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沉沦》长风烈

25、第 25 章

　　李进秒怂，连滚带爬的从走廊上站起来。
　　“哎呀，这不是沥哥吗？不知道小弟哪儿得罪您老人家了？”

　　宁沥冷眼看他。
　　“好狗不挡道。”

　　李进蔫儿蔫儿的躲到了旁边，恭恭敬敬。
　　“您老人家请。”

　　宁沥淡漠着朝远处走去。

　　林葵看了一眼宁沥背影。
　　抽出无纺布袋里被李进丢回来的那本扔给他，拎着剩下的两本转身就走。

　　走廊上，林葵和宁沥背向而行，越走越远。

　　陈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好半天才回过神。
　　啧，沥哥不愧是沥哥。
　　旁的人英雄救美用手，他老人家用脚。
　　别具一格。

　　林葵是跑着回教室的。
　　脸很红。

　　沈娇以为她生病了，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咦，不烧啊，小葵，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林葵这才说起刚才在十班门前发生的事。
　　但也只说了李进，并没有提起宁沥。

　　沈娇一巴掌拍在桌上。
　　“早知道就该跟你去的，李进那混蛋，在学校里没少欺负女同学。”

　　林葵摇摇头。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刚才我听别人和你聊起我们书店，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

　　林葵不解。
　　“知道什么？”

　　沈娇拿出手机就递了过来。
　　“你们书店在学校论坛火起来了！”

　　林葵将信将疑的接过手机。

　　有人把宁沥的物理笔记贴到论坛里。
　　他是最早买到笔记的那一批。

　　他很崇拜宁沥这个年级第一，所以在考前刻苦钻研了好久。
　　最令人惊喜的是，在这次考试中，他的理综直线上升了四十分。

　　这四十分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来源于宁沥笔记。
　　为此他在帖子里对宁沥极尽崇拜。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
　　回帖里有很多买了宁沥笔记的同学，但凡认真看的，最少的都提升了十五分。

　　一时之间，论坛哗然。

　　【啊啊啊！沥哥就是我的神，我这次考试理综涨了三十分，我们老班险些惊掉下巴！】
　　【靠着沥哥笔记和他推荐的书单，老子涨了二十八分，从今往后，沥哥就是老子的救世主！】
　　【吹爆沥哥！年级一百四十三又怎么样？重回巅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求笔记，求资料，求指路。】
　　【学校东门九百米，音阶书店，涨分神器，见者有份！】

　　这样的回复并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和宁沥被推崇的还有音阶书店。

　　沈娇这会儿也颇有兴趣，揽住林葵的肩膀。
　　“小葵葵，咱俩关系这么近，什么时候也发给你亲亲同桌一份啊？”

　　林葵轻笑。
　　“随时都可以。”

　　这几天店里卖的比较多的都是陆长风的。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宁沥笔记一定会再次卖爆。

　　毕竟，陆长风只是有了年级第一的名头。
　　可宁沥笔记能涨分，却是实打实有例子在的。

　　果不其然，林葵赶到书店时，门口早被排队的同学给堵了。
　　粗略算算起码得有二百来人。
　　从上次火爆时，人数更多。

　　林葵从后门进店才发现，三中也来了不少人。
　　他们学校也是有人买了宁沥笔记和他推荐的书单，在四校联考中成了黑马。

　　那位同学被当做榜样在班级做演讲。
　　他也是个耿直的。
　　有人问起他杀出重围的秘诀是什么。
　　这位同学耿直的说出四个字。
　　“一中宁沥。”

　　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
　　学生们来势汹汹，宁沥推荐的书单上很多书都缺货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就是奔着笔记来的。
　　他们中的一些人想要打印版，但店里的打印机属实不给力，早就罢工了。

　　林葵原本建议他们去别的地方打印。
　　但这些学生却一门心思把打印的任务交给了她。

　　林葵也只好答应。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林葵腰酸的都要直不起来了。

　　顾朝颜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给她搬来了带靠背的椅子。
　　“小葵姐姐，快坐。”

　　说着，又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杯奶茶塞给她。

　　“哪儿来的？”

　　顾朝颜搬着一张塑料凳子挨着她坐下。
　　“刚才我溜出去透气，顺便就买了一杯，小葵姐姐你快喝啊，再不喝就要凉了。”

　　“你哪儿来的钱？”

　　“昨天小葵姐姐不是给我发工资了嘛。”

　　“那你也不能给我买奶茶啊，该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林葵当下就给顾朝颜发了个红包。

　　不想小姑娘顿时红了眼。
　　“小葵姐姐你是看不起我吗？一杯奶茶都不要我请？”

　　林葵捏捏她肉呼呼的小脸。
　　“哪有，我是想让你把钱花在更重要的地方。”

　　顾朝颜噘嘴。
　　“对我来说，给小葵姐姐买奶茶就是最重要的。”

　　林葵被她逗笑了。
　　“好，我错了，下次让你请。”

　　小姑娘这才喜笑颜开。

　　就只有一杯奶茶，林葵没有独享，找来了杯子和顾朝颜一起分享。

　　顾朝颜家距离书店有些距离，喝完奶茶，林葵就催促着她赶紧回家。

　　好巧不巧，顾朝颜刚走出店门，林陌后脚就进店了。

　　林葵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来了？”

　　林陌狐疑的看了看店外，皱了皱断眉。
　　“刚才那女生是谁？”

　　“店里新招的兼职。”
　　林葵把杯子收到导台下。
　　见林陌神色凝重。
　　“怎么了？”

　　林陌沉声开口。
　　“我看那女生有些眼熟。”

　　林葵拿着湿巾擦拭着导台，也不由一顿。
　　“你也觉得眼熟？”

　　林陌点头。
　　“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林葵把擦黑了的湿巾丢进导台下的垃圾桶。
　　“是啊，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可我都想了好些天，都没想起来。”
　　说到这，她又看向林陌。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这了？”

　　林陌辍学之后，原本王萍是想让他来书店帮忙。
　　可来的第一天，凭借着“悍匪”模样就吓哭了一个来看书的小朋友。

　　自此之后，林陌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一个月能来店里三两次就不错了。

　　林陌把手里拎了好久的纸袋子递了过来。
　　“刚好路上碰上了有人在卖糖葫芦，你喜欢吃甜，就顺路买了过来。”

　　“谢谢。不过我还不饿，你自己吃吧。”
　　林葵没有接，视线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她开始着手清点店里缺漏的书，准备明天早些和分销商要货。

　　林陌的手腕僵在半空中，眼底闪过几分黯然。
　　他把糖葫芦放到了导台上，轻声交代了一句。
　　“我去外面抽根烟，等你下班。”

　　林葵头也不抬。
　　“好。”

　　半个小时后，林葵终于忙完，扭扭脖子起身。
　　视线落在糖葫芦上一瞬，又看了眼玻璃落地窗外的健硕身影。

　　三两分钟后收拾完，她背起帆布包，拎着糖葫芦和U型锁走了出来。
　　“糖葫芦你拿一下。”

　　林陌闻声回头，把没抽完的烟丢在地上碾灭，快步走了过来。
　　“我来关。”

　　锁好门，又落下卷帘门，兄妹来这才往家里走。

　　林陌看了一眼林葵手里的糖葫芦，沉声提醒。
　　“再不吃糖就要化了。”

　　林葵垂眸看向糖葫芦。
　　“刚喝了奶茶，还吃不下。”

　　林陌攥紧了拳头，压抑着胸腔内的怒火。
　　“是不是你这辈子都打算再要我送的东西？”

　　“是。”
　　林葵把糖葫芦递到了林陌面前。
　　“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我受不起。”

　　干净的嗓音比寂寥的秋夜还要凉上三分。

　　“送出去的东西，我就没打算还回来！”
　　林陌紧咬后槽牙。
　　“过去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们现在是兄妹！”

　　林葵摇头。
　　“我从没有怪过你。”

　　林陌眼神有瞬间的松动。
　　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面色全失。

　　“但我也从没想过和你做真兄妹。”
　　林葵看向苍茫的夜色，澄澈的杏眼中满是淡漠。
　　“因为我说过，这辈子和你们兄妹不拖不欠。”

　　林陌脸上情绪寸寸崩塌，好半天才咬着后槽牙开口。
　　“好，我如你所愿，这辈子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的消失在看不到边际的黑暗里。

　　风很凉，把人脸颊都吹的微微刺痛。
　　走在夜路上，林葵却是无比清醒。

　　当年林陌用一块千层油糕就迫使她不得不主动走进黑暗。
　　那种情况下，她能理解他的取舍。
　　但她不是圣人，也不可能原谅他。

　　所以即便她在那场大火中救下了他，却从没想过和他做真正的兄妹。
　　在被王萍收养的这么多年里，她也从未接受过他的示好。

　　暗夜漫长，踽踽独行也好过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从始至终，她拥有的也只有自己。

　　巷口的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
　　她抬头看看格外明亮的路灯，提了提干涩的唇角。

　　不对。
　　起码这一段路她不是孤单的。

　　隔天一早，林葵正在客厅擦桌子，就听王萍絮叨了起来。
　　昨晚林陌半夜回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门了。
　　“这才回来几天，就又走了，还说这次要在外面很长时间，小葵，你知道你哥去哪儿了吗？最近他都跟什么人在一起？”

　　林葵摇头。

　　王萍长叹一口气，嘴里低低的说着什么，走进了厨房。

　　林葵抬头看向了窗台。
　　昨晚的那只糖葫芦还倒挂在窗棂下。

　　被风吹了一晚，颗颗饱满通红的山楂这会儿多了一丝干涩。
　　透明的糖衣被透窗的晨光融化。
　　一滴晶莹剔透的糖液，无声坠落。

　　教学楼侧门浅绿的银杏树叶在不知不觉中被金色的秋风侵蚀了大半。
　　一中也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为了能更好的举办运动会，学校里对操场也进行了区域划分。
　　每个班级都要按照学校划分的区域定期清扫。

　　又是一个星期五。
　　林葵和沈娇以及另外两个同学被分到了篮球场打扫。

　　学校篮球场很大，一个班级的值日生不可能完成。
　　所以这一片篮球场归一班和三班共同打理。

　　林葵和沈娇等人拿着扫把簸箕，经过三班时，他们班却只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

　　沈娇当下就撸袖子了。
　　“你们班什么情况？不是说好每个班出四个人一起扫吗？就来你一个算怎么回事？”

　　男生尴尬的扶扶眼镜。
　　“没关系的，到了篮球场，你们打扫一半，剩下的都归我。”

　　篮球场很大，向来也是卫生重灾区。
　　即便只剩下一半，一个人也得忙到半夜。

　　林葵和沈娇她们不可能让男生一个人打扫。

　　沈娇抬抬下巴。
　　“你们班值日表呢？”

　　男生倒也实诚，默默指了指后门板报旁贴着的值日表。

　　沈娇急吼吼的跑了过去，当下就乐了。
　　“哎呦，还有两个老熟人！”
　　扭头，一脸揶揄的看过来。
　　“小葵葵，不如你来猜猜，他们是谁呀？”

　　“......”
　　林葵无奈的揉揉额头。
　　这还用猜吗？
　　整个三班，她也就认识宁沥和陈彦了。

　　她看向男生。
　　“他们在哪儿？”

　　男生犹豫了一下。
　　“听、听人说，在篮球场打球。”

　　话音未落，沈娇就一把揽住林葵肩膀，笑的欢实。
　　“那赶巧了，这不就顺路的事儿吗？小葵葵，你说对不对？”

　　林葵哭笑不得。
　　她抬头看向男生。
　　“带上你们班的工具，一起过去吧。”

　　男生一愣。
　　“啊？你不会是想让沥哥他们也跟咱们一起打扫吧？”

　　林葵点头。
　　“有什么问题？”

　　男生有些为难。
　　“可沥哥他们从来不值日的。”

　　林葵皱眉。
　　“这不是在搞特殊吗？”

　　男生忙摆手解释。

　　“不不不，你误会了，是班上好多人抢着帮沥哥扫。”

　　“......”

　　林葵看了看沈娇。
　　“你想帮宁沥打扫吗？”

　　沈娇耸肩。
　　“今天可不行，我已经跟老妈约了一起看电影吃东西。”

　　林葵又看向另外两个同学。

　　二人有些沉默。

　　林葵收回视线，又看向男生。
　　“好了，你听到了，很不巧，我们都不想替人扫。”

　　“......”

　　果不其然，宁沥正在和陈彦以及另外三个不认识的男生正在球场打球。

　　少年人高腿长，黑衣黑裤。
　　夕阳下，每一次弹跳，背脊线条张合间，都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

　　林葵眸光微闪，很快就抽回视线。

　　球场这边，陈彦也是第一个发现林葵的。
　　“诶，沥哥，那不是你那个小同桌吗？”

　　宁沥动作稍顿，手臂稍抬。
　　伴随着砰的一声，又是一个利落的三分球。

　　林葵并不是这一行人个子最高的，又走在后面，很容易被人忽视。
　　偏僻宁沥还是一眼看到了她。
　　但视线也只在少女素白的脸上停留两秒，就朝着同伴招手，示意他把球丢过来。

　　陈彦靠在篮球架旁。
　　“沥哥，你要不要这么狠心啊？看见你小同桌去搞卫生，你真不打算帮帮忙？”

　　宁沥绷着脸结过球。
　　“与我何干？”
　　抬手又想再次上演一个三分球。

　　这时，一道高喊传来。
　　“沥哥，小葵有话跟你说！”

　　“砰”——
　　被高高抛起的篮球完美错过篮筐。
　　重重砸在了篮板上。
　　这是宁沥今天唯一失误的三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