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她之外》也有橘子

6、chapter 06

　　这天晚上，程斯渺刚画完全妆，总人数不到2000人的直播间里突然蹦出一个又一个全屏特效的礼物，价值3K的礼物连击了二十个，她盯着名字a9163037的用户，顿默片刻，对着摄像头收起刚才的笑：“希望伙伴们来直播间学习基础的化妆技巧就行，不要像这位用户a9113037一样乱花钱，如果是男同志，可以把刷礼物的钱用来给伴侣买真正的礼物。”
　　用户a9113037：好的，我知道了。

　　由于这位认真听话的大哥老实得就像是被老师训斥不敢顶嘴的孩子，被直播间的观众开玩笑似的轮番cue。
　　冰冻鱼丸：“这位大哥还挺乖的，斯渺说完他还老老实实认错。”
　　铁板鱿鱼须不要鱿鱼段：“是啊，不过大哥连头像都没有，说不定是上了年纪的大爷。”
　　比巴卜泡糖：“大爷好啊，自从当社畜后我可羡慕领养老金的大爷了，不用工作还有很多钱，可以给自己喜欢的女主播刷礼物表达爱意。”
　　快乐凉皮：“看大哥主页的位置好像也是宜市的，说不定找同城女主播，不小心误入进来了。”
　　伤心冒烤鸭：“哈哈哈太好笑了大哥一句话也不吭声了，可能大哥不会打字。”

　　一时间的弹幕从刚才的化妆细节提问到大部分观众都开始评论揶揄这个没有头像没有名字的榜一大哥，虽然这位大哥虽然没再多做回应，但是仍挂在直播间里默默看着。
　　程斯渺避免他干扰到好好的直播，于是低头给盛蹊发了条消息：“你不要待在直播间影响到我工作。”
　　在线观众第一的用户在下一秒就退出了直播间。

　　手机微信蹦出来盛蹊的消息：“我啥都没做你怎么还赶我走。”
　　“给你刷礼物能让你的直播间来人更多，我这是在助力你的事业诶。”
　　“阿渺真的好凶啊，我以为你收到礼物会开心。”
　　“我没有伴侣，不需要给伴侣买礼物，你是我的朋友，你不让我刷礼物，那我给你买礼物你会收吗？”
　　“我看你大晚上化妆化了那么久，很辛苦诶，尤其是等会还要卸妆很伤害皮肤，想鼓励你一下而已。”

　　她没有再回消息，而是对着镜头继续做收尾工作，并强调刚才妆容容易出现的问题，多次重复后微微然一笑，“这个日常妆容画好了，大家可以再评论里和我说想要画什么妆容，下周我会根据评论选一个热门的教大家，祝伙伴们周末愉快。”
　　下播后，程斯渺用卸妆水开始小心卸刚才的妆容，洁面后敷好面膜，端着杯子从饮水机旁边装了杯水侧靠在沙发上，这才拿起手机回消息。
　　“你不要再刷礼物了，我的主业是化妆，不是靠直播间的礼物来创收。我并不辛苦，不需要你这种鼓励。”

　　盛蹊被连番的话噎得只能蹦出来一句：“我以为你看到就会回我消息，没想到等你下播了你也没回，我还以为你又没打算回我消息了。”
　　程斯渺：“你能理解我刚才表达的重点吗？”
　　盛蹊：“你经常不回我消息。”
　　“回不回消息有那么重要吗？我现在在和你说不要再在我直播间刷礼物的事情，刚才礼物的钱我会在提现到账后还给你。”
　　“回不回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

　　程斯渺有时候觉得和盛蹊沟通十分困难，不管她要表达什么，对方总是一副不对牛头马嘴的态度。
　　幼稚。
　　从小到大都这样幼稚。

　　—

　　“神奇彩妆师”节目的录制安排在六月第一个周一的下午17点整，这天下午四点半，程斯渺上身一件日常款白色衬衫，下身一件卡其色的西装面料半身裙，再配了双黑色皮鞋，由于她的皮肤本身就白，在这么多人里面显得很扎眼，作为苏州第一名入赛的周西西在看到程斯渺后，眼睛发光，从几十人群中穿过去，小跑到程斯渺的面前，主动与她攀谈：“你好你好！我喜欢你很久啦！”
　　程斯渺不算自然熟，她虽然不太爱说话但也不至于是个社恐，眼前的姑娘扎着高马尾辫，脸和之前一样还是红扑扑的，对她的印象停留在上次她陷入网络风暴时周西西特意跑出来鼓励自己，她莞尔，主动伸出手：“你好，周西西。”
　　周西西没想到偶像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开心得不行，她连忙也伸出手，“我觉得你真的很好，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很喜欢你了，我也会经常看你直播，感觉你教的很多东西都很有用。”

　　五十名化妆选手在后台等待上场，休息室空间虽然较大但是由于人数实在是太多，还是显得比较聒噪嘈杂，节目组也没有准备足够的桌椅供他们每个人休息，程斯渺选择了待在靠后台比较远的角落里，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周西西不好意思打扰她，盯着刚加上的好友，对着“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手机页面发呆，她好想现在就和程斯渺聊天，她很难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友情，当她第一眼看到程斯渺的时候就很想靠近她，在她身上释放出了信号在告诉她她们俩是同频共振的朋友，哪怕程斯渺一句话也没有说，哪怕她完全不了解程斯渺这个人，她也能笃定程斯渺是个她喜欢的好人。
　　当然程斯渺是感觉不到周西西这种心情的。

　　节目组场务人员提前给大家准备了一个签筒，由于第一期录制的选手实在太多，所以在节目开始之前，给他们安排了一次抽签决定他们每人的出场顺序，每组十个人上场，一共有五组，考虑到节目组整体时长，每组时间安排在30分钟，包括上场介绍每位化妆师的情况和评委给每一位选手打分点评的时间，实际化妆的时间被压缩在10分钟左右，对于化妆选手来说，这个时间很短，甚至极有可能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正常水平。
　　程斯渺抽到是最后一组上场的。

　　周西西叽歪抱怨了几句，她被安排在第一组上场，对于她来说，她觉得第一组可倒霉了，因为评委不知道后面选手的表现情况，往往会在前期把分数压得低一些，但是越到后面如果分数低的人越多，就会给后面的人高分，她本身能力就不够好，没想到运气还这么差。
　　第一组的选手在候场时，周西西眼瞅着程斯渺，一张脸皱成一团，没想到低头的程斯渺突然抬起头，遥遥看着她，对着口型说了句“加油”。
　　周西西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后面四组的选手在第一组开始后就没停下讨论的声音，哪怕还没上场多数人也已经紧张得不行，周边的声音十分嘈杂，程斯渺正低头画图，手机屏幕亮了亮。
　　盛蹊：“表现的咋样？”
　　程斯渺：“还没开始。”
　　“获得第一名会请我吃饭吗？”
　　“不会。”
　　程斯渺回复完，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秒针有序移动着，她不是一个喜欢使用社交软件的人，对于程斯渺来说，她的手机就是她联系客户找工作赚钱的一个渠道，而且本身也没有太多朋友，不需要靠通讯来维护联系，当然，盛蹊除外。

　　大概快六点，第一组的化妆师才下场到了后台，原本愁着脸刚化完妆下来的周西西看到程斯渺后，忙不迭的分享自己刚才的经验：“我才6.7分，我们这组最高分是7.3分，我们一上台，对面全是乌泱泱的观众，今天场上有三个专业评委，还坐了个特邀评委，不过那个特邀是不参与打分的，我们每个人简要介绍自己的大概情况就必须得动手化妆了，十分钟真的太短了，尤其是我那位模特脸部的瑕疵可多了，她好多斑点和痘痘红印，我光是给她妆前遮瑕就花了大半时间，后面连眼线都没来得及画，也没有定妆，时间太赶了，再加上还要处理发型，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你等会记得主持人一喊开始就立即给模特化妆哦，本身底子就好、面部没什么瑕疵容易上妆又好看的模特其实能提高1-1.5分，因为我感觉评委更看妆后直观的效果，十个化妆师都在化妆，他们压根不会记得模特原本长啥样子，但是化完妆后评分的时候，他们都会不可避免的根据模特妆后的好看程度来打分，我觉得这点还是蛮不公平的。”
　　“而且我们上场的时候，模特都是已经按照顺序坐好了的。所以这一点也是全靠运气，对于那种天生丽质的模特，随便咋画都很好看。”

　　周西西以自己的失败教训一直向程斯渺传授经验，程斯渺乖巧的听着，没有提出什么问题，周西西的分数目前不算高也不低，处于第一组尴尬的第七名，要等待全部选手上场打分完毕后统计，她才能根据她最终的成绩决定她是否还能留在台上。她暗暗叫苦，这样还等熬两个小时才能看自己是否能晋级。
　　场景就好像回到了考试周，大家议论纷纷，试图多说话多聊天来缓解心理的紧张感。
　　当第二组、第三组的选手都下场后，大家叽叽喳喳的在那讨论自己获得来的情报，俨然成了一个茶话会，人数委实多，整个后台的声音已经吵到让节目副导演都特意过来出声提醒的地步了。

　　周西西从他们的讨论中获取了不少的情报，第二组最高分是7.9分，第三组最高分是8.2分，照这样下来，评委一般不会再给什么高分了，所以越到后面其实越没有什么优势。
　　第五组和第一组的选手都差不多，天选的陪跑。

　　七点半时，第五组终于上场。
　　他们上台后，十位模特已经坐好了位置，排在程斯渺前面的一个化妆师在看到模特的脸后，反应迅速，飞快踏步走，跳过了原本属于她的模特，选择了原本属于程斯渺的模特旁边。
　　程斯渺看着面露难堪而抓紧裙角的模特，没有出声争论什么，自然的走到了被丢下的模特旁边。

　　观众席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是，那个化妆师怎么这样没品啊？”
　　“就是啊，明明她应该给那个最难看的模特化妆啊，在镜头前贪这种便宜干啥啊？”
　　“四场下来我们都看出来了比赛规则，越是底子不太好的模特，越容易拉胯他们的成绩，她怕自己淘汰呗。”

　　观众席或多或少发出了一些声音，主持人无视这种小插曲，控场时让观众席安静，大家分别介绍完自己的基本情况基本上就开始了。
　　在其他化妆师都在动手打底妆时，程斯渺温柔的凝视着她的模特，女模特两边颧骨很高，单眼皮，大小眼，发际线的山羊角很高，头发稀疏，额头高，脸上的痘印皮炎显得整张脸蛋凹凸不平整，鼻头大且黑头多，皮肤黑，整体五官十分突兀。
　　按照一般化妆师的习惯，会选择给模特的脸颊两边留些刘海，在额头上打一个厚重的刘海，把颧骨两边填满阴影，在侧边打上高光，遮住高颧骨带来的刻薄感，考虑是单眼皮肿眼泡，避免她的双眼无神影响整体妆感，再给她戴个偏棕色或者蓝色的美瞳，比较好上镜，贴个双眼皮贴和假睫毛，显得整张脸不那么生硬会增加顺滑感，往幼态上走。

　　程斯渺只觉得模特除了皮肤状态差，需要养肤，没有其他太大的缺点。
　　她往对方的鼻梁和眼皮上方打上阴影，显得眼角深邃，轮廓感瞬间就立起来了，程斯渺没有选择一味的选择双眼皮贴和加深加睫毛带来的亮眼大眼效果，而是根据模特眼尾上挑的优点，在眼尾处细细描绘着眼线，颇有种丹凤眼的韵味。
　　再把脸颊两边打上阴影，没有刻意修饰下颌线，整张脸十分顺畅。
　　用发际粉遮盖住了两边的山羊角，再从后面做了个简单的挽发，卡在最后一分钟，程斯渺上好了妆。

　　观众惊呼。
　　“太美了吧，好像《杀死比尔》中刘玉玲扮演的石井御莲！！”
　　“这个妆容的每一笔我都没想到，遮瑕技术好牛啊，这种瑕疵皮居然都能扛住高清镜头的压力。”
　　“其实仔细一看，这个模特的骨相很好看！妆前妆后的反差也太大了！”
　　拥有过“全国百佳化妆师”荣誉的高级化妆师卢正在看到模特的妆容后，听着旁边观众席传来的叽喳声音，，“观众懂不懂审美？这种妆容都能闭眼夸赞？我打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