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快乐是短暂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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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气冷了，骑着摩托车风总是像细刀一样刮脸，两人索性决定走路散步。
每次都是柿饼送她到楼下，再穿过马路回家。
热恋中的人告别时总是依依不舍，一翻告别之后，芊芊松开他的手跨上台阶。柿饼望着她轻快的背影，站定在哪里，润了润喉想叫住她，却又只是怔怔望着，视线随着她的脚步声转动。
想想还是不甘心，他又跨步上了几个台阶，站在那里，叫住正上二楼的芊芊，失望道，“哎，你就这样走了吗？”
“那，拜拜？”她疑惑。
他不免有些失落，缓慢挥动着手，“拜拜。”
芊芊也停在那里。眼骨碌一转，恍然大悟，脸上荡着温馨的笑容跨下几步。
她每下来一步，他的心里就敲起一棰沉闷的鼓声，余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她定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低着头凑近他，他闭上眼睛期待着她的动作。
却只听得她嗤笑一声，“嘿，你在想什么废料，小心有人会过来。”
不管啦，他等的不耐烦了，跨上一步，直接贴近她。两唇交缠，慢慢碾磨，还是熟悉的樱桃味，心里的鼓点声却越来越重。两人都闭着眼睛，互相探索，直到胸腔没有一丝空气，憋的他想爆炸。
女孩眼神拉丝，含情脉脉望着他，又凑近他的耳朵，眼里含笑，轻声细语，“原来你一直在想着这个呀？”突如其来的温润感，让他发颤。
未语耳先红，轻轻地呵斥一句，似恼又无奈，“别闹。”然后抱住她。
女孩哈哈轻声笑，“别占我便宜，你个大笨蛋。”立马挣脱他，大跨步跑上楼。
上楼回到房间时，芊芊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心时时刻刻飞起来，和喜欢的人谈恋爱的感觉可太好啦。她想尖叫，想告诉全世界他们两个在一起啦。
想想又有点失落，在这之前，要先搞定考试，这样两个人才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也能赚更多的钱。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今次一定要成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看看时间，距离12月只剩一个礼拜了，那就是说差不多只有40天的时间。
要抽个时间回卫生院把她的专业书拿回来，顺便去店里买两本试卷。剩下的就是背书，背书，背书！
她估摸着还是重点准备护理基础，如果有变动那就再学。
她考编制的时候还是各个地区自己招聘，当初考的时候是《基础知识》和《综合职业能力测试》，只考笔试不面试。
开始工作时总是满怀壮志走出山村。也参加过两次公务员考试，奈何实力不够，竞争太激烈，总也进不了面试，于是作罢。
因为要备考，两个人各忙各的不再见面，直到星期四的晚上接到他的来电，两人约好星期五下午一起坐车回家。
两人并排坐在车上，行动的公交车带动着车外的风景一幕幕疾驰飞过。
芊芊望着窗外的风景感叹，世界是个圆：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过去那些不开心的日子都可以划掉，从他出现在她生命中开始，从他们重逢那天开始，哪怕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可以原谅所有。
原谅母亲对她的伤害，原谅发生在她身上所有的不幸。
“因为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可爱起来。因为你，我所做的努力让我接触到更多善良的人，感受到更多的生活温馨，让我重新对生活有所期待。”
虽然老师总教她，别对别人抱有希望，别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但她的生活实在太苦了，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他这个寄托，自己早已撑不下去。
或许会因为母亲撕碎志愿表妥协填报自己不中意的高中，亦或许受不了母亲的贬低而放弃读书。浑浑噩噩，看不见黑暗的尽头。
她在日记本写下，“我不要你对我有任何付出，只要你站在那里我就可以看清楚方向，看清楚光在哪里。你是我人生的风向标。”
她的生活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甜蜜。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在那些被学业压垮的日子里，她一次次流着泪下狠心告诉自己，“就算生活是个苦瓜，就算是沾着糖，我也要咽下去，绝不妥协。”
现在她很确定，她的糖，她的快乐，就坐在旁边，如论如何，如论如何，她都不会退缩。
也不怕碰见熟人人，更不在乎。她喜欢依偎着他，喜欢靠近他，明明以前最讨厌84味道，现在闻着他身上的竟然觉得安心。
十指相交，她用大拇指细细磨砂着他手上的薄茧，她喜欢粗糙的触感，让她有种真实感。若是柔软顺滑总让她觉得他是团握不住的沙，让她心发慌。
她用力去夹他的手指，反被他攻。痛得她龇牙咧嘴，赶紧掏出手，手指头甩在空气中啪啪作响。气的她捶他一拳，却见他呵呵傻笑。
两个人一言不发，像小孩似的望着窗外偷偷傻笑。
快乐的余韵久久不散。
这么多年，她总觉得痛苦是真实的，快乐是短暂的，更不敢奢望快乐。但这一刻她想让汽车一直开下去，让快乐一直延续下去。
汽车终究还是会停，还是要面对现实。面对那个和她梦想中千差万别的家，家中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幻灭。
从四年级开始寄宿，每个礼拜骑自行车来回几十公里，冬寒酷暑从不间断，从没有父母接送。一直到高中、大学，甚至于现在。
学校成了她的家，家里倒成为她的宿舍。而母亲若是个宿管，在她心里，她及其不及格。
回首往昔，她发现和家人的交流少之又少。怪不得妈妈不喜欢她。
最近的她过得太快乐，太幸福了。她可以原谅母亲对她的伤害，接受她不喜欢她的事实。
并试着去理解她的所作为所为：自己是家里最不听话最叛逆，是最不优秀的孩子。母亲文化水平低又无处发泄，没办法自解，所以只能发泄在她身上。
她在心里为她寻找若干个理由，不喜欢也正常。她可以原谅他的不喜欢。
她甚至想当着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柔弱地妥协，“妈~！请你，请你也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尊重一下我行不行？我一直都很爱你。大家各退一步，行不行？”
她想，她需要和她坐下来冷静讲和，不然两个人在外人看来和疯子差不多。在一起就是没完没了的争吵，没完没了的怒吼。
她好累！
芊芊这样想。但为何有争吵？
总是因为两个人，总有一个人思想不同频。
......
玉英自从上次在芊芊这借钱碰壁之后，一直不开心。一想起这个小女儿就火冒三丈，更别提看见她。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恨不得鼻子朝天，正眼瞧都不瞧。
她在心里痛恨自己教女无方，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体贴。什么小棉袄，一件针织衫也不比上。
杀鸡杀鸭的理论又从她心头浮起。
不免又在心里自责，“这个女儿终究还是没教好。”又想起大女儿也死抠，免不了吐槽她不懂事，甚至在想，女儿们是不是遗传到了婆婆自私自利的性格。
这是她的优点：从不内耗。“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我从未对不起任何人。”足够有自信。
这点其实芊芊和姐姐都遗传到了：从不气馁，不抱怨。
虽然心里自卑但不露怯，坦坦荡荡。
如同世斌所说：只要我努力，什么都能得到。我得不到，那就是不够努力。
从不被外在因素影响。
当然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关心自己，以自己的利益为主。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自私。
芊芊曾经被室友指责过自私。
于是深思。但她觉得，她的自私没有伤害任何人。大家一起竞争，狭路相逢勇者胜。
她不是常胜将军，也常常失败。
了解自己，尊重自己，宽慰自己。
吃完晚饭，母亲责怪她没有去看住院的外婆。顺带着里外里指责拉踩一番。
又说起明日刚好可以陪她一起去看外婆，怕她不懂人情世故，明里暗里点她要给外婆包个红包，芊芊点头答应。
第二天芊芊提议买点水果，看病人比较有诚意。
玉英是大包小包恨不得店里的水果都来一点，反正不用自己出钱。
临到医院门口时，她又想起红包的事，于是问芊芊准备了多少？
“200”
只见她鼻孔出气，讽笑一声，“两个手指头摆成剪刀手。也就200？”眼神凶恶，恨铁不成钢，又重重说道，“这可是你外婆，你表姐可是给了800，你最少也要给500吧。”
芊芊听见500，心有点发凉。又看见母亲斜着眼望着她，眼神蔑视，轻飘飘随口而出，“死没良心的。”
眼花从心底冒上来，她局促不安，胡乱摸着口袋，打开背包慌张翻找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有现金。
短暂惊恐又轻声说道，“妈，我带了卡。你先在这里等下我，我去取点钱来。”
幸好银行不远，疾驰飞奔取了600。怕母亲变卦如果还有余就留着备用。
低矮陈旧的医院走廊，刺鼻的84味道。不流通的浑浊空气，混杂着药物和病人呼出的臭味，让人眼冒金星，呼吸不畅。家属搀扶着康复的病人夹杂在来来往往穿行的医务人员之中。
这么多年她还是不习惯。不习惯医院的一切，更害怕面对死亡。
死亡的病人，死亡者的家属哀嚎，悲伤情绪，所有能让她感受到痛苦的场景，她都接受不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她给病人扎针，自己都能感觉到痛，她开始躲避这一切。尽管老师郑重教诲，“这不是伤害，这是治疗。是在拯救生命，恢复健康。”但她还是做不到，克服不了。
芊芊走进病房，走到床旁。一个佝偻老太太躺在床上，散布的白发间星星点点见着几根黑发，脸上皱纹横生，整个人皱巴巴缩一团。皮包骨手上，打着留置针挂着点滴。芊芊轻轻叫了声外婆，她才慢慢睁开眼，眨眨眼睛回应。
外婆突发脑梗，幸好在黄金时间段抢救及时。已经做完了手术，后续就靠她自己恢复了。
芊芊在心里感慨：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时。
陪护的三舅妈50多岁了依然光彩照人，和母亲一对比简直是太年轻了。芊芊微笑着问候，舅妈客气回应，聊一些家长里短。
母亲用着芊芊从没见过的怜爱疼惜的眼神看着外婆，情至深处不免落泪：哭诉母亲命苦，父亲又病弱，弟弟不懂事。哭自己没本事，自己一大家子人无暇顾及老母亲，无法报养育之恩。
三舅妈在旁宽慰：各人有各人命。
哭也哭够了，衷肠也诉够了，母亲向芊芊使了个眼色，芊芊以为她要走，于是开口，“妈，别伤心了，我们走吧。让外婆好好休息。”
说着就往门口走,玉英跟着出来，扯扯芊芊衣袖，发出“红包”的口型。
芊芊在心里“哦哦”两句，恍然大悟。打开背包拿出红包，又倒转身回到外婆床旁，将红包放至枕头旁，温柔地轻轻道，“外婆，这是一点小心意，祝您早日康复。”
外婆无反应，三舅妈替谢。
芊芊笑着回应，“应该的。”
出了医院门，两母女如释重负，大呼一口气。
芊芊挽着母亲的手臂，慢慢悠悠走在干道上。她很喜欢这种时刻，会让她产生一种母亲暂时属于她的温馨感觉。毕竟换作平常，她连1/3的母爱都享受不到。
整个人也变得柔和起来，脸上蕴着淡淡的笑容，数落起舅妈的优点，向母亲开口，“三舅妈看起来人还挺好的。会照顾外婆，人也很客气，看起来也和善。”
玉英表示不屑，冷哼一声，“什么好的？天天在麻将桌上混。”想起自己的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微微停顿，又加一句赞赏道，“是还不错。你外婆的几个儿媳妇个个都不错，每个都还生了个儿子。真是死种不绝苗。”
芊芊哽住，不知道接什么话，只能呵呵一笑表示。
母亲总有让人哑口无言的本事。
刚炒起来稍缓和的氛围又慢慢冷下去。芊芊不免有些懊悔，自己可真是个大嘴巴，冷场王。
不免在心里责怪自己，“不会说话，以后还是少说一点吧。”
从医院出来也没什么事，两人准备打道回府。
玉英又想起最近看手机上说孕妇吃榴莲的说法：‘一只榴莲三只鸡’。又哄着芊芊去超市买了个榴莲带回家给怀孕的儿媳妇吃。
这点她还是喜欢小女儿的，只要说点好话哄着，要什么买什么，特别爽快。
当然啦，小女儿如果买东西不是买给她，又会骂骂咧咧指责她：穷大方。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快乐是短暂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