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她之外》也有橘子

8、chapter 08

　　程斯渺闻声抬眼，循望过去，目光不偏不倚的看到了对面的何景裕身上。
　　偏巧对面的男人此刻也看着她，大抵是他头顶上的灯光是暖色，照着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脸庞白皙，整张脸就只是单纯的打了个底，并没有做过多的修饰，干净利落的短发，偶尔有一些细碎的刘海掉落在额头前，竟有种无法让人描述的美感。
　　与他左边坐着的造型都很夸张的三个评审对比，显得更加“纯”。
　　虽然用“纯”来形容一个男人很奇怪，但她的脑子里当下却只蹦出来这么一个形容贴切何景裕的词。

　　她的思绪停滞几秒，微怔神，随即撇开目光，继续看向了主持人。
　　周西西也多看了一会儿，下意识低声叹了句：“何景裕这种天才应该每天都有数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合同，经常动脑才是，怎么发际线还是很饱满，一点秃头的迹象都没有呢。”
　　“斯渺你说，像他这样的人会缺什么？”
　　问题抛给了程斯渺，后者存了点丝丝埋怨的意味，压低声音回道，“缺了点眼力见。”
　　毕竟按照卢正的性格，肯定会把这仇记在她身上，后面指不定要使什么绊子。
　　周西西是第一次看到程斯渺的脸部出现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一时噤声却又在心下忍不住赞同。

　　——

　　真正结束差不多到了九点，由于选手大多都很年轻，比较聊得开，而且从下午三四点忙到现在，大部分人基本上就在后台随便吃些零食对付了点，到了晚间都挺饿的，和程斯渺同组的一个社牛提出附近有一家徐记私房菜馆很好吃，吆喝着在场的选手结伴都过去吃个饭，凑点热闹，也就当大家交个朋友，彼此相互了解一下。
　　周西西爱凑热闹，拉着程斯渺的手询问她是否要一起，她一向是不爱这种太过于热闹的环境，但今时不同往日，也就答应了下来。
　　打算去吃饭的人组了个群，开车过来的人在群里报数，大家几个算了算有几辆车，一行人就直接出发过去了。

　　到达徐记时差不多快九点，由于有二十多个人，所以分了两个包间。
　　组局的是个三十出头的选手，叫李一璇，当了六年的销售部经理，最近才换的行业，所以对这些比较轻车熟路，点菜时询问大家的口味，将菜单过了一圈才定好菜交给服务员。
　　坐在周西西旁边的许欢趁着大家都到齐了，神秘兮兮的说：“听说这次节目组早就内定好了冠军，我们只不过是负责来当分母的。”
　　另一个男生一点也不意外的吭声，言语里充满嫌弃：“谁不知道呢，而且那个内定的冠军就是今天拿到全场最高分的秦霜，我们说一起吃饭人压根理都不理我们一下。”
　　“进了社会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咱们只能靠自己争个前几，就当来这里长点人脉了。”
　　“不过我觉得能有露脸表现的机会，对我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是啊，我们也就是混个脸熟，以后能接多一点单子，没有后台的打工人只想努力搞钱。”

　　“说到脸熟，”女生将崇拜的目光放到程斯渺上，“我真的觉得斯渺你好厉害！如果是我，我肯定在一早就把录音发出去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根本忍不了那种傻/货，我也不会给她留情面。”
　　“斯渺你是咋想的啊？简直太能忍了吧！”

　　原本静静听着他们说的程斯渺忽然被cue，看他们都纷纷看向了自己，不开口已是不行，只能坐正，轻声接话：“本来不是公众人物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是网友跑到家门口闹事了，所以就想着解释一下事情经过。”
　　“哇靠这么恶劣！！居然还线下去人肉你啊！”
　　“那个甜蜜蜜真不是个好东西，我老早就觉得她很装，没想到她还煽动粉丝去网暴你。”
　　没刷到这个消息的人听得一脸懵逼，赶紧出声，“你们先等等我，我去百度一下啥瓜。”

　　“是些未成年粉丝自己看不下去才去的，和她没关系。”程斯渺不愿意扯这个话题，偏头看了眼门口，起身道，“我先出去问一下什么时候上菜。”
　　然而众人对这个话题还是很感兴趣，后吃到瓜的人也惊呼：“哇太刺激了，不过这么好的话题度曝光度，她居然当时都想着算了，也太佛系了吧。”
　　“对啊对啊，我们这桌人粉丝基础最多的就是斯渺了，她人真的好好，好善良。”
　　“不过要不是她的粉丝在官博底下疯狂安利，她也不一定能来这个节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相当于借着甜蜜蜜的粉丝狠狠刷了一波脸熟啊。”
　　“有一说一，程斯渺真的是忍者神龟啊！”

　　成为话题的她刚出门口透透气，包厢内的声音依然在此起彼伏。
　　她了解她自己，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于程斯渺来说，十分钟都嫌久。
　　无非是在甜蜜蜜第一次上热搜吸了很多红利之后知道她贪婪的性格，也预料到她作为既得利益者还会再找机会做文章罢了。
　　如果程斯渺在最开始就解释清楚了，热度并不会那么高，因为甜蜜蜜会花钱及时把热搜撤下去，更不会有那么多网友吃瓜，就是因为她没回应，所以甜蜜蜜才会以为抓住了把柄，买热搜再不断推送，试图打造一个接地气的受害者人设吸引更多粉丝。
　　大家都爱看现实中的反转，只要时间线拉的长一点，让越来越多的人都吃到这个瓜，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再把录音放出来，无疑是给人更深刻的印象，利益更大化。
　　别人利用她，那她也不是软柿子。
　　说到底，她不会去主动算计别人，但也不做任何人的垫脚石。

　　程斯渺问完服务员后就回到了包厢。
　　此刻仍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主动套近乎，蹭点热度和她互关微博。
　　她也面带微笑一个个回关了过去，直到菜上桌，这个话题才算是过去。

　　吃饭吃到一半时，大家桌上的手机同时亮了起来，是群里的消息。
　　一个人在群里说：“伙伴们请注意请注意，刚刚我看到节目组的领导都在九州居吃饭呢！！就是我们对面的包厢！”
　　一时间大家的饭也不吃了，纷纷低下头探话，群里的消息一阵接一阵，不断被刷屏。
　　“都有谁啊？所有的评委都在吗？”
　　“岂止是评委，还有导演！主持人！最重要的是金主爸爸也在！！”
　　“我刚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何景裕了！！导演对他笑的可好了，你们要是有想法的可赶紧来啊，我们有几个已经过去敬酒了。”
　　“勇敢的人享受高分机遇第一步，先在领导面前混个脸熟！”

　　他们这个包厢的人也坐不住，有几个人直接端着酒杯就走出去了。
　　周西西可不敢去敬酒，边咬着筷子边看着手机庆幸：“还好斯渺你和我一样是个社恐，你会陪我一起吃饭。”
　　结果没成想，程斯渺已然往自己杯中倒好酒，起身将椅子往后推，洁白如葱的手指扶住杯柄，低头问：“一起去？”
　　被邀请的人瞪大嘴巴，但周西西实在笨拙，摆手摇头。

　　程斯渺会意后，便走出了包厢门，此时从对面敬完酒的几个人纷纷做哭脸，看到走过来的程斯渺，心气不顺，“别去了，他们说打扰到他们吃饭，叫我们出来，现在正准备关门呢。”
　　九州居的包厢门正是虚掩着，主持人离门最近，此刻正打算关个门。
　　包厢内此刻传来咬字清晰的声音，“门口的47号选手，你过来一下。”

　　在身旁几人还在你张我望试图分辨出谁是被点到的人时，47号程斯渺跨步走进了包厢内。
　　原本在认真刷短视频压根没注意到何景裕喊了程斯渺的卢正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直接没好气：“不说了别打扰我们吃饭？你还来干什么？”
　　程斯渺的指腹不可避免的有点压紧，面上淡然且恭谦道，“卢老师您好，我叫程斯渺，今天台上我为了节目播出效果没有顺着您，特来敬您一杯，希望您多海涵。”
　　说完后便礼貌有佳的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多。

　　卢正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朝她翻了个白眼，扭头对旁边的评委说：“你瞧瞧这些马屁精，上赶着敬酒巴结人是真烦人，就是想要点好处。”
　　程斯渺闻言，刚准备再简单敬大家一次酒便退出包间时，主位上的人出声。
　　“是我把人喊进来的，这些选手出于尊重敬酒罢了，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对面的何景裕目光沉然，“如果敬酒是上赶着巴结，卢老师刚刚敬了我一杯酒，是打算讨什么好处呢？”
　　卢正面红一阵，尴尬应，“怎么会呢，我又不需要。”
　　何景裕的笑意缓缓荡开，“我最近投资的一个《倚栏望月》剧组缺少位主创化妆师，导演是于深，不知道卢老师有没有兴趣？”
　　“那可是大制作啊，好啊好啊。”卢正听到后立即咧嘴笑，边说边站起来，举起酒杯准备再敬何景裕一次酒，“何总，我...”
　　这话还没说完呢，何景裕就已经看向了因为意识到氛围不对已经退到了门口随时准备出去的程斯渺，叫住她，“程斯渺，你先别走。”
　　她拧眉，僵硬着身子回头露出礼貌假笑。

　　只听到下一秒，何景裕遥遥看着她，不疾不徐请求道，“你可以帮我补个妆吗？”
　　导演：“？？？”
　　评审：“？？？”
　　程斯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