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沉沦》长风烈

24、第 24 章

　　老田风风火火的来过一次，只说了让大家上自习就跑了。
　　班长就没有擅自做主安排大家按名次换座。
　　直到下课，林葵都是自己坐的。

　　一班去往普通班十人，按理说普通班也会上来十个填充。
　　奇怪的是，第十个人始终没来。

　　大课间的时候，林葵才从沈娇这得知最后一名居然是赵月。

　　“据说这次考试最大的黑马就是她了，直接从五班窜到了一班，不少人都在膜拜她，想要跟她学学涨分绝技呢！”

　　“不过说来有意思，她是为了沥哥拼命学习，现在沥哥却离开了一班，她算不算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葵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倒也未必。”

　　沈娇点头。
　　“也对，她那么狂热的追求沥哥，极有可能不来一班直接去沥哥的三班呢！”

　　林葵收回目光。
　　“我倒觉得她来一班的可能性更大些。”

　　沈娇不解。
　　“为什么？”

　　林葵垂眸。
　　“直觉。”

　　话音刚落，沈娇就惊呼一声。
　　“哇，小葵，你猜的好准！赵月真来咱们班了！”

　　林葵抬头。

　　就见赵月背着一个硕大的书包和一大摞书出现在教室前门。

　　目前只有宁沥的位子空着，赵月就暂时安排给了林葵当同桌。

　　伴随着赵月的坐下，一股陌生的玫瑰花香涌入鼻腔。
　　再不似往日淡淡的皂角香。

　　林葵一时没有适应，看向了身侧。

　　恰好赵月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赵月先红了脸。
　　她傲娇的抬抬下巴。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看不上我，口口声声说喜欢宁沥，现在却占了他的位子。”

　　林葵摇头。
　　她没这么无聊。

　　“虽然我很不高兴，但你说得对，我是喜欢宁沥，但我更喜欢往上走的感觉。”
　　赵月手搭在桌上厚厚一摞笔记上。
　　“我在教室里犹豫了一节课，下课铃声没响的时候我就选择来这。我很好奇，当初你为什么要提点我？”

　　林葵在横格本上写完了“UP”这个单词，就停了笔。
　　抬头看她。
　　“因为每一个拼命向上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不管原因是什么。
　　一往无前的往上冲就已经比旁人多了太多勇气。

　　赵月瞳孔微张。
　　似是没料到安静如林葵，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振聋发聩。

　　接下来几天，林葵都没有再见到宁沥。
　　更确切的说是她一直都在躲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一想到宁沥主动坠落，她就无端烦躁。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即便如此，有沈娇这个八卦之王在，宁沥的消息也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

　　自从宁沥转到五班之后，他好像换了一个人。
　　短短三天，迟到早退，请假旷课，花样百出。
　　还有人见到他和陈彦等一些二世祖抽烟被教务处主任抓包。

　　论坛里都传遍了。
　　闹得沸沸扬扬。

　　有这些“恶行”在前，有人就开始在论坛偷偷唱衰。
　　在这些人眼中，宁沥就是伤仲永的典型。
　　之后的日子里，只会一路向下。

　　沈娇气愤不已。
　　“这些人吃饱了撑的，落井下石很有意思吗？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难道就不许我们沥哥打打瞌睡？这次考不好，不代表下次考不好！小葵，你说对不对？”

　　林葵正在翻看着月考的理综试卷。
　　看着最后一道大题，她轻声回复。
　　“他未必是没考好。”

　　可惜声音太小，早就被大家的吵闹声盖了过去。
　　沈娇没听到，继续撸袖子和论坛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林葵仔仔细细的看了试卷。
　　她惊讶的发现几乎所有的大题宁沥的笔记都有讲过。
　　即便是那些选择题，笔记里也多有涉及。

　　坦率来讲，一个都能在笔记里抓题的学霸怎么可能才考一百五十分？
　　除非他是故意的。

　　众人关于宁沥的议论依旧在持续。

　　老袁却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在三班讲完课，就把宁沥叫到了办公室。

　　“老袁，找我干什么？我刚才在课上可没给您捣乱吧？”

　　老袁气哼哼的从桌子里抽出一份A4笔记丢在了桌上。
　　“这东西是不是你弄的？”

　　宁沥垂眸看了一眼，没有否认。
　　“是。”

　　听了这话老袁都要气笑了。
　　“好小子，你还真敢承认！抓题抓的这么准，现在到头来给我考一百五，今天你不给我个解释，咱俩没完！”

　　得知宁沥理综考了一百五十分后，老袁和另外老师把他的试卷看了又看，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不只是他们，就连老田看着宁沥刚及格的语文卷子也要哭了。

　　要不是在课上收了一份笔记，他还以为这小子是发挥失常。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故意的。

　　宁沥单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模样。
　　“发挥失常。”

　　“你！”
　　老袁气的手抖。
　　“你行啊你，我这就跟老田说，叫家长！”

　　宁沥的脸倏地冷了。”
　　“袁老师，我都几岁了，还叫家长，您不觉得可笑吗？”

　　老袁冷笑。
　　“你小子拿一百五十分糊弄我，是觉得我这个物理老师很可笑？”

　　“......”

　　宁英杰从国外出差回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接到了老田和三班班主任的电话。
　　当得知宁沥转到三班，还抽烟旷课之后，宁英杰的手下又报废了一套六位数的茶具。

　　晚上十一点，宁沥满身酒气的回到了天鹅湾别墅。

　　宁英杰大怒。
　　“臭小子，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什么！”

　　喝了一整晚的酒，宁沥这会儿口干的很。
　　他把宁英杰当成了空气，径直走向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一口下去，半瓶水都没了。

　　随后他朝着二楼走去。

　　刚还没走上阶梯，就被宁英杰一把拽住了单肩包。

　　“你给我站住！”

　　宁沥回头，冷着脸一字一顿。
　　“放、开。”

　　嗓音冷的比深秋的寒潭还凉。

　　以前宁沥在宁英杰这个父亲面前大多是散漫的。
　　如今晚这般眼神这么冷，却是头一次。

　　宁英杰暗自心惊，却也强打精神维持着父亲的尊严。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今天要告诉你，放纵欲望，将来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宁沥唇边掀起一抹薄戾，桃花眼里满是厌恶。
　　“如果不是你放纵欲望，我妈会死？如果你不放纵欲望，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宁英杰，你做的了初一，我就做得了十五！”

　　宁英杰面上惨白，额上青筋暴起。
　　“臭小子，你这么自甘堕落，就不怕对不起你妈？”

　　宁沥冷眼看着她。
　　“你没资格提她！”

　　就在这时，陈薇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她咬着唇角，一脸戚戚。
　　“阿沥，如果我和你爸结婚会让你这么不舒服，那我可以不结的。”

　　宁英杰快步走上前去，将陈薇小心揽进怀里。
　　“胡闹，你乱说什么？让肚子里的孩子听了会不高兴的！”

　　宁沥看着如胶似漆的二人，眸色越来越冷。
　　他自嘲的笑笑。
　　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别墅。

　　实验班的进度并没有因为新同学进入而降低。
　　林葵每天依旧是学校、小区、书店三点一线。

　　不同的是，书店里最近更忙了。
　　每天一放学，她就早早的赶到书店帮忙。

　　这次月考中，陆长风超常发挥。
　　强势问鼎文科班第一名。

　　很多同学闻风而动，纷纷赶来书店购买他的笔记。

　　一时之间，先前大火的宁沥的笔记倒稍显落寞。

　　晚上九点，学生们终于散去。

　　林葵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揉揉酸胀的脖子。

　　顾朝颜把晾好的温水递了过来。
　　“小葵姐姐，你们高二的学长学姐都好拼啊！买这么多书，回去看的完吗？”

　　“谢谢。”
　　林葵接过，又拿起几个高二学生留下的采购书单看了几眼。
　　“当然了，高二是关键的一年。如果今年基础打牢，高三也就不会那么吃力。”

　　“啊，那高一生是不是现在就该打算起来了？”

　　林葵一边按照书单上的书名在系统检索，一边回她。
　　“其实也不用过于焦虑。”
　　她扭头看顾朝颜。
　　“不过，你倒是可以想想，将来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顾朝颜亲昵的凑过来，忽闪着大眼睛朝她笑。
　　“小葵姐姐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林葵轻笑。
　　“跟我学做什么？得你自己喜欢。”

　　“小葵姐姐喜欢的一定不会错，只不过......”
　　说到这，顾朝颜神色稍顿，眼中闪过几分复杂。
　　“可能我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林葵没听清，回头问她。
　　“你说什么？”

　　顾朝颜摇摇头，转移了话题。
　　“小葵姐姐，刚才我看你和陆学长很熟悉的样子？你们怎么认识的？”

　　“原来一个班的。”

　　“小葵姐姐，我看他对你很上心，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林葵指尖一顿。
　　“怎么会这么问？我和他只是普通同.......”
　　她忽然想起那天陆长风说的话，当下改了口。
　　“算普通朋友吧。”

　　“可陆学长未必会这么想。”
　　顾朝颜搬了个凳子挨着林葵坐下。
　　“小葵姐姐，你不知道，刚才他偷看了你好几次。”

　　“有吗？”

　　顾朝颜郑重点头。

　　林葵一脸茫然。
　　如果没有上次陆长风说二人算朋友，她也只当他是普通同学而已。
　　确切来说，不管是以前在班上还是现在在店里，她俩并没有说过多少话。

　　陆长风喜欢她？
　　有点奇怪。

　　顾朝颜扯扯她的衣袖撒娇。
　　“小葵姐姐，你觉得陆学长怎么样啊？你喜不喜欢他？”

　　林葵无奈。
　　“好好的说他做什么？时间不早了，去把二楼打印机旁那三套五三给我拿下来，我明天还要送到学校去。”

　　“小葵姐姐，我一会就去拿。”
　　顾朝颜不死心，抱着林葵的胳膊不许她工作。
　　“求求你了，你想先说嘛，你觉得陆长风到底怎么样啊。”

　　林葵自认不是个心思柔软之人。
　　可每次遇上顾朝颜总是会拜倒在她软乎乎的撒娇之下。
　　这次也不例外。

　　她无奈的看着顾朝颜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陆长风这个人，有风度有气度，性格温和，举止有度，不管是当同学还是当朋友，应该都是很好的人选......”

　　少女干净的音线顺着夜风传出门口。

　　阴影里，宁沥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店。

　　顾朝颜似是有所察觉，往门外看了一眼就很快收回。
　　唇角的笑意深了深。

　　这时，林葵话锋一转。
　　“可就算他再好，我和他也只能是朋友。”

　　宁沥走的很快。
　　夜风徐徐，却始终追不上他的脚步。
　　林葵的这句话也逐渐消散在寂寥的秋夜里。

　　三套五三是十班一个叫李进的男生预定的。
　　下了早自习，林葵就抱着书往十班走。
　　从一班到十班需要经过三班。

　　这会儿走廊上站着不少男生。
　　还没走近，陈彦就跟她挥手打招呼。
　　“林同学，好久不见啊。”

　　林葵微微一笑，算作回应。

　　宁沥就站在他旁边。
　　黑衣黑裤的衬托下，显得肤色越发冷白。
　　他比从前似乎瘦了些，锋利硬朗的轮廓格外明显。
　　冷着桃花眼，神色游离。
　　明明站在人群中，却莫名多了几分萧索冷清。

　　林葵原本想朝他也笑一下当做打招呼。
　　可视线刚对上，宁沥就淡漠的移开眼。
　　冷淡的模样就好像把她当成了陌生人。
　　不，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冷。

　　林葵抽回视线，抬脚在他面前经过。

　　陈彦没有错过二人的互动，用胳膊撞了下宁沥。
　　“沥哥，刚刚林同学给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人啊？”

　　宁沥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不远处少女身上，又很快划过。
　　嗓音和脸色如出一辙的淡漠。
　　“是个人给我打招呼，我都要理？”

　　陈彦看了一眼林葵的背影。
　　“可林葵不一样啊，她是你前同桌啊！”

　　宁沥垂眸。
　　“你也说了前同桌，哪有现同桌更亲？”

　　林葵脚下微顿。
　　脑海里莫名回忆起宁沥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像你，同桌当然该有同桌的特殊待遇。”

　　她无声的攥紧了撞着五三的无纺布袋。
　　指腹勒出了白印子，都没有察觉。

　　林葵站在四班门口，拜托了一个女生去叫李进。
　　很快，李进就吊儿郎当的走到了教室前门。
　　见到林葵，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少女身穿蓝白校服，高马尾，脸庞白净，五官秀气。
　　俏生生的站在晨光里，像被打了柔光滤镜，格外清纯。

　　李进轻佻的上下看了几眼。
　　“呦，哪儿来的漂亮妞儿，找本大爷干什么？”

　　虽然极其厌恶李进这种下作的口气，但林葵面上不显。
　　她被无纺布袋递了过去。
　　“你朋友给你在音阶书店定的三套五三。”

　　李进从无纺布袋里抽出一本，随手翻了翻。
　　“开什么玩笑？老子昏了头了，会看这玩意儿？”
　　他又把书塞了回去。
　　“小妞儿，你不会是看上了老子，故意弄出这么多事儿来勾引老子吧？”

　　“我没那么无聊。”
　　林葵看了看刚才被李进塞回来的书，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拉扯出一个微信。

　　李进看了几眼，顿时变脸。
　　“妈的，原来是赵鹏飞那孙子干的！这不是故意玩儿老子吗......”

　　李进骂骂咧咧，林葵却无心再听。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印好的收款二维码递到他面前。
　　“这三本书他已经付了一半订金，还有三十块尾款，需要你来付。”

　　李进骂了几句，又凑了过来。
　　“想让老子付钱可以，但前提是你答应做我女朋友。”

　　林葵实在不想理会这种不着边际的人，拎着无纺布袋扭头就要走。

　　李进却不打算放过她，一把拽住了布袋。
　　“你想拿着我的书去哪儿啊？”

　　“店里有规定，客户不付完尾款，我们有权把书拿回去。”
　　林葵眸色微冷。
　　“你放手！”

　　二人的争执很快惹来了走廊上同学们的侧目。

　　陈彦看向宁沥。
　　“沥哥，李进那孙子可为难你的小同桌呢，你真不打算出手？”

　　宁沥淡淡的看了一眼。
　　“与我何干？”

　　“......”

　　宁沥从护栏上起身，就朝着十班的方向走。

　　“诶，沥哥你去哪儿？”

　　“洗手间。”

　　陈彦挠挠头，指了指反方向。
　　“不对啊，洗手间不是这边更近点吗？干嘛要去那边？”

　　宁沥插兜往前走，头也不回的回他。
　　“这边风景好，不行吗？”

　　“......”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李进越发得意，死活不肯松手。
　　“你想走可以，这书不是一本二十吗？我兄弟给了三十，你必须给我一本半。”

　　说起来是要半本书。
　　那意味着整本书都要毁了。
　　林葵不可能接受这个条件。
　　更不会让书店承受这个损失。

　　她咬着牙冷斥。
　　“不可能！”

　　“那就简单了，给我当女朋......啊！”
　　友字还没说出来，李进就痛呼一声，咚的一下单漆跪地。
　　手上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无纺布袋。

　　李进气急败坏的咒骂。
　　“妈的！哪个混蛋敢偷袭老子！”

　　宁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惜字如金。
　　“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