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废话稿》春水十三度

24、我谈恋爱了

　　走到车站入口处时，很多人围着在看热闹。

　　玉英也好奇，她可是村里的八卦记者。这种热闹怎么能少得了她。

　　于是挤进人群中，问旁边人在看什么？旁人小声嘀咕，“算命，他算的可准了。今天好不容易才出摊。”说的特小声，生怕大点声会招来更多的人。

　　再小声也有人能听见，越来越多的人挤进来。于是围在她旁边的人责怪她，“不算就出去，呆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嘿！她这么好强的人就不服气，“我偏要凑热闹，我就不能算？这是你家。”翻着白眼瞪了那人一眼。

　　那泥菩萨看她这么强势不讲理，便退一步，不讲话。

　　玉英想着刚好也可以帮小女算算命，何时有姻缘。女人啊，就靠这姻缘翻身。嫁错了人，那就是在火锅里煎熬，苦不堪言！

　　又问酬金多少？旁人伸出两个拇指，和道，“20算一次。”还算便宜，于是就和众人一起等起来了。

　　算命先生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瘦瘦干干，穿着中山装，一身干净，想必是旁边坐着的老婆的功劳。

　　双眼紧闭，芊芊仔细一看，原是个瞎子。

　　好不容易轮到她俩，玉英报了芊芊的生辰八字。先生点点头，四个左手指头轮番点着大拇指，左掐又算，掐了半天才说，“好命，好命。”边说边点头。

　　半晌又开口，“月牛，日狗，辰猪。上面有个姊妹，克兄弟。”玉英听到这里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原来这个小女儿和儿子相克啊，怪不得自己和她相处不来。

　　“出生一栋房子长大又得一栋房子，不然难带。”玉英想想确实如此，小女小时候极难带，体弱多病，又好哭。房子倒是，以前在旧房子出生，后来又建了一栋新的。

　　“有志气，有个性，性格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芊芊觉得这话倒也正确。

　　“八字带有读书运，文曲星，命里注定在单位上上班，不适合种田。”玉英点点头，在心里赞叹先生算的真准。

　　“26岁之后才会稳定下来。老公同年，夫妻关系融洽，无矛盾。命里两儿一女。”

　　芊芊想：我哪里一定非要找同年老公，大一岁就不行？人的命自己决定，这要是算的准，那大家就靠算命发财，在家里等天上掉馅饼了。

　　还‘两儿一女’，真是可笑。

　　一个她都不想生，生下来变成第二个玉英？疯狂的控制欲，重男轻女？家里已经有外婆婆，和老母亲了，重男轻女这种基因就在她这断了吧，别遗传了。

　　算命先生又大呼，拍大腿，“哎呀，这姑娘命里带财。婚姻可得好好把握，将来必定是要落在大富大贵之家！”说完又叹口气，嘴里连连叹，“可惜！可惜！”

　　这句‘可惜’，说的玉英心惊肉跳。刚还沉浸在大富大贵的美梦之中呢？怎么现在又‘可惜可惜?’忍不住惊慌道，“大师，怎么啦？”

　　大师又在掐手指头，边掐边缓缓开口，“明年有个坎。要是跨不过去，家里那必定是鸡飞狗跳，一团乱。出行也要注意安全。”

　　之前算的都准了，玉英对这算命先生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不免打起了鼓，慌慌张张，嘴里直囔着，“这可得怎么办呐？”

　　先生旁边的老婆开口指点迷津，咳嗽两声，“嗯嗯，也不是没有办法，烧两张符化解化解就好了。”

　　芊芊算是明白了，这两骗子呢，就等人上钩了。于是拉着母亲要走。

　　玉英已经急得团团转，甩开芊芊的手，不耐烦呵斥道，“听听大师的解决办法。”

　　于是先生老婆开口道，“你这个要两张符化解，一张198元。如果你确定要呢？后天就来国光的楼上来找我就行，先生会直接帮你化。

　　芊芊心里大惊，算命果然赚钱，都住进国光了。心里不免嘀咕都是骗来的吧。

　　玉英此刻已经着了道，哪里肯走，心里想着反正小女要来上班顺便让她来就行。于是唆使着芊芊付钱。

　　芊芊哪里肯，这不明显的江湖骗子嘛，这钱要是丢水里，泡都不起。

　　这要是有用，生病还进什么医院，化张符就够了，看什么病？还努力干嘛？都来化符，想发财的化符就够了，钱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坐家里等着就行。

　　芊芊不肯掏钱。掰扯半天，玉英只得骂骂咧咧作罢。
　　......

　　柿饼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和父母摊牌。

　　于是趁着一家人看电视时开口问父母，“姑姑的事情还要付多少钱才能了结？”

　　这么多年，姑父的事谁都伤心，大家都不好过。但逝者往矣，总要有个了断，活着的人才能好好过日子。

　　而且，他答应了她，要主动一点。理所应当也要主动一点排清障碍，总不能一直拖着，等两人结婚之后还要连累她一起负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所以他想尽快了结这件事，他的心理负担会更轻一点，也能更有信心和她一起走下去。

　　父母听见儿子突然谈论这个话题，不免有些惊呆，一时语塞不知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搪塞说没有和姑姑正面交流过。

　　得到这样的答复，世斌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他盘算着是要先去找表弟结清剩余的生活费还是直接去和姑姑摊牌？两个其实都不好，这等于是在他们的身上撒盐，让他们再一次直面姑父的死亡，未免有些残酷。

　　但是事情总要有个了断，常痛不如短痛，不如狠下心一刀斩断。

　　母亲感到好奇，问他为何想到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世斌摇头否认。只是心里略微有点烦躁，说不出道不明的郁气徘徊在胸口缠绕着他。

　　心里不免有些气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谁都没有错，一个突然的意外竟然把这多人打了个死结捆在一起，挣也挣不开，判死刑也有日期吧，怎么现在就永生永世不能脱身？”

　　他无心看电视，又划着手机，手机也无聊，于是冷静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事实。学着芊芊告诉他的，说重要事情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才显得有诚意。

　　严肃地望向父母，认真说，“我谈恋爱了，我想要早点了清这件事。想让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负担。”

　　父母听到儿子谈恋爱了，不免也有些惊喜，又不免有些失落。上次还说不谈恋爱，现在才隔多久就招了对象，年轻人说风就是雨，简直是一阵风。

　　母亲忍不住盘问，哪家的姑娘？干什么的？长相身高性格怎么样啊，哪里人啊？

　　世斌有顾虑，他不太想让父母知道，芊芊和姑姑是同一个地方的。于是半真半假回答，“算是同事吧，是个护士。长相身高都不差，性格也挺好的，家里干什么的，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和我们一样，也是农村的。”

　　父母一听，不免惊喜，心里盘算着:既然是同事，那肯定也是县医院的护士，工资应该可以。性格好，农村的配农村的也合适。

　　当下心里就为儿子高兴。

　　也想着既然儿子提了，指不定哪天就想结婚了。是要了断这恩怨，可不能让人家姑娘一进门就卷入这些是是是非非。再说女方父母知道了也不体面，不知道的总有点忌讳。

　　两夫妻回房睡觉时，廖母在心里盘算起来。她也才年初刚退休，之前两夫妻赚的钱都付了两个孩子的费用。退休金都存着没动，估摸着只有一万出头。

　　老公之前做包工头亏了一笔，现在又重新做回泥匠工，收入不比从前。这两个月刚刚能喘口气，有点闲钱，只需要供养一个小孩。结了工钱每个月给了她2千，算下来也有一万五。

　　之后的负担就会轻很多了，明年一家人努努力凑凑估计也能有个十多万。差不多有信心可以去和小姑子谈谈。

　　旁边的老公看着和他一样陷入沉思的老婆，心想自己到有个主意，于是问老婆意见。

　　得到老婆的允许之后，娓娓道来，“我们先去找我妹妹谈谈，看具体还要多少钱？如果10万左右呢，我们就先付掉去，免得夜长梦多。”

　　又想想老实本分，不善言语的儿子，“万一女孩子父母打听到我们家的情况，说出去也不好听，对世斌也不好。他一向沉稳，没有把握的事情从不说，既然都开口了，那肯定是认准了，不会变。”老父亲还是对儿子知根知底。

　　廖妈连连点头，赞同老公的说法，但是又一回想，说了等于没说，说半天没说到重点，“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要存钱也是要等到明年你做事才有钱，我这里只有一万五，差远了。”

　　廖爸心想，正中我意，“我弟媳妇不是在农商行吗？之前她总问我要不要借款，说是利息合适，我拒绝了。我想着现在如果可以，那我们就直接贷款还清。反正明年妹妹毕业了，我工资也能还得起，最多3年就能还清。”

　　媳妇点点头，想着也是个法子。欠银行的总比欠小姑子的好。

　　之前是没办法，要供共两个孩子读书，现在都差不多熬到头了，省着点花还是能还得起的，不行还有儿子，只是又要辛苦老公了。

　　想起这些不免有些心疼，怜爱地望着酱油肤色的老公。

　　廖爸也是温柔之人，傻呵呵笑，“家里的顶梁柱，辛苦点也是应该的。只要日子能熬到头有奔头就行。”

　　廖爸在心里打气，希望一切顺利进行。可不能耽误了儿子一辈子的幸福。

　　廖诗斌躺在床上辗转半天，决定先从表弟那入手，等他放假回家再约他出来，试探下他的态度。如果情况还好的话那就从他嘴里顺便探探姑姑的口风。

　　心里不免感慨万分，“一切等放寒假再说吧。”又想着今年马上要过完了，还得要加油赚钱才行。说好的要主动，他可不能退缩。

　　秋风微凉，起床关窗子。朦胧的月光斜打在他的身上，惨白孤寂，陪他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