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江山之平定初国》（受篇）》FeelinSophie

11、10

　　10

　　余鹤岩入宫做太医，治的第一个人，便是太子。太子柔弱，夜里贪凉吹了风，次日便有些烧。余鹤岩给他把了脉，简单地开了副退烧滋补的药，吩咐太子要小心身体后便离开。

　　自帝病危至今，余鹤岩未再入太子殿，只是与御花园里见了一次。那回眸一笑，让他仿佛回到了云游的山野，那样的清淡与出尘，尽是深宫的太子。入宫前夕，爷爷便已交代，在宫内若要安身，就要学会装聋作哑。若是有一日，某位妃子或是王子问你求药，给，但是永远清楚给的量，会不会要自己的命。

　　「未曾有哪个朝代哪一位天子，不是踩着他人的尸首爬上来的。不管他是英明还是昏庸，是圣贤还是莽夫，没有例外。哪怕他有着最纯净的眼睛，最亲切的笑容，他也是天子，他的身份，就是他的利器。」

　　余鹤岩低着头听着，想起早些年在外游历，听初国的百姓在闲暇之余说及皇帝与前皇后那动人的爱情故事，那襁褓中可爱的婴孩，那曾经是初国最美丽的传说。而人，岂能真生活在传说里。

　　「鹤儿，以你的性情，皇宫却不合适，但是我们余家是初国的御医世家，这是你的命。」

　　在余老御医的注视下随公公离开余家大院，前往皇宫里专为御医准备的住址。余鹤岩只在入宫门前回了次头，那天空蔚蓝，成了最后一抹自由的记忆。

　　现今帝之疾怪异凶猛，唯有压制缓解却无法根除，随时皆有暴毙可能。不同于其他御医的畏手畏脚，余鹤岩只当皇帝是一杂症病患，反正一死，用药更是大胆，这般孤注一掷，些许还有生机。

　　御花园一日后，祺妃娘娘将余鹤岩传入昭明宫为自己把脉，言是感了风寒。

　　「祺妃娘娘身体并无大碍，休息一两日便可全好。至于咳嗽，我且开些润肺清嗓之药，二三日也便会好。」

　　「那本宫就放心了。」祺妃娘娘轻一转手腕，一旁的宫人便端上早以备好的茶水。「余御医请坐。」

　　余鹤岩微一行礼，未多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余御医来宫里有一月，该也习惯。余家是初国世代御医，到你这代更是年轻有为。听闻余御医早年在外游历，当是见过不少。」祺妃娘娘面上挂笑，说得轻柔。「但他们毕竟是凡夫俗子，村野猛夫，万不能与陛下的龙体相提并论。况且余御医你还年纪尚轻，游历太多也未必都懂，还是当多与其他御医学习，莫不要自作了主张，到时连累余老御医是小，若害了陛下，那可就是初国的国事了。」

　　「微臣明白，祺妃娘娘请放心。」余御医起身作揖。「若祺妃娘娘没其他事，微臣还要去太子殿。来之前太子殿命人来传，说是太子染了些风寒，有些烧。先前给太子开过药，正好去复诊，应该也无大碍。」

　　「怕是这月天气反常，早晚过冷，给又冻着了。来人，去把前日二王子送来的丹药拿来。」祺妃娘娘站起身，缓步到余鹤岩面前，将宫人呈上的一个木盒交于其手。「见既然正巧去太子殿，就帮本宫把这些丹药给太子送去。太子自小体寒，身子骨弱，这药正合适。我毕竟不是太子生母，太子也大了，会有自己的主意，我拿去，怕他碍着我的面子收了，又不真吃。浪费到没什么，太子的身体要紧。」

　　余鹤岩结果木盒，稍事迟疑后，也点了头。

　　祺妃娘娘微微一笑，示意余鹤岩退下，转过身背对着厅门，那笑容，更是加深了些。

　　太子殿内，余鹤岩由苍子修领着直接去了太子寝宫。把了脉开了药，吩咐下人立刻去抓了煎上。苍子修同着一道去了，太子吃的药，他都要亲自下去监督着，然后自己端上来，同时备上一叠梅子或糕点解苦。

　　太子半卧于床榻之上，脸颊因烧泛着好看的红。漆黑的眸子倒是闪亮，直直地盯着余鹤岩看。

　　「太子殿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儿晕，无碍。余御医这才来宫里做不足一月，我就染了两次风寒，想着快快好起来，可不想叫你觉着初国太子原是个病秧子。只是……前位余御医医术是高，但开出的药极苦，你不会也这样吧」

　　望着太子略显担忧的神情，余鹤岩反倒是心里轻松了些，微笑着摇了下头。

　　「那便好，我方才还担心呢。」太子说着，自己坐起身依靠着床栏，还是盯着余鹤岩瞧。「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御医，听子修说，你为父王开的几味药都很重，父王现在的身体承受得住吗？」

　　「回太子，那些药我在云游时用过，为的是将身体先稳下来，至于治疗……还需商议。」余鹤岩说道此，面带愧色。「恕微臣直言，陛下的病现在唯有拖着，不过微臣会竭力地。」

　　「真好。」

　　「什么？」

　　「实话，你对我讲的是实话，不是吗？只怕过几年，你也不会那么说了。父王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百病必除。这些话百姓喊着，朝臣喊着，妃子王子们喊着都无碍，可是御医不行，不是吗？好了，话再多讲，变成太子等不及皇位了。你下去吧，过会儿子修拿药来，若是苦了，我要罚你也喝。」

　　「若是此，鹤岩甘愿受罚。」余鹤岩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黑色木盒。「方才我去了照明宫，祺妃娘娘有些咳嗽，也稍感了些风寒。来太子殿前他让属下把这些丹药转交给太子，太子体寒，可做滋补。」

　　「那便给我吧。」太子伸手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看，嘴角翘起，对着余御医又不忌讳地笑了。「怕是二王兄给的，祺妃娘娘不舍得吃，又给了我。明儿我去谢谢祺妃娘娘，二王兄常年在外，我不懂事，没能常去请安。余御医既然已经谋了这职，还请你多留个心。这宫里的人，别看锦衣玉食养着，这身体要是一有不对，且还真不定敢直言。往后要是有什么不适，我直接找余御医过来，可好？」

　　「太子。」余鹤岩表情严肃。「那丹药确是好药，适合体寒者，可滋补养生，但是药力过于生猛。太子还尚幼，可先放着，等微臣弄些相辅的药材来再同食，效果更好。」

　　「我听你的。」太子将木盒盖好，握于胸前。「有劳余御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