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废话稿》春水十三度

12、再见面

　　11月1号早上，廖诗斌去了骨科报道，正式成为了骨科一员。这个月先跟着科室的一位副主任医师倒班学习，下个月正式排班。

　　下班之后在食堂吃完晚饭，骑着他的摩托车回住的地方。到家已经6点多了，打扫完房间卫生就坐在书桌前看专业书。

　　电话响起，“喂”

　　甜甜的声音传入柿饼的耳朵，“猜猜我是谁啊？”娇俏可爱。

　　柿饼的脸上笑开了花，假装咳嗽两声，带着笑音回到，“我肯定知道你是谁啊？吴芊芊女士。”

　　话筒里传来女生咯咯笑的声音，柿饼听见那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回复，“我现在已经闪现到了你的住处，你要不要出来看看呀？”

　　“啊？”柿饼惊讶地从凳子蹦起，匆忙跑到窗户边往外张望。夜幕已经降临，外面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但是柿饼还是隐约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姑娘。

　　“你就站在哪里等我，我一分钟之后到。”说完挂断电话，两个台阶并作一个下，用毕生最快速度跑到楼下。

　　心跳加速，气喘吁吁！

　　柿饼眼睛一扫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姑娘，真的是她没错！一边注意过马路的车子一边跑向芊芊。

　　芊芊看见他，脸激动的通红，酝酿半天的台词半天没说出口，对他挥舞着双手，“别着急，注意安全。”

　　两人面对着。气喘吁吁的男生，略带娇羞且红霞飞脸的女生，心跳乱飞。眼神对视，眼波流转，万语千言，喜悦之情一切都在此中。

　　芊芊发誓如果他俩再熟悉一点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拥抱他，“什么娇羞什么矜持，统统见鬼去吧。我不要矜持，不要内敛，我要表达爱意！”

　　男生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县城？今天不上班吗？”

　　“你嗓子怎么哑了，感冒了吗？”

　　“没有，可能刚才跑快了，有点进风。”

　　芊芊又看着他，“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呀？因为......”卖起了关子，傲娇说到，“因为我特别优秀，所以被抽上来上班啦！”

　　柿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的假的？”

　　芊芊不逗他了认真到，“不诓你了！”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县里公卫改革大变动，要重新整理资料，走访贫困户之类的，缺少人手干活，招人不划算，所以从基层卫生院抽调人上来帮忙。”

　　“哦！”柿饼点点头，听懂了意思，“那你们算是免费劳动力啊？那要工作多久？”

　　“对啊，我们性价比更高嘛。至于时间，领导说尽量年底把工作做完，做好明年的迎检工作。”

　　“那就是还有3个月的时间要待在县里对吧？”柿饼高兴起来。

　　芊芊笑笑，“对啊。”

　　“那你住在哪里？”柿饼关切问到，“离这里远吗？”

　　“单位给我们在城南租了一套房，两室一厅我们4个女生一起住。一起抽了10个人，有几个有住处，有几个是男生不和我们一起。”女孩认认真真回答。

　　“那你有地方吃饭吗？”

　　芊芊嫌他啰嗦，“你怎么问这么仔细呀？我有吃有喝过得很好。你和我姐姐一样，我出一点远门就叨叨个没完！我可机灵了，可不容易被骗。”

　　柿饼也感觉自己反应过度，双手互相搓搓，“我是觉得如果你没有地方吃饭，我有饭卡，你可以来医院找我一起吃饭。”

　　芊芊惊喜，“真的呀，那我真的会来找你吃饭。”张牙舞爪，“吃穷你。”

　　柿饼认真回答，“我当然是说真的，我非常欢迎你来。”

　　芊芊惊讶，眼睛睁的溜圆，双眼放大。抬起头瞄着柿饼清晰的下颌线慢慢往上：微微上翘的嘴角，挺直的鼻子，深沉明亮的双眸，粉红透明的耳朵。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看，视线一直往上看，专注认真。

　　柿饼被看的不好意思，耳朵愈发通红，眼神飘忽不定，语气有点弱，“干嘛？”

　　“我觉得你真的超好诶，对我太好了！”芊芊竖起了大拇指，“除了我姐姐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苍天啊，我是走了多大的好运才遇见了你，我都要羡慕我自己，能遇上你这么好的人。”

　　说罢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哪天我也要学学我爸爸初一十五端斋饭敬菩萨，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古灵精怪的女孩还在自顾自说着，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夸的柿饼脸烧的更厉害了。

　　“我就是寻常问问，也算好吗？那我要是骗你的呢？”

　　女孩盯着男生的眼睛看，很虔诚的说，“我很聪明的别人骗我，我知道。但是如果是你骗我，就算知道是假的我也愿意相信。我愿意被你骗。”

　　柿饼要被她打败了，这姑娘胡言乱语，什么话都敢往外冒，这么直白。

　　柿饼看看时间，晚上8点出头，还早。问芊芊要不要去走走，顺便送她回家。

　　芊芊说，“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吧，你不用送我回家，我等下骑小黄车回去就可以了。你这里是城东离城南太远了，你等下要走好久才能到家，别麻烦了。”

　　柿饼想想有道理，“那我们现在这里走走，等下我再回来骑车带你回去，省得走路了。”

　　芊芊说，“行。”

　　两个人并排往前面方向走，芊芊看看道路两旁的路灯，有些不亮，亮的又忽明忽暗，大晚上有点看不清路。芊芊指指路灯，“这里的路灯都是这样的吗？那你下夜班回来会不会看不见，不安全。”

　　“还好，前面县城内还是很亮的，就这一段路，我的摩托车有灯，看得清。”柿饼想起一件没问的事，“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芊芊大笑起来，“你真的忘记了吗？运动会那天我们送你回来过呀。我来过这里，看见你从那里进去，然后过一会有个房间亮起了灯，我猜那就是你住的地方。在3楼对吧。”
　　她那天拉着同事站在那里等了半天，看见房间亮灯才走。

　　柿饼竖起大拇指，“真聪明！”

　　“你那天有点喝醉了，不记得也正常。”

　　他们走到了桥上—日光三桥。桥上的灯光亮多了，芊芊感叹，“这里真的变了好多，以后我们读高中的时候这都是个旧桥，都没人走。现在都翻新了，也修宽了。”

　　柿饼让她往左边看，“你看那是什么？”

　　“哇，云竹山的云竹亭，真好看”

　　云竹山是凤凰县城最高的山，登上山顶县城风光可以一览无余。云竹亭也从之前的破旧亭子翻修得焕然一新，高高矗立在山顶。亭子外围边边角角都挂上了闪烁明灯，闪耀着璀璨光芒，像一颗明珠照亮着整个凤凰城。

　　两个人都被亭子的灯光景色迷住，柿饼看看芊芊，“我们明天去云竹亭看看吧，灯光这么耀眼，上面的景色一定很不错。你觉得呢？”

　　芊芊其实看过，但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看过也装作没看过，于是睁着眼说瞎话，“我也没看过，我们明天晚上可以一起去看看。”

　　“那我明天打电话给你。你打给我的话，我怕到时候在手术室接不到。”

　　芊芊，“嗯！那就说定了，我等你电话。”

　　昼夜温差有点大，桥上阵阵凉风吹起。柿饼看芊芊穿着裙子，“风好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行！”

　　“你要不在那个亭子里坐坐，我去骑摩托车来，省得你再跑一趟。”

　　芊芊想了想，“我陪你一起去吧，我还想多散散步呢？”

　　两人又倒回到原来的路灯下，柿饼又匆匆跑到5楼拿钥匙下来。突然想起没有买头盔，“你先带我的头盔吧，我明天再去买一个。”

　　芊芊摇头示意拒绝，“司机一定要带头盔不然会被抓。你看我的外套有帽子，我戴帽子就好了。”

　　芊芊看看这摩托车想起她坐刘健摩托车那次，笑着说，“我以为是一辆很拉风的男士摩托车原来是踏板摩托车。”

　　“想什么呢？我们这又不是在拍偶像剧，要安全，不要拉风。”柿饼说完笑着戴好头盔。

　　芊芊有个新发现，指着他的脸颊“诶？你笑起来竟然有个小酒窝诶。”

　　柿饼笑声更大，“快点上车吧！”

　　芊芊穿着裙子只能侧坐，左手扶着车后面的杠，右手垂直自然摆放。柿饼往后看看，“你这样不安全，可以抓住我的衣服，没关系！”说完把衣摆塞芊芊手里。

　　“哦。”芊芊听罢右手抓住柿饼的衣服。

　　秋季的风是冰的，柿饼怕芊芊觉得冷，放慢速度，慢慢行驶。

　　芊芊左看看右看看，恼怒自己不争气：心脏又砰砰乱跳，她的心今天太兴奋了。

　　她想她要收回之前说的：‘和再爱的人在炎热天气中兜风都无爱’这句话。

　　她可太爱了，爱这明镜高悬的月亮，爱这该死的凉风，爱这被璀璨灯光照耀的路面，爱这明珠一般的云竹塔，更爱眼前。

　　她强迫自己不要妄想，不要乱说，让自己克制，叫自己别太奔放。要矜持，要扭捏。

　　她在心里默默劝着自己，“这不是爱，这只是有一点点喜欢。”

　　可是又有一个该死的想法将高中时期女同桌对她说的那句话提出来反驳她，“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

　　她当时一听到这句话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霎时间脑海里冒出这个男生的身影，她关于喜欢，关于爱的所有的幻想，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好久了，10年了，那个夏天相处的时候是喜欢吗？那时候就开始爱了吗？

　　她认为，不是的。

　　只是因为在她日积月累，漫长的穷苦生活中，没有比对她更好、更优秀的人出现。在她开始情窦初开时没有人代替他，超越他，于是她的喜欢和爱又穿越回那个夏天。

　　16岁的芊芊回到那个闷热的下雨天对着14岁流泪的芊芊说，“目前为止他是那个对我最好的人，我现在要开始喜欢他。”

　　她的喜欢回到14岁的夏天生根发芽。

　　当她一次次留连在高三月考成绩单前，那个看透她心思的同桌冷酷批判，“你喜欢的是他对你的好、他的温柔、他的善良、他的好成绩。”

　　“如果他成绩垫底又粗暴无情，你一定不会喜欢。你喜欢的只是你自己的幻想，他是你对美好追求的向往。你爱上一个虚无对象，甚至和爱上一阵风差不多，飘渺虚无，没有意义。”

　　后来再次重逢，她发现他依然那么好，和自己所想无差别。她想她的虚无因为他的出现由梦幻化成现实走向了她。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一定要将满腔喜欢倾泻在他的身上。

　　我喜欢，我爱上的是美好的你，也爱那个为了美好的你而努力学习的自己，认真生活的我。

　　所以在这次抽调中，她积极参与。尽管院长明里暗里指示抽调的几个月就没有绩效，她依然觉得可以，觉得很值！

　　车子终于慢慢悠悠地开到了。芊芊，“我上去了，你自己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特别是没有路灯那里。”

　　“知道，你快点上去吧。”柿饼看着女孩走进楼道也学着她那天那样往楼上看去，不一会儿真的有个脑袋钻出窗户外对他摆摆手。

　　原来你住在3楼啊。

　　女孩望着摩托车上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感叹到，“真好。能和你重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