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沉沦》长风烈

23、第 23 章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林葵正和沈娇站在走廊里聊天。

　　沈娇激动的嗷的就嚎了一嗓子。
　　“我天，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居然能看到学神坠落！”

　　不只是沈娇激动，走廊里但凡听到这个消息的无不议论了起来。

　　林葵看了一眼教室，后排宁沥正趴在桌上浅眠。
　　似乎全然没有受到影响。

　　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明白了宁沥说的向下而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相较于激动的同学，最耐不住性子的显然是老田。
　　很快就派了个男生来教室叫宁沥。

　　被人打扰清梦，宁沥脸色很差，冷冰冰的看了那同学一眼。
　　男生畏惧的往后退了半步。
　　“是，田老师让我来喊你的。”

　　“知道了。”
　　说完，宁沥就在班上同学的注视中散漫的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林葵和他四目相对。

　　可很快，宁沥就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的朝着老田办公室走去。

　　少年人高腿长，又长了一副好皮囊。
　　即便现在染着三分睡意，依旧引得不少同学纷纷侧目。

　　还有甚者，一路偷摸跟到了办公室外。
　　就想着第一时间探听到是什么，让这个当之无愧的学神的成绩坠落这么多名。

　　沈娇戳了戳林葵的胳膊。
　　“小葵，咱们要不要也跟过去听听啊？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说有没有可能，出现那种答题卡错误的情况啊？”

　　林葵看向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挺拔身影。
　　沉默两秒。
　　“应该不会。”
　　宁沥不是那样的人。

　　沈娇急了。
　　“小葵，沥哥这次可是一百多名，不出意外是留不在咱们班了。你就不担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谁也左右不了。”
　　林葵温声。
　　“走吧，跟我去一楼公告栏，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顾好自己。”

　　等到她们赶到的时，公告栏那边的同学依旧很多。
　　沈娇个子高，几乎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年级四十二，比之前进步两名......”
　　刚说到这，她就激动的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小葵，你是年级四十三！和我紧挨着！”

　　年级四十三。
　　林葵心里的石头骤然落地。

　　自从来了实验班，她的心就无时不刻的提着。
　　她擅长的科目并不是物化生，天赋也并不在这。
　　只能拼命去学，希望勤能补拙。

　　另一方面作为实验班的倒数第一。
　　她也会在意别人的嘲笑，也会有失落的情绪。

　　还好，这一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名次挨着，意味着座位也会相连。
　　沈娇开心的揽住林葵的胳膊。
　　“太好了小葵，未来的一个月你就是我新同桌啦，咱俩要互相关照哦！”

　　新同桌。
　　林葵无声的在舌尖滚过这三个字。
　　视线落在第一百四十三名。
　　她想，他也会有新同桌了吧。

　　不知为何，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绪。
　　可这股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她和沈娇回到教室后门时，已经消失不见。

　　新排名公示，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学校的规则就是这么残酷。
　　能者上，庸者下。
　　离别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教室里。

　　黑板上已经贴出了实验一班的新名单。
　　沈娇挤过去看了好一阵，才跑到林葵座位旁咬耳朵。

　　这次实验一班共有十个同学被刷下去。
　　将近全班的五分之一。

　　他们面露戚戚，依依不舍的和只相处了一个月的朋友道别。

　　与此同时，从普通班升上来的同学早早的背着书包，抱着课本跑进了教室。
　　各个面露喜色。

　　惹得要走的同学一阵怒目而视。

　　从普通班上来的同学这会儿正是志得意满，当然不会接受“失败者”的挑衅。
　　当下就嘲讽了起来。
　　“能者上庸者下，瞪破了眼珠子都没用！”

　　另一方自然也不甘示弱。
　　“得意什么，你最好保持住，不然下次月考老子一定爬上来。”

　　“呵呵，真有那本事也就不会掉下去了！”

　　“你！”

　　一时之间，小小的教室里上演着别样的爱恨情仇。
　　吵闹极了。

　　忽的，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后门。

　　喧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本事。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轻而易举的震慑住他人。

　　宁沥就是这种人。

　　他散漫的掀起眼皮扫了教室一眼，最后定格在最后一排的少女身上。
　　对视两秒，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回到自己的座位。
　　没有坐下，无声的站着，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课本和私人杂物。

　　那些原本不忿的同学见到宁沥都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多的不甘也全都压下，闷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原本想第一时间宣誓新身份的同学也不再吵闹着让班长尽快安排座位。
　　这会儿全都退到了教室外的走廊，等待安排。

　　林葵扭头，看了宁沥几秒。
　　“为什么？”

　　她知道宁沥做事恣意潇洒。
　　但她不理解，这种毫无顾忌的向下坠落到底是为什么。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的生活都坠落在谷底。
　　对她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向上。
　　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向下的退路。

　　宁沥修长手指搭在语文课本上一顿，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舍不得我？”

　　林葵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宁沥从喉咙里呵出一声笑。
　　“小没良心！”

　　宁沥东西本就不多，很快全都收到一个不大的纸箱里。
　　他背起单肩包，视线落在林葵身上。

　　少女侧脸柔和，眸光清亮。
　　有风从窗户里溜进来，吹散了她耳边碎发。

　　她并不似班上其他同学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浮躁。
　　这会儿拿着纸笔，正对照着英语单词本抄写。
　　专心致志。

　　宁沥喉结动了动，眉眼间升起几分燥戾。
　　不知是因为她的不在意。
　　还是因为自己这冲动的行为。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

　　林葵鼻尖稍顿，抬头。

　　宁沥轻抬下巴，故意逗她。
　　“要不要跟我走？”

　　林葵垂眸看了看笔尖，又抬头。
　　“下月要不要回来？”

　　宁沥忽的笑了。
　　桃花眼里有淡淡的失落一闪而过，之后便只剩欣慰。
　　“好，那我祝你向上走，前程似锦。”

　　林葵捏紧了手中铅笔，沉默两秒。
　　口不对心。
　　“那我也祝你向下落，得偿所愿。”

　　宁沥脸上的吊儿郎当在听到“得偿所愿”四个字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定定的看了林葵几眼。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缘分有时候很奇妙。
　　同类人注定要相遇。

　　即便对方什么都没说，另一个却什么都能懂。

　　目送宁沥消失在后门，林葵平静的抽回目光。
　　拿出橡皮，擦去了刚刚抄错许多的英语单词。

　　其实她刚才并不是想问为什么。
　　或许也只是想和宁沥再多说几句话。

　　宁沥从年级第一掉落年级一百四十三，其实从来都不是意外。
　　也可以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难猜。

　　宁沥在学习上游刃有余。
　　也不存在早恋问题。
　　朋友之间，他又是绝对的领袖，更不会出现交恶的情况。

　　那唯一剩下的就是他那个畸形的家庭。

　　听人说，宁英杰很疼爱宁沥。
　　在宁沥很小的时候，他重病垂危。
　　宁英杰毫不犹豫的捐肝将这唯一的儿子救活。

　　宁英杰这么疼爱宁沥，又希望他处处远胜于人。
　　如果宁沥自暴自弃，那对宁英杰来说，无异于在他心上插了把刀。

　　只是她很难感同身受。
　　为了惩罚别人，伤害自己。
　　这种事到底有没有意义。

　　又有凉风从窗户钻进来，林葵缩缩脖子，看向身侧。
　　她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那个散漫的身影确确实实的走了。

　　愣了有半分钟，才低下头继续抄单词。

　　无奈今天的风格外凉。
　　她凑过去把窗子关上了半扇。

　　谁也没想到宁沥会真的搬到三班。
　　当他出现在三班门口时，班上同学都倒吸一口凉气。

　　最高兴的当属陈彦了。
　　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宁沥招手。
　　“沥哥，这边！”

　　宁沥拿眼皮掀了他一眼，看向从他出一班就跟在身侧的三班班长。
　　“坐哪儿？”

　　三班班长忙说：“沥哥，按照你的成绩原本是坐倒数第二排的，但你个子太高，就给你安排在了最后一排，你没意见吧？”

　　“随便。”

　　宁沥跟着三班班长一路来到最后一排一个女生旁边的空座。
　　“沥哥，你就坐这。”

　　女生是班上的文艺委员，长得很漂亮。
　　自从知晓宁沥要过来，就死磨硬泡的让身为表哥的班长把她安排在宁沥旁边。

　　她红着脸起身。
　　“宁沥同学你好，我是张棪琰，是你未来一个月的同桌。”

　　宁沥淡漠的瞥了她一眼，看向班长。
　　“还有没有空桌子？”

　　三班班长一愣，点点头。
　　“有的。”

　　“劳烦班长帮我去搬一张过来，谢谢。”

　　班长看了眼表妹苍白的脸色。
　　“这、这不是有空位吗？”

　　宁沥磁沉的嗓音听起来格外淡漠。
　　“抱歉，本人不喜欢有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