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废话稿》春水十三度

13、爽约

　　芊芊一天都在焦急兴奋等待中。

　　眼看着到了下班时间点，芊芊有点按捺不住，时不时按亮手机查询是否有未接来电。此时科长走过来发令要芊芊从系统里导出四类人员表格，按乡镇、病种排序分类整理好。

　　苍天！这种活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干得好。芊芊眼睛死死盯着电脑，恨不得身上长了八只手。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按得鼠标嗒嗒响，将表格倒进倒出。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被这种紧张气氛感染，科长开玩笑打破气氛，“芊芊不用这么着急完成工作，做不完的可以明天再来，别心急。”

　　芊芊放慢手速，对科长点头示意，“不好意思科长，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我尽快把工作做完。”

　　科长见状，“没事，那你先下班吧。没做完的明天再做吧，表格明天下午下班之前交给我就行。”

　　有科长这句话，芊芊就放心了。整个人都松弛下来，“科长，那我就先走了。我明天早上早点来，争取早点把表格整理好发给你。”

　　芊芊拿上东西飞奔出单位，随便找个地方胡乱吞两口应付晚餐。回住处准备换洗衣服，洗头洗澡。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时刻准备好在手机来电响起的三声之内接起。

　　哗啦啦的水流声也冲洗不了芊芊急切的心情，从没有哪一时哪一秒迫切希望手机响起。

　　就这样等啊等啊。从黄昏时分等到太阳没入灰白云层，从天光等到璀璨灯光亮起。不！现在不是璀璨灯光，是失望之光。她痛恨白昼太短，痛恨夕阳近黄昏。

　　要是太阳能一直一直照耀下去该多好。她趴在窗户上往下望，盯着一辆辆摩托车看，希望焦急盼望中的人影出现。但是没有！

　　“算了，不看了，他应该忘记了。”芊芊泄了气把头收进屋内，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有意无意刷着手机视频，却没有一秒放下过手机。

　　去外面逛街的室友回来看见芊芊躺在床上，关切地问“芊芊，你怎么躺在这？不是说出去玩吗，就回来了？”

　　芊芊生闷气，从沙发上坐起，嘟嘟囔囔说起，“我还在等人啊，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有什么事，被放鸽子。”说完又倒在沙发上，“哎！出师不利！”

　　同事笑笑，“好事多磨。说不定人家是真有事耽误了！”

　　“但愿如此吧。”

　　等的实在太烦了，芊芊回房间躺下了准备睡觉了。闭上眼睛沉入梦乡，迷迷糊糊间电话响起，伸出手拿起电话往耳朵边放，有气无力发出一声。“喂？”。

　　“芊芊，你睡着了吗？”温柔的男声响起。

　　芊芊一听声音立马清醒万分，“没有，刚才在看书，有点打瞌睡。”鬼话连篇,清了清嗓音恢复如常，猜测问道，“你刚下班吗？”

　　“对，临时来了个手术，现在才结束。对不起！”

　　啊，对待喜欢的人总能无限度谅解，芊芊道，“没事，你是因为工作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廖诗斌不好意思起来，更温柔说道，“下次吧，下次我再陪你去云竹山好不好？我们改天。”

　　“好啊。”芊芊看下时间已经11点半了，“时间不早了，你下班早点回家睡觉吧，我们改天再约。”

　　“好！”廖诗斌挂断电话。

　　现在的他在芊芊的楼下，3楼的灯光早已熄灭，也没有他想看见的可爱脑袋。深秋的夜里微微有点冻人，他坐在车上望了望，停留了几分钟发动车子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芊芊提早半个小时到达办公室将科长要的表格整理好。整理好心情，过完今天又是愉快地周末啦。芊芊在心里打气。

　　下午芊芊在县城等着姐姐一起回家。

　　一回家母亲便把今天在公交车上的奇特经历告诉芊芊，“这个男生在手机公司做工程师？工资一两万一个月。30岁一表人才，可以接触一下。”说的有头有尾仿佛她已经见过这个男生，“等下会加你，你同意一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问来的信息，你自己可要好好把握！”

　　“对！在公交车上掰扯半天问出来的。”嫂子涵吐槽到。

　　姐姐抓住重点，“妈，你见过他吗？就对人家评价这么高？他要是这么好还轮得到来相亲？你可别被骗了。媒婆的嘴骗人的鬼，你可悠着点。”

　　妈妈生气，“我和人家是多年的朋友，怎么可能会骗我？再说......好就相处，不好就不处。又不是一定要一锤定音，现在可是新社会不讲究强求那一套。”

　　哇哦，还知道‘一锤定音’这么高深的词语。芊芊深感无力，“您知道就好！”说完和姐姐相互望望保持沉默。

　　果真吃完饭没多久，芊芊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消息，自拍照做头像的男生。看来对颜值挺有自信。验证消息：我舅妈介绍我来的，我是张日辉。

　　又是舅妈。怎么全天下的舅妈这么爱做媒。芊芊看了一眼，点了通过。

　　张日辉发了消息过来，一个微笑表情。

　　芊芊也回过去一个龇牙咧嘴大表情。

　　张：“哇！你微信头像和名字好配。”芊芊的头像是一个粉红猪露肚子的头像，微信名，粉红猪小妹。张同学发表了评价，“真可爱，你是属猪的吧？”

　　当初搞这一套只是觉得好看，并没有什么属猪这一套。速战速决懒得和这个人瞎掰扯，“是啊，属猪的。粉红猪。”

　　对方明显被芊芊逗乐，发过来一个语音长达一秒的哈哈哈哈大笑语音。

　　有的男的笑点真是奇怪。如果是柿饼哈哈大笑芊芊听着会很高兴，但是现在对面这个，芊芊并不是很想理。“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就不耽误你了。我把你删了哈，对不起！”说完立即点删除键，还自己一个清净。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芊芊觉得柿饼笑起来爽朗大气，又可爱。对面这个哈哈哈哈笑起来如震天雷，和杀猪没什么区别，多听几次她都要对猪感到厌恶了。

　　家里房间少，芊芊和姐姐共一个房间同一个床。两人躺在床上闲聊，姐姐问，“芊芊，你交了男朋友吗？”

　　芊芊害羞起来，“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你如果告诉妈我就死定了。”芊芊边笑边说，说完妩媚地看了姐姐一眼。

　　姐姐接收到信号，恍然大悟，“哦—那就是有了。”霎时来了兴趣，放下手机，疯狂摆动芊芊的衣服，佯装怒气笑问，“快点说是谁，交出你的情郎，我对天发誓我为你保密。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三个手指头已经竖起。

　　姐妹间无话不说，芊芊对姐姐当然是信任的。但是事关自己的幸福，还是坐起认真询问姐姐，“你说真的？那我们拉钩，你知我知。”

　　姐姐伸出小拇指，两人你一拉我一拉，“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

　　两姐妹如美人鱼般面对着躺在薄薄被子里，勾勒出苗条的身形。

　　芊芊想起柿饼，双手捂住脸庞，含羞地嘻嘻轻笑。姐姐等的不耐烦了，轻声催促，“快说快说，急死人了。”

　　芊芊小声说起来，“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我喜欢他，喜欢很久了。”脸上似开了桃花般，一脸花痴相。

　　看不出来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小妹还搞暗恋这一套，真有意思。姐姐桃花眼一滴溜，“你们是同学？大学同学，高中？你不会初中就暗恋吧？初中早是早了点，但是暗恋也还能接受。”

　　越说越离谱，芊芊急起来了，“非得要同学之间才能暗恋？不能是认识的人吗？”

　　“认识的人？诶？看来你交友范围比我广，你还有认识的人可以暗恋。”

　　这样聊下去，一晚上也聊不出来啥。芊芊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以前那个小海家的亲戚吗？每年暑假来他家玩的那个，和你一般大的。”

　　姐姐想了一下回忆起来了，在奶奶家遇见过几次但是没说过话，老实内敛的男生，“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高一的时候请你帮我找个男生，就是他。”芊芊越说越小声。

　　“哇，那你到现在多久了？”姐姐掰着手指头数数，诧异，“10年，差不多10年，你暗恋他10年啊？”姐姐都想对妹妹拱手作揖，以表佩服，这么长情。

　　芊芊点点头，“对，这么久。前几个月我们又遇见了，他在人民医院做医生，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又重新联系了。”

　　姐姐越听越兴奋，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哇，再次重逢，天降缘分，赶紧抓住抓住！医生和护士绝配。绝配！”说着说着都要上手鼓掌了，缘分真是神奇。

　　芊芊也被姐姐的热情所感染，“你觉得可行吗？我是要去追他还是直接表白？”

　　“噗”姐姐被妹妹的脑回路惊呆了，焦急起来，生怕妹妹下一秒就表白，“你是女生！女生!要矜持（又是矜持怎么人人都说女生要矜持？）要等他也对你有感情了再去表白。你们才重逢你冷不丁冲上去，我要是男生吓都会被你吓死。”

　　说完戳戳妹妹的脑袋，“别那么直女。如果你喜欢他，你一定能感觉得到。感觉不到的要么不喜欢，要么装憨。感情方面男生和女生一样敏感。”

　　“那我现在就一直等待啊”

　　“为什么不呢？你们才相逢，多多接触等你也明白了他的感情或者他对你也有好感的时候你再冲。”姐姐知道妹妹的性格，直来直往沉不住气。让她等到男生表白她肯定会自己一股脑哐哐先说为快。

　　幸好现在男女平等，女追男，男追女都一样。谁喜欢多一点谁就去追呗。现在不是流行‘勇敢的人先享受爱情’吗？”妹妹这种有点姿色，性格又大方的人说不定还就能成功呢！

　　姐姐再次补充，“我先在这里预祝你成功。但是我们先不要着急，慢慢来，先接触嘛。你这么年轻漂亮又聪明，那个男生要是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不是你的。知道吗？姐姐永远支持你！”

　　俩姐妹四目相对，杏眼对上桃花眼。这么多年的姐妹感情，只要眼神对视就能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默契十足。

　　楼下有谁大喇叭似的在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又响起“砰砰砰”敲门声，母亲在外面囔叫着开门。

　　姐姐打开门，母亲怒气冲冲走进来指着芊芊说，“你做的好事。你是不是把那个男生的信息删掉了？现在人家找到家里来了。”

　　芊芊从床上跳起，“什么找到家里来？”

　　母亲还在发怒，好似丢了多大的面子，发布号令，“赶紧穿好衣服下来。”

　　芊芊飞速将衣服穿好，莫名其妙走下楼。

　　同村一妇人和母亲在商量着什么，大声囔囔，“你家女儿真是金贵让人半夜来寻，好大的架子，真是了不起。”

　　母亲陪着笑脸，拉过芊芊，“她在这里你跟她说。”

　　妇人拿着电话递过来，芊芊接起。对面忽然叫一声，“姑姑！姑姑，我是小磊。你刚才拉黑那个人是我表哥，你把他微信拉回来，他看中你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我们这么多年同学情，我又是你侄子的份上把他拉回来行不行？”

　　不提醒芊芊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同龄且多年同班的远房侄子。

　　芊芊眉头一紧，“行吧。我会和他联系，你别管了。”

　　对面似乎不太相信芊芊的话，“姑姑，你先加下我微信。你们要是有矛盾，我来调和。”底气十足。

　　哈，无后路逃，乖乖加侄子微信吧。

　　母亲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给妇人赔礼道歉，妇人洋洋得意走了。拿着手机，抬起高傲的头颅，似打赢了一场胜仗走出了家门。

　　母亲又接到公交车朋友打来的电话，对方一阵呵斥，母亲连连道歉。

　　凭什么道歉。说好了不是一锤子买卖，随自己心意来，怎又会如此？大人，多大的人还口是心非。就一件小事整的多大公务一样，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烦人！

　　母亲挂断电话，怒从身边起。抓起身边的椅子往芊芊身上砸，姐姐及时阻止，拿下母亲手上的椅子。“妈，何必呢，生气伤自己。那人是来给你下马威的，别理她就是了。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大动干戈，那男的必定是小肚鸡肠，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要是稍微关注孩子的母亲，稍稍有那么一点爱孩子的母亲，可能会觉得大女儿说的有道理。惹不起，躲得起！

　　但是我们的刘玉英女士，巾帼不让须眉。脑回路怎么可能和一般母亲一样？惹不起，我偏不躲，宁愿舍弃女儿也绝不能丢面子。

　　要不然母亲怎么成为母亲的呢？能想一般人不所想，做一般人不所作。

　　“什么不要在一起，不在一起让人家看我笑话？我自己上赶着要联系方式，我的女儿违背我。背地里在后面嚼舌根说我没教好女儿，没家教？”

　　千说万说就是那个男的不能得罪呗。

　　芊芊留着眼泪，“别吵了，我会加回来，我会好好聊，不会丢了你的面子，您放心吧。”说罢擦干眼泪，转身上楼。

　　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啊？怎么止不住啊。仰天45度压根也没有用。

　　芊芊还是有气，无视侄子发过来的信息。也没有把那个人加回来，一切明天再说，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