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废话稿》春水十三度

17、省钱

　　云竹塔之行后天气转凉，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十几度，又一整天一整天地下起了雨。

　　芊芊和柿饼没再联系过。

　　她只带来了几件薄针织衫，一件风衣外套，实在不能抵御风寒。于是趁着和同事一起去超市时顺便去逛逛，打算买了件厚衣服。

　　同事看中一件嫩绿色薄羽绒服，芊芊穿上连连夸奖说是显气色，适合她这种皮肤白的年轻人。芊芊想着这件也行，准备付款时售货员说打完8折之后599元。一想超过了她的预算，芊芊连连拒绝，转下一家店。

　　又跑了几家店之后，看中一件米棕色长至膝盖的大衣。灯笼袖，袖口上方剪了两个菱形的口子，袖口处收紧与手腕略有两指余，左肩膀趴着两只刺绣小蜜蜂，外加个腰带，359元。

　　芊芊看了半天觉得可以，款式她喜欢，价格也合适。同事却劝说款式颜色都有点太成熟不适合年轻人。想想价格，想想天气，芊芊还是坚持付款选中了它。

　　回到家时，手指头冻得通红没知觉。也不管衣服洗没洗先穿上再说吧，保暖要紧。哪知洗澡时，后背有痒，伸手去抓，越抓越多，想起之前的过敏症状，想着可能是过敏了，直接吃了一颗息斯敏睡下了。

　　一直是5度左右的阴雨天气，下雨不停歇。每日下班时撑着伞走到住处恰逢途中下雨回到家免不了裤子衣服总要湿，手指头都冻僵。这样一阵之后，几个室友连续感冒，芊芊后来也中招了。

　　幸好不发烧，只是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喉咙痛。去医院看医生，只说是风寒感冒，吃点感冒药，喝点姜水保暖即可。在家休息几天，热水泡脚吃了几天药也好的差不多了。这鬼天气！真是怕了，赶紧掏出压箱底的毛衣穿上。

　　过几天刷手机时，出现了一溜的直播大衣的视频。点进去看，主播介绍，“我家是商场撤柜羊毛大衣，只是旧款才便宜打折，减价不减质量，不介意的可以买回去试试。”

　　芊芊准备划走，主播报价89元。一听到这个价格多停留几秒，下单付钱一气呵成，心想大不了就当丢水里了。

　　过几日收到衣服快递打开一看，皱皱巴巴。正当懊恼上当受骗时，室友走过来看看衣服标签，指着洗水唛惊讶道，“真的是羊毛的！你看羊毛73%，聚酯纤维14%，还有10%的山羊绒，还有一些腈纶。”

　　又看看衣服吊牌，“只不过是3年前的款。但是大衣款式也就这些，穿来穿去都是一样，你这价格买来实在划算。”又回到房间拿起自己买的塑料加水熨斗叫芊芊试试将衣服烫平。

　　“库存货可能放久了打皱正常，我老妈店里的衣服打皱了就用熨斗烫，好衣服烫完了就会不一样了，你试试看。”

　　芊芊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当真就等着熨斗水开冒汽，往大衣上熨。果不其然还真是有效果，褶皱都平了，比刚拿出来好看多了，摸起来也柔软。试了一下服帖又合身，米白色，颜色也适合。

　　室友又教她用衣架把衣服挂在卫生间的墙上，用花洒，冷水打湿，涂上沐浴露（肥皂也行），里里外外冲洗干净就行，然后直接拿出去晾晒就可以了。

　　“羊毛不要用洗衣机去搅，版型容易坏。”室友家是开高档男士服装店，芊芊觉得她说的话很有可信度，依着照做。

　　又找到359元那件大衣的洗水唛看看，成分竟然都是100%聚酯纤维，半根羊毛也没有，不免有点丧气。不过仔细想想，300来块钱在实体店也就穿个款式，图个好看就行。

　　自从上次教训了鸡肠男一顿他倒是收敛了一点，不再每日早安午安发着，只是时不时地发一些，“降温了，多穿衣”之类的信息。不打扰，倒也还是很好的一个人。

　　再收到柿饼的消息是10号下午，芊芊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面传来一声略带嘶哑的声音，“你最近还好吗？我们好多同事都感冒了。”

　　接到心上人的电话芊芊嘴角翘起，吸了吸鼻子，“我也刚感冒完，我同事他们也都病倒了。最近天气降温的太厉害了。”

　　瓮翁的男声传来，“那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我吃了药差不多好了，你还好吗？”

　　“我也还好，我们最近有点太忙了。有几个车祸急诊手术。所以没时间联系你，真是对不起。”

　　芊芊笑起来了，笑他的对不起，笑他的关心，“没事，我都是大人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也多保重。”

　　“嗯，你也保重。”

　　芊芊笑的得意。

　　在这之后他们又没有了联系，芊芊总是等他主动联系。她上班不忙什么时候都可以接电话，她怕打电话过去他有事没接到，看到了难免会心慌意乱。所以只做那个等待者，等多久都可以，等到自己不耐烦的那一天。
　　......

　　嫂子涵最近在为首付款的事焦头烂额，婆婆已经明确说只能拿出15万，再多就没有了。

　　她算了算那套109平的房子，付30%的首付那就是要17万左右，他们两夫妻只需要再出2万就可以了。这个钱她能拿得出，问题是她现在存款只有5万，还要准备孩子出生的钱，每个月还要付弟弟的抚养费，全部拿出来的话，那就是口袋空空。

　　万一再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自己身体不舒服，怕是一分都拿不出来了。公婆那里估计也是仁至义尽了，能出10万也算不错了。

　　“哪里还能凑钱呢？”她在左盘右盘。自己父母那里肯定是一分都不会掏，掏了恐怕还得还更多，借来借去比高利贷还高，又欠人情。

　　去借那也不划算，借了的话还要还。付完首付，老公每个月工资还得还房贷更加拮据，借的钱要猴年马月才能还清？这个办法不行。

　　她看着回家过周末的芊芊忽然灵光一现：这还有两个小姑子。哥哥买房那妹妹出钱天经地义，亲兄妹还扯什么借？这要是以后弟弟结婚要掏钱，那肯定也是直接给了，何来借一说。

　　涵拍了拍大腿，这个办法实在是妙，简直无懈可击。

　　她又在想怎么开口说钱的事呢？自己肯定是不能开口，问小姑子要钱那肯定是老公这个当哥哥的去说比较好。反正目前这情况拿5万块是万万不能从自己口袋掏出来的，那是家庭预备金。

　　于是在晚上吃饭时，她开始旁敲侧击试探小姑子的荷包，“芊芊，嫂子问下你，你每个月工资多少啊？”

　　芊芊笑笑，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多少，每个月也就是2千多一点。然后年底发点奖金就没了，刚刚够自己生活。”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会主动露出尾巴，芊芊眉头一紧，“不然嫂子你看，我都没钱出去玩。”芊芊明白，对谁都不能说真实工资，不然一分钱都存不下。这个家也是填不满的无底洞。谁要钱都是没有。

　　旁边的老母亲听见了冷不丁来一句，“供你读这么多年书，也就这么一点工资，实在是不划算，学费到现在都还没赚回来。”

　　涵感觉风向不对，立马转变风向，替小姑子美言几句，“读书可不能用回不回本来衡量。读书提高修养，增加眼界，像芊芊这种护士反而是越老越值钱，吃手艺饭。”

　　芊芊不说话，玉英看女儿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半天闷不出半个屁。“哼！也没看她有多少眼界。我们巴心巴肝供她读书，结果呢也就在个卫生院做个小护士，有什么本事？好不如人家读个中专读个大专，早知道你都这么多书干什么，浪费我的学费，亏你哥哥还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

　　芊芊的眼眶红了，但她还是不吭声。想必这又是在村口听哪个长舌妇说人家谁谁谁家的儿子读个中专大专在外面赚了几百万、几千万，这才气不过，把气往她身上撒。随她去吧，这要是每次听到这些话都生气的话，那家里不用买液化气了，直接吹一口就燃了。

　　涵听见了‘哥哥的生活费’这几个字，‘生活费，生活费，哥哥’，那不就是自己老公付的钱。好啊，怪不得当初自己要付弟弟的费用时一声不吭，还以为他是心胸宽广呢，原来自己也付过，那还说什么？

　　想归想表面肯定要装作和事佬，还得从这两位口袋里掏出钱来不是，哪个都不能得罪。于是心平气和，漫不经心道，“能读大学那是好事啊，芊芊的本科怎么也比专科工资高，晋升机会也多啊。再说也不能一直在卫生院不是，说不定还会飞黄腾达呢，对吧？”

　　婆婆听见这话气有点消了，与其自己飞黄腾达那还不如找个好老公来的强。于是又开口，“上次那个男的我想了一下，确实也不是很好，当时候是人家找上门来，又打电话来说，总要有个台阶下不是？你别和他联系了，我下次再找个好的给你。”

　　芊芊听闻此话一个头两个大，又是介绍好的。那男主角肯定是上面说的大专毕业赚几百几千万的，实在无福享受。万一又来个比鸡肠男更癫狂的这怎么应付的来？

　　想都不要想，赶紧拒绝，“不用了，妈。你上次介绍那个挺好的，接触了一下感觉人还行。”

　　自己介绍的，现在女儿说还行，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让他们处着吧。老母亲没再说话，爸爸从不参与这些女人之间的谈话。

　　涵等到10点老公玩游戏时间，拨了个电话过去。砰砰的机枪扫射声，果然在玩游戏。这样最好，男人打游戏的时候最放松，让他们做什么都会随口答应。

　　电话接通，涵明知故问，温柔询问，“你在干嘛呀？吃饭了没？”

　　那肯定不能说是在打游戏啊，于是小龙调低了游戏音量，带上了手机耳机，“刚下班，才到家，点了外卖正在等外卖。”

　　“那你少吃点外卖，外卖吃多了不好。”

　　“知道，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

　　“我听妈说芊芊大学的生活费是你付的呀？”涵漫不经心提起，仿佛只是道听途说，只是好奇。

　　小龙此时已经沉迷在游戏世界里，无心听老婆在讲什么，随意敷衍道，“是啊。”

　　“哦”涵摸摸孕肚，略微有些失望，“那我们现在付首付还差点钱，你能不能叫芊芊拿点钱出来啊？大概2，3万就够了。”

　　小龙缺心眼，哪知道其中猫腻，正经说到，“我不要她的钱，小姑娘家自己要存点钱准备嫁妆，以后嫁人总不能两手空空。再说我养自己妹妹那也是应该，你不还付你弟弟的费用？付的可比我多得多，你看我放一个屁没有。”

　　提起小舅子，小龙也颇有怨言，又不是他儿子怎么还养上了？这又不是刮彩票，还娶一送一。

　　提起这个涵就发火了，厉声说，“他是我弟弟，那能和你比吗？再说我现在不是要叫她把钱还你，是我们去借。以后肯定会还，如果这都不行，这是什么兄妹？”说完“哎呀”一声。

　　老公紧张起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被你气的，你娃踢了我一脚在生你气。反正靠你是不行，你不说那我去说。兄妹不就是拿来帮忙的吗？现在我们有难让她们帮一下怎么了？反正迟早也要嫁出去。这个家还不是要你来管？”

　　涵自己也知道这样说姑子不好，但是现在自己处在这个位置，就得要以自己的利益为主。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还管得了别人，听婆婆说多了自然也就脱口而出。

　　小龙也想，你怎么不叫你自己弟弟出，你看他以后会还你钱吗？兄妹之间你还算得那么清楚，再加上自己现在这个状况，说是借还不如说是‘给’来的光明磊落。

　　他自己也烦。想想让老婆去和妹妹翻脸，还不如自己这个哥哥去说。于是答应了，“真是事多，我找个时间问问。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没事早点睡觉吧。”

　　既然能拿到钱，涵脾气自然消了，好声好气开口，“那我等你好消息哟。”

　　小龙酝酿了一整天怎么和妹妹开这个口，伸手要钱真是要人命啊。白天的时候家里好几个人肯定不适合打电话说这么隐私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发信息。

　　等到晚上10点发信息过去。龙：妹妹，在干啥呢？

　　芊芊看到消息还感觉奇怪，八百年不发消息的哥哥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于是回复：准备睡觉了。

　　龙：“最好还好吗？交了男朋友没？（色色）

　　芊芊：还没呢，没找到呢？(捂着额头掩面微笑）

　　龙：你现在手头宽裕么？能借我点钱么？

　　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啥好事。

　　芊：我手头上有点，你要多少？没有的话我借也得给你借过来啊？谁让你是我哥呢？（微笑）

　　龙：嘿嘿，你有多少啊？2万3万都可以。

　　2万3万都可以，那必定是要给3万了。

　　芊芊：我先看看钱够不够，等下回复你。

　　芊芊立马给哥哥开个视频通话，又打个电话确认是否是本人。

　　是他本人没错。

　　芊芊看看自己的存款，还差个千把块才到3万。日常工资都拿来开销了，年终奖有一大部分给老母亲过年用掉了了，省吃俭用才存下这么点钱。于是查查银行卡还有没有忘记的钱，找来找去还真有，工资卡里还有5千，凑凑刚好3万出头。

　　于是将3万转给哥哥。

　　芊芊：“不用还了，就当是还你以前的生活费了。要是不够你多担待，要是多了就算我给娃的见面礼。”

　　龙：谢谢妹妹。（握拳）

　　当初的生活费三个月1000，一年也就3千，付了2年，大四实习那年贵一点一个月500，算是一年花了5千，哪里有3万呢？哎。自己省吃俭用，不敢吃不敢花，结果还是防不胜防，一分不剩。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跟哥哥算清楚这笔账，最多也就还个2万，何至于3万。不过想想也算了，哥哥能付生活费已经算很好了。何必为这点钱斤斤计较，钱财乃身外之物啦。

　　小龙收到转账的5分钟之后将钱转给了老婆。涵听到了转账的声音，打开看看真的到账3万。连忙给老公发信息：谢谢亲爱的老公！（大鞠躬，亲亲，各种示爱表情包都抡一遍）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还是有小姑子好有养毛可以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