榻上闭目养神一会儿。

　　练了一下午的字，慕无忧早就已经累得不行。

　　听着屋外传来的鸟鸣声，慕无忧边走边放松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口中含糊地哼起了西北调调的曲子。

　　屋外的的鸟鸣声日渐增多。

　　公主的大婚如期而至。

　　而慕无忧听到的那些最近多起来了的鸟鸣声都是青满羽氏的人养的鸟发出来的鸣叫声。

　　在公主的婚宴上，慕无忧看到许多身着白色羽衣的青满羽氏子弟的肩膀上都停着一只鸟。

　　当然，慕无忧一眼就认出来了楚安明的表舅肩膀上停着的那只名为彩霞的大鹦鹉。

　　可能是害怕这只大鹦鹉乱说话，楚安明的表舅提早把彩霞的鸟嘴用细绳给捆了起来。

　　慕无忧仔细一瞧，发现捆着鸟嘴的细绳似乎在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想来那根捆鸟嘴的细绳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仙家的法器。

　　也不知皇后那边的亲戚到底有多少人，婚宴上的圆桌宴席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实在是让人怀疑整个青满羽氏的人其实都来了。

　　身为楚安明的陪玩，慕无忧被楚安明带在了身旁。两人和楚明月、楚夕照一起站在铺于圆桌宴席中间的红毯尽头的左侧，遥望着公主与驸马从红毯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在红毯尽头前方的高台上坐着的是皇帝和皇后。

　　高台后面是一座挂满了红色绸缎的高大宫殿。

　　走在红毯上的公主与驸马皆是一袭大红色的华丽婚服。

　　公主披着红色的盖头，与驸马各执一条绾有“同心结”彩绸的一端，一同顺着红毯向着高台走来。

　　此时，前来参加大婚的人无一人坐在席位上，全都来到了红毯两侧向着公主与驸马欢呼。

　　红毯左侧站着的是皇族的人，红毯右侧站着的是青满羽氏的人。

　　两侧的人都在对着走在红毯上的公主与驸马说着各种各样的祝福语。

　　由于红毯着实是太长了，众人的欢呼声久久不停歇，还有撒花的、唱歌的，十分热闹。

　　但相较之下，红毯右侧青满羽氏的人似乎要更加热情一些。

　　大概是因为皇族的人相对来说会比较沉闷一些吧？

　　想着，慕无忧望向了身旁的楚安明。

　　楚安明静静地看着在红毯走着的公主与驸马，他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在观望平日里发生的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一样。

　　可楚明月和楚夕照倒是特别开心，这两人的脸上皆是兴奋与喜悦，跟楚安明一点儿也不一样。

　　嗯……

　　慕无忧觉得或许主要还是人的原因吧，楚安明可能就这样波澜不惊的人。

　　片刻后，公主与驸马终于走到了皇子们和慕无忧的面前。

　　慕无忧也终于看清楚了驸马的样貌，见其的确是一个样貌周正，面如冠玉，眉眼间还带着几分侠气的美男子。心觉不愧是探花郎，果真是俊。

　　楚明月高兴道：“皇姐！皇姐真好看！”

　　楚夕照欢呼道：“皇姐！皇姐！皇姐最好看啦！”

　　慕无忧见楚长乐手持绾有“同心结”彩绸其中一端的手似乎紧了一紧。

　　虽然看不到盖头下的她是什么表情，但想必她一定是笑了的。

　　“皇姐，新婚快乐。”楚安明也道了一句。

　　慕无忧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跟着楚安明那样祝福一句才是。

　　他连忙道：“公主，新婚快乐。”

　　微风轻起，不远处在撒花的人手中的花瓣扶风而来，飘向了公主与驸马的身侧，几片粉红滑落过两人的肩头。

　　走过了皇子们面前的红毯之后，公主与驸马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走上了依然是铺着红毯的台阶，准备登上高台。

　　望着这对新人的背影，慕无忧忍不住在楚安明耳边小声道：“安明哥哥，等到你大婚的时候，你也会是这样带着你的新娘登上坐着你父皇母后的高台吧？”

　　闻言，楚安明微微偏头看向了慕无忧。

　　虽然他并未回应慕无忧说的话，但他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见状，慕无忧对着楚安明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

　　然而，楚安明却是缓缓垂下了眼睫，望向了地上的红毯。

　　他眼神中的那一丝波澜就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转瞬即逝。

　　终于，在繁琐的仪式完成之后，婚宴开始了。

　　慕无忧被楚安明带到了皇子坐着的那一桌一起吃饭。

　　公主大婚，婚宴上的菜肴菜品极好。

　　但最吸引慕无忧的倒不是菜肴的味道，反倒是菜肴的样子。

　　各种各样被精心雕刻的瓜雕令人不忍下口，只想好好看着就行。

　　宴席间，一旁大人坐着的一张桌子上他们边吃边聊。

　　“那个驸马的名字好像是叫……东方荣纾？”

　　“嗯，对。就是叫东方荣纾。”

　　“听说他的弟弟拜入了名门仙家，现在是仙门弟子呢。”

　　“是哪个仙门的弟子啊？”

　　“好像是……皇堤宫氏的弟子。”

　　“那不错啊，一文一武，哥哥是探花郎，当了驸马。弟弟是仙门弟子，说不定日后会是个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大侠！”

　　“好啊，这户人家的兄弟两人都很厉害啊！”

　　“真不知这兄弟两人的父母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够教出这样好的孩子。”

　　“是啊，要是我家的孩子也能有这般优秀就好了。”

　　“而且东方荣纾的样貌这般俊，想必他的弟弟也很俊。”

　　“就是不知以后会是谁家的姑娘能嫁给他的弟弟……”

　　听到这里，慕无忧咽下了口中的肉，侧身凑到了身旁楚安明的耳边，小声道：“安明哥哥，你觉得驸马俊吗？”

　　良久，楚安明才点了点头。

　　慕无忧笑道：“呀，他的样貌还不值得你把‘俊’这个字给说出来啊？”

　　楚安明望向了慕无忧，目光落到了慕无忧的下巴上。

　　下一刻，楚安明抬手到了慕无忧的下巴处，伸出一指轻轻扫走了慕无忧下巴上粘着的一粒东西。

　　“嗯？”慕无忧被楚安明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

　　他慌忙望向了楚安明的那根手指。

　　只见楚安明的那根手指上粘着的一粒白色的米。

　　慕无忧顿时恍然大悟。他赶紧伸过头去咬走了楚安明手指上那粒粘手的米。

　　“你！你……”

　　楚安明那根手指连带着整只手都不可控地抖了一下。

　　慕无忧哼哼一笑，他看着楚安明道：“我怕你把米给扔了，粮食可不能浪费。”

　　“……”

　　楚安明转头不再看慕无忧，专心吃起了自己碗里的饭。

　　慕无忧齿间嚼着那粒粘手的米，瞧见楚安明的耳根处微微有些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