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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庄中祠堂惊 ...

  •   唤灵珠通体雪白,表面镌刻了细细的薄纹,内核是一颗淡蓝色的圆珠,此刻拿在手上散发着雾气一般淡淡的灵光,可见其中法力之充沛。这是望鸣阁阁主研发的一种独门秘宝,专门为下山拔除妖魔遇险的望鸣阁弟子准备的。唤灵珠分为两种,一种是储存了大量法力,捏碎之后会使捏碎者短时间内体内涌入唤灵珠内储存的全部法力,以至于达到反败为胜的制胜关键,主要是针对拔除过于强大的妖魔时,法力枯竭的时刻;而另一种唤灵珠,便是裴泷手上这颗,这种珠子之上覆盖了修为极为强大之人的召唤术,只要捏爆了这种唤灵珠,便会立刻召唤制作这颗珠子的人来到现场,并且这种单方面的召唤术是强制性的,无论制作人在做什么,都会立刻被召唤到现场,这便是针对裴泷、霍川这种尚且年幼的小弟子而准备的。
      这珠子无论哪种都造价昂贵,市面上无数人求购,但万金难求。毕竟制造这种珠子的并不是金银,而是法力,法力虽如源泉,生生不息、源源不断,但世上修炼法力的人终归还是太少,而且制作唤灵珠太麻烦,很少人会用这闲工夫去做这玩意。
      裴泷也是第一次拿到真正的唤灵珠,之前也只是有所耳闻。他打量着这颗手感冰凉柔软的小珠子,指尖丝毫不敢用力,生怕稍有不慎就把这珠子捏爆了。游岁竹余光偷偷瞥着裴泷手上的唤灵珠,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凑了过来,道:“裴师兄,可以给我看看吗?”
      裴泷道:“当然不行,这个东西有多重要你知道吗?若是你不小心捏碎了,师父会打死我们所有人的。”
      游岁竹忙道:“我会很小心的,我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唤灵珠嘛,我没上山之前就听说过了,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就想摸一下试试。”
      裴泷有些犹豫,但对上游岁竹十分真诚且充满期待的眼神之后还是勉强把唤灵珠递了过去,期间不断交代游岁竹一定不要用力,游岁竹双手捧过唤灵珠,动作小心翼翼,双眸好奇地观察。
      “裴师兄,若是我们遇到危险,捏碎了这颗珠子,师父本人会过来吗?”游岁竹看着手上剔透的小珠子问道。
      裴泷点点头:“会,哎你小心一点啊。”
      游岁竹:“这珠子要如何捏碎啊?它虽手感柔软,但我能感受到和这颗珠子之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光靠手指捏应当是捏不碎的吧?”
      裴泷:“对,要注入法力在指尖才能捏碎的。哎你轻一些,别弄坏了!”
      归玉在一旁听得有些无言以对:“不是要注入法力才能捏碎吗,裴师兄为何如此紧张,反正又不会弄碎。”
      裴师兄一记眼刀飞到归玉脸上,道:“你懂什么。法力这种东西是意念操纵的,但大多时候意念都是无意识发生的。也就是说,若是你心中有欲望,便会无意识地在指尖灌注法力,届时便会捏碎这颗珠子,我不断提醒游岁竹也是为了让他的意念保持高度警惕,这样就不会随便发散了。”
      游岁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连忙双手捧着唤灵珠还到了裴泷手上,似乎生怕自己稍微松懈几秒便捏碎了这颗宝贵的珠子。裴泷将珠子收回了袖口之中,随即双臂靠在脑后依靠在榻上开始出神。
      黄沙翻飞、遮天蔽日,眼前近乎是无尽的黄色漩涡,车马在其中艰难地行进,时不时会被吹得摇晃。直到夜幕爬上长空,窗外呼啸的风声才渐弱了些,似乎是驶出了荒沙地,又入一竹林小道,周边层林尽染、落叶纷飞,是一副秋日凋落之景。隐约可见地中冒出新芽的苗,虽渺小而卑微,但却又蕴藏着勃勃生机。
      常言,秋是未完结的夏,即使尽显凋零之景,但依然生机盎然。
      三日时间过得飞快,四人没有再选择去客栈落脚,而是马不停蹄地前往东风国。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驶入了东风国外的康庄大道,周边是过往的商人与车队,还植着茂密的树林,可见国家之繁荣、生态之平衡。
      马车随着车流自城门驶入,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建筑上空牵着错综复杂的红线,红线上张灯结彩,仿若要过节了似的喜庆。游岁竹拉开车窗看着大街上繁华的街景,忍不住好奇道:“霍兄,这是要过什么节了吗,怎得如此热闹?像要过年了似的。”
      “应当是祭天大典,每逢立秋都要举行的。”霍川答道。
      游岁竹问:“咦?祭天大典,这是要祭祀什么。”
      霍川:“就是天上的神,为求神明护佑一国安宁,一般祭的是农神与水神,有些商贾之家会求土地神和财神。”
      裴泷在一旁嗤笑了声:“迷信。一家迷信就算了,一整个国家都迷信,哼。”他身为灵风国的王爷说出此等话自然不算叛国,虽东风国与灵风国的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表面上的不错,暗地里为了争夺一块交界处的荒地那可是摩擦不断。
      归玉道:“祭天大典其实也算是借着祭祀神明的缘由大赦天下吧。这一月不用交税收,所有寺庙香火免费,甚至路边都有免费发放热粥和肉包的地方。对于天潢贵胄而言是与天神对话的庆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那可是盼了一年的舒坦日子。”
      霍川点点头:“传闻东风国的开国祖先便是现在上天庭的农神,掌管了全天下的农业发展,地位极高。所以祭天大典已经办了几百年了,这几百年来东风国的发展确实越来越好,本是东南沿海的国家,台风洪涝频发,近几十年少了很多,还开通了水路贸易,国民们都认为是祭拜农神和水神的功劳。”这可能是霍川上山以来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为了给游岁竹和裴泷解释祭天大典的由来,可谓煞费心思。
      车马速度渐缓,最后停靠在路边。几人收拾了行装便下了马车,此刻已驶入东风国皇城区,距离霍家庄并不远,裴泷定的马车也刚好送到此处。霍家庄坐落在东风皇城郊外约莫五十里的地方,占地不小,若是现在骑马去应该中午之前就能到达,于是裴泷又不知从哪牵出了几匹马过来。
      游岁竹道:“裴师兄这个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裴泷怒道:“我一直都很靠谱好吗?!”
      他只牵了三匹马,因游霍裴三人身形颀长,骑马时并不会显得局促,但归玉尚未发育,身子太小,一人骑马怕是会被马带跑到不知何处,所以裴泷便让归玉上了霍川的马。霍川马术高超,带着归玉也游刃有余,几人便一刻也不耽搁地策马前往霍家庄。
      策马数十里,赤轮渐入空。一行人赶到霍家庄已然是日上三竿,远处便可望见这坐落于郊外的村庄建筑错落有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不过奇怪的话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有点像是呕吐物与铁锈混合在一起的腥臭味,虽淡,但在修仙之人的感官之中却被十倍放大、十分刺鼻。
      “这是什么味道啊,操,好难闻,我要吐了。”裴泷忍不住一手拉住马鞭一手捂住鼻子,似乎被熏得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归玉也皱了皱鼻子:“我有不好的预感。”
      游岁竹点点头:“我也是。”他刚想扯住马鞭,身下的马却突然发狂了似的不断发出尖锐的鸣声,马前蹄着了火似的一直抬起又踏下去,近乎要把马身上的游岁竹整个人甩下去。游岁竹连忙施法固定了马儿片刻,随即扯下绑在马身上的小行囊跳了下来,才解开了马身上的法术。马儿一被解开束缚,立刻像是脱缰野马似的朝着远处飞驰而去,丝毫不像是受过驯养的好马。
      游岁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惊道:“这马儿是受什么刺激了?怎的突然发了狂…这是跑到哪儿去了。”
      裴泷也翻身下马,他的马儿倒是安分,还用马脸蹭了蹭裴泷温热的掌心。他道:“这霍家庄到底在搞什么古怪,怎么这么臭,这马儿难不成事闻到霍家庄的味道被熏得受不了了?”
      一旁的霍川一边抓着归玉的手腕保护他跳下马去别摔着,一边自己勒住马绳跳了下来。他眯了眯眸子看着霍家庄的景色,道:“…我感觉,有些熟悉。但不多。”
      裴泷:“哟,开始装了?这地方都跟你姓了还不熟悉呢。也是,我要是跟这种地方沾上关系,恨不得原地给自己改个姓氏呢。”他双手环胸,故意捏着嗓子阴阳怪气,似乎是想激怒霍川。可霍川并未如他所愿,把他当空气了一般直接掠过,提着剑直直往霍家庄的方向走。
      归玉对着地方似乎还算熟悉,跟在霍川身旁就先行一步去探路了。而游岁竹苦着脸看着裴泷,道:“裴师兄,我求求你了,你有时候就少说两句吧!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一起出任务,搞得这么分崩离析,若是遇到危险了可怎么办啊!”
      “……”
      裴泷无言以对,半晌后哼了一声抓紧了手上的银色长弓跟了上去。他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被小辈教育了之后的不爽,但论年龄,游岁竹还要长他一岁,所以心里的不平衡感稍微渐弱了些。
      几人来到霍家庄前,空气中那股臭味愈发浓郁,到了村庄门口之时几乎要扑鼻而来,若是不捂住鼻子怕是要被直接熏晕过去。裴泷抬手无声地给四人添了个隔绝味道的护罩,随即走在最前面给众人开路。这霍家庄明明是个很大的村落,但田园小道上居然一个行人都没有,一旁丰收饱满的农耕地也没有任何人在劳作。游岁竹奇道:“咦?现在正是正午,难不成都回家吃午饭去了?不对啊,那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啊。”
      即使是麦香味和稻谷味混合在一起都掩盖不住的腥臭味比起村庄门口更加浓郁了,裴泷的护罩都快要隔绝不住那气味。归玉终于感到不对劲,此刻抬手按住裴泷的肩膀道:“裴师兄,去霍家庄中央的霍氏祠堂。”裴泷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不敢耽搁,众人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霍氏祠堂装潢大气、紫柱金梁,但门槛、牌匾,甚至外侧环抱了一圈的柱子上全是泼洒上去的干涸血迹,窗纸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祠堂门口的恶臭气味尤其浓郁,仿若化为实质的有毒气体,吸一口就要让人升天。
      游岁竹登时被恶心得直干呕,摇开羽扇不断给自己扇风,但扇来的风也带着一股臭味,差点没把游岁竹恶心死。他走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艰难开口:“这到底…呕…!是…什么味道…呕…!!”
      裴泷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想扶着墙吐一下,但指尖一接触到墙面上就摸到了干涸成突起固体的不明血液,直接哇地一下吐了一地。归玉和霍川情况倒还好,霍川单手扶剑撑地,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而归玉走上前去,缓缓推开了霍氏祠堂的大门。
      一阵吱吱哑哑的响声,浓郁的血气从祠堂之中蔓延而出。祠堂无光,隐约可见中间供奉着一座佛像,而此刻———佛像头颅掉落、四肢尽折,残存的身体上涂满了干涸的血液,而那颗头颅被扎满了黑色的细针随意扔到一旁的地面上。归玉抬手燃起指尖焰,祠堂内部登时被烛火照亮,火光摇曳明灭。
      倏地一声脆响,是流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归玉双眸圆睁、瞳孔颤抖,瘦削的身子止不住地剧烈颤抖、后退数步,身后的霍川调整好状态后提剑迎上来,似有些疑惑归玉为何把流予扔到地上,目光接触到祠堂内的景象之后,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也有了一丝裂痕———
      祠堂地面上,堆积着人类被啃食过后的残肢碎体。不仅有四肢,还有数不清血液肠子混合在一起的内脏,黑漆漆的毛发卷曲在一起宛若铺张在地上的黑色河流,因数量太多甚至堆积成小山,一旁的墙面还堆了一打咽不下去的骨头,本是檀木色的地面生生被血液洗成了暗红色。若再仔细看一些,便会发现四肢周围还散落着人类的舌头、牙齿、眼珠等器官,要么被捏成一团肉酱随意抛弃,要么被揉成奇形怪状的东西。
      画面过于恐怖,霍川大脑直接宕机,干哑着嗓子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到归玉身边,连忙灭了归玉指尖的火,又抬手拦住了身后的裴泷和游岁竹,不让他俩上前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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