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她之外》也有橘子

7、chapter 07

　　他这话一出来，观众席顿时静默。
　　原本还私语的观众在专业的评委面前，认为自己不够有眼光，还是得以评委老师说的为准。
　　不同于卢正的观点，坐在中间位置的评委顶级彩妆大师Ptu边转动着手中的笔边说：“我觉得这个妆挺好看的，我挺喜欢的。”
　　金一老师也端详了很久，赞叹道：“确实，这个选手挺有想法的，现在的化妆师一味的追求大众审美，但是追究到底，美是可以多样的，并不局限一种，我打8.5分吧。”
　　Ptu：“我打8分。”
　　综合分数加起来是7.1分。

　　卢正不是很能理解其他评委的观点，斥责道：“这种拿不上台面的妆感美在哪里？一点也不符合东方美，自古以来大眼小脸才是最佳。”
　　程斯渺对着卢正颔首，言语里充满着尊敬但不遵从，“我认为每个人的长相都有特别的美，审美不该单一化。”
　　卢正：“你这个选手能力不行但是借口挺多，我理解年轻人浮躁听不进去反对的意见，但你好歹是晚辈，这么自傲以后也难有出息。”

　　整个晚上都没说话的的何景裕，秉持着专业门外汉的理由，一直是只观看不点评，但此时，罕见的伸手将离的稍远的话筒拿带到唇边，出声建议道：“既然卢正老师有更专业的想法，我觉得在场的每位观众也都不是很明白个中含义，毕竟非本行业，我在这方面比较愚钝，不如卢老师给模特化个全妆，对比妆效，更加全面直观的指导给大家看一下。”
　　卢正本来才不屑于与程斯渺多说，但是何景裕这么一开口，作为节目组的半个金主爸爸，卢正直接起身朝着台上走过去，冲着程斯渺：“行，我示范给你看看。”

　　程斯渺拿起桌上的卸妆湿巾，在准备往模特脸上擦拭之前和模特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给你卸妆。”
　　直到模特姑娘点头，她才轻轻擦掉粘在脸上的粉底。
　　程斯渺在对方上台前做好了辅助工作，评委卢正上场后，并没有用粉遮盖住模特的山羊角，而是照着模特的脸型，给对方安排了空气刘海，在两侧留下了两绺头发，不满意模特的小眼睛，给模特戴上美瞳后贴上了一层双眼皮贴，加入了假睫毛，画完后还是不满意眼睛不够大，于是又在下眼睑功夫和眼头、眼角处下了功夫，画了很明显的卧蚕，这才显得眼睛大了起来，模特的嘴巴较薄，于是他加深了唇周，显得饱满许多；打了浅粉色眼影，在眼角处细细描绘，眉毛的线条画的比较弯曲，柳叶眉的眉形增添了几许温柔，最后简单盘了个发，一个温婉美人就这么出来了。
　　卢正对自己的化妆效果十分满足，主持人发出阵阵惊叹，“美，太美了。”
　　他的优越感得到了更大的满足，斜睨了眼程斯渺，“是不是没想到可以这么画？”

　　程斯渺点头：“卢老师画的确实很美，但是这种妆容几乎涵盖了大部分脸型而且美的一样没有个性，而且我并不觉得美要体现在眼皮上，单眼皮的女生并不需要贴双眼皮来展现自己的美。”
　　卢正没想到程斯渺到这个阶段还在反驳他，将手负在身后，言语犀利：“双眼皮才能增添美感，就算是单眼皮的人整体很好看，那只能说明她本身的五官很优越，这种基础上如果改成双眼皮，会更好看。那么多医美机构每年做几千万个割双眼皮手术，你看过有做单眼皮手术的吗？”
　　“我是画古典妆容出了名的，你见过哪个古装剧美人是单眼皮小眼睛的？”
　　“没有任何一个男性喜欢单眼皮。”

　　“不会啊。”何景裕移开视线，面上波澜不惊，“作为一个男性，我认为单眼皮的女性也很漂亮。”
　　卢正反驳：“单眼皮就是无神肿胀而且显得眼睛很小啊。”

　　程斯渺看着卢正画着精致的眉毛，唇角周边的粉底十分服帖，掷地有声：“卢老师既然这么喜欢小脸、双眼皮，为什么今天只是打了个粉底，为何自己不做个双眼皮或者整个双眼皮贴呢？”
　　卢正：“我又不是女人，我化这种妆干嘛？”
　　程斯渺抬眼，丝毫没有畏怯，“您不觉得您对女性应该要如何美显得太过严苛而对自己的形象却十分宽容吗？女性化妆从来都不是为了迎合男性，我只是希望卢正老师知道，我们女性不是附加物，不是你们在路边欣赏的东西，我们有思想有审美有抗争，我们不是为了你眼中的美而活着。”
　　卢正闻言眼底带了些愠怒的意味：“你什么态度，你是选手我是评委。你有没有自知之明？你懂不懂尊敬前辈？”

　　观众也被带着反抗心理了，从原来的小声议论，慢慢提高了音量，“什么嘛，这居然是从业二十年的评委，我看是从业1年另外19年都在等退休才对，太不专业了。”
　　“我就是单眼皮怎么惹到他了？拜托凭什么单眼皮就要受到这种歧视呀，有些女生喜欢拉双眼皮无非是她们更欣赏双眼皮但并不能代表双眼皮就一定比单眼皮好看啊。”
　　“就是就是，单眼皮来看个比赛还无端被cue。”
　　“其实卢正这样画下来，整张脸就没有特色了，不仅很一般还有点像整出来一样，很僵硬，不是很服帖。”
　　“是啊是啊，卢正没啥本事还在那里自以为是点评别人，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画的更好。”

　　何景裕端正坐在座位上，背脊挺拔，不带有感情色彩的开口：“每个人都可以是评委，大家都有眼睛分辨美丑，就好像此时卢正老师站在台上，旁边这位模特展示的妆容，我们能看出来是美的，但是刚刚这位选手画出来的效果，我们也能肯定这位选手画出来的妆容也是美的。美不仅局限一种，我想节目组创办这个化妆大赛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更多人学会如何更好有效的化妆，每位观众都可以是化妆师，我们创办节目的目的不也正是为了打破固有偏见，化妆不仅是女性专属，男性也可以化妆，评委可以点评，观众更可以点评。”
　　“把审美权更好的交给观众。”
　　他的话音刚落，观众席上迸发了一阵阵鼓掌声。

　　主持人虽然场控能力不是太行，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不错，听到何景裕这么说之后也顺着来了句：“其实这位选手画的妆容也是好看的，卢老师画的也很好看。”
　　主持人干笑两声，随即对着台下说：“由于时间比较紧凑，请这组选手先退至后台，让我们先统计整体分数。”

　　卢正冷冷嗤笑了声：“要是观众懂这些，那化妆都不需要门槛了，是个人都可以化妆了！”
　　何景裕眉心微动，唇边挂着一丝笑意，语气淡淡：“卢老师，你卡粉了。”
　　卢正：“....”
　　因为何景裕的好意提醒，观众发出了不小的爆笑声。
　　观众在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过大，卢正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更加来气：“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狂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实话，观众哪懂什么叫做专业。”
　　话里话外连带着把程斯渺训了一通。

　　——

　　虽然后台的人并没有看到台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程斯渺等最后一批选手下场后，大家都或多或少从工作人员的口中知道了些什么，有几个已经被打过分的选手也开始纷纷抱怨着卢正，指责卢正这个人太以自我为中心，根本容不下与他审美不一致的选手，被当众批评的不止程斯渺一个，她们都因此被划了低分。
　　“不过这次何景裕居然说卢正了，估计是前几场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忍不住了。”
　　“是啊是啊，这次他居然能帮我们说话，好意外啊。”
　　“果然人长得帅三观也正，不像那个卢正，啧啧啧，真的爱盲目说教。”

　　程斯渺拧眉，刚刚在场上，要不是何景裕主动提议，卢正是绝对不可能上台去示范妆容的，高傲如他，指责一个选手对评委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她和何景裕之间压根就不存在任何交情，只能说卢正的作派实在是让人不舒服，折腾太多次才把何景裕给得罪了。
　　而且由于闹了这一出，她肯定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被卢正百般刁难，所以这样算来，倒也不算欠何景裕的人情。

　　周西西没想到接下来比赛的事情，她一门心思担忧着自己被淘汰的成绩，在旁边也不断抱怨着：“我就是因为给模特选了个淡的口红色，被卢正说不好看，所以分就更低了。”
　　程斯渺不太会安慰人，只是时不时应着几句嗯，在给人提供情绪价值上面，她实在是没任何天赋。

　　大概五分钟后，所有的选手依次上台，程斯渺的分排在前面，自然是没有淘汰的风险，而周西西由于刚好在倒数第十一名，所以侥幸晋级。
　　程斯渺站在台上偏角落的位置，认真听着主持人报晋级人员的名单，她不太爱四处张望，可却也能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西西此刻也察觉到了，她顺着视线看过去，瞳孔微微瞪大，朝着程斯渺耳语：“卢正好像在看着你，完了完了，接下来的比赛他肯定要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