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她之外》也有橘子

3、chapter 03

　　甜蜜蜜抬手将自己的头发弄乱，用手背狠狠擦着嘴唇，唇部的口红沾满了唇角周围甚至是脸颊上，将自己弄得十分狼狈后，她打开摄像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很平静。
　　“宝宝们，我知道大家对网红有偏见，觉得我们不务正业，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很努力的拍视频给喜欢的宝宝看，而且我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说话间隐约带着绷不住的哭腔，“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我长得丑，但是我的脸是爸妈给的，宝宝们，我是不是真的要去动脸呀？”

　　弹幕上一堆粉丝问是怎么了，甜蜜蜜的眼睛肿的不行，边看边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旁边的工作助理婷婷忙不迭的插嘴，“今天蜜蜜拍剧情视频，一个化妆师一直说她丑，还叫她快点去整形医院做做脸，不然会吓到大家的。”

　　弹幕开始一堆的“？？？”问号。
　　众人似乎无法置信，一直追问着工作助理婷婷，对方则娓娓道来。反倒是主播甜蜜蜜，用手扶着额头，蹙眉，一改往日活泼的形象，整个人仿佛受到极大的打击一般，沉浸在不快乐的情绪中，说几句话就开始半喘着口气，却一直叫粉丝们不用担心她。

　　助理婷婷在旁边说的更为起劲了些，“蜜蜜一直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粉丝的每条建议她都会去做参考，她把大家当作家人一样，为了更好的成为你们喜欢的人，所以有时候拍剧情向的视频，就算是熬夜到凌晨五点，她也从来没有叫过苦，本来今天想拍第三集视频的，结果今天那个化妆师人长得不咋样，却在化妆过程中一直在指责蜜蜜，说她丑说她皮肤差，画眼线的时候，蜜蜜只是因为眨了一下眼睛，她就把笔摔在了桌子上破口大骂，因为眼线画歪了就直接把卸妆水狠狠的往蜜蜜脸上擦，她也是爸妈的宝贝啊，居然被这样对待，我看着简直心疼死了。”

　　甜蜜蜜此时的擦着自己的大眼睛，一副委屈软糯的姿态，问旁边的工作助理，“婷婷姐姐，事情发生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边说边抬手擦自己的眼角，“但我的眼睛还是好疼，我觉得我应该去找眼科大夫看看了，也不知道我这个眼睛是怎么了，可能是化妆水进眼睛里了，其实那个姐姐说得对，毕竟我只是一个双平台粉丝数量不到两百万的网红，有时候被一些化妆师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直播间迅速招来多数人围观，不仅是甜蜜蜜的粉丝，更有一些正义的路人在底下义愤填膺，十分正义的催促甜蜜蜜报对方的名字，声称在互联网时代要直接和对方对线，看看是谁恶毒到这种地步。
　　这么善良的萌妹居然受到欺负，这简直不能忍，再说了，网红怎么啦，那也是有几十万粉丝护着的。

　　“甜蜜蜜勇敢飞，我们蜜粉永追随。”
　　“好生气啊，居然这么对待我女神，那个化妆师肯定人丑嫉妒多作怪。”
　　“是啊是啊，垃圾化妆师，怎么能这么欺负你，快让她社死，我们帮你骂她。”

　　甜蜜蜜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在她这边，也算是出了口气，半低着头故意嗲着声音说：“不要啦，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们肯定也不认识她。”
　　说完后用脚轻轻地踢了旁边的工作助理婷婷，助理顿悟，立即大嗓门，“怎么可能不认识啊，那个化妆师那么喜欢作妖，前阵子还巴着何景裕上了一次热搜呢，就是可惜了，没红的命，挂热搜一天了也没有水花，估计有怨气就撒你身上了。”

　　给出了讯息，直播间的观众顿时就炸了。
　　“我知道了！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程斯渺。”
　　“对对对！我就说！鲸鱼平时压根不和任何人有互动的！结果居然被捆绑上热搜了！”
　　“这姐一看就很会，她不会以为她很美，妄图想进娱乐圈吧？”
　　“整五百次容都别想了吧，长着一脸绿茶样。”
　　“淦，我当初还因为她好看关注了她，她微博名我知道，就叫程斯渺smile。”
　　“楼上糊涂啊。”

　　一时间，成批不堪的言论涌现。
　　加上甜蜜蜜带上“网红”这个标签，其他网红的路人粉丝也开始愤愤不平，毕竟今天是网红甜蜜蜜，说不定明天就是自己的网红博主受到欺负。
　　本身网红圈就容易被人歧视瞧不起，很多人都会带有有色眼镜去不怀好意的凝视漂亮努力的女网红博主。
　　毕竟网红圈配不上流量圈，流量圈不如资本圈。

　　这场直播结束，一些营销号也纷纷截取了直播的视频转发，并发一些挑事的文案。
　　娱乐大叔：“#网红#甜蜜蜜深夜直播时哭泣，没想到竟是因为一场现场的语言暴力？”
　　娱乐大姐：“#网红#不会吧，这年头网红还能被一个化妆师歧视啊？”
　　娱乐大姨：“#网红#拒绝陌生人的PUA，这回开了眼界，化妆师也能这么狂？”
　　娱乐大爷：“深挖#网红#甜蜜蜜事件背后含义，论女性对女性的恶意有多大，容貌焦虑、身材焦虑都是同性赋予的枷锁。”

　　这场看着“扶持弱小”的网络浪潮越发声势浩大了起来。
　　本身甜蜜蜜就是有一部分粉丝基础的，而程斯渺属于默默无名的化妆师，素人被挂，几乎不存在任何站边，也没有人会去维护她，自然而然被讨伐的厉害了些，铺天盖地涌来的全是对她的谩骂。
　　不管是她的微博还是抖音，亦或是其他的社交软件，无一幸免。

　　甜蜜蜜也算是最近比较火的一个网红了，这件事情经过渲染，再加上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营销号也纷纷开始跟风发博。
　　虽说社交平台底下的评论多数不堪入目，但被提到的当事方程斯渺也并未做出任何的回应，也没有出来就此事回复任何一个字，反倒是很正常的发了条工作微博。
　　此举被更多人认为程斯渺心虚，折腾了几天也没劲了，陆续也就被新的热度给挤压了上去。

　　女主持人张千见此亲自下场，转发了条营销号的热门高赞微博，配字：“和斯渺是同班好久的老同学了，她以前是有钱的大小姐，没钱了才当化妆师养家糊口的，估计还没好好适应工作，经过这件事的教训，她应该会改的。”
　　原本带头撕逼的闹剧差不多淡下去后因为张千的转发，发酵的更快了，迅速跃入了娱乐榜的第十位。
　　越来越多吃到瓜的网友纷纷怒斥这位化妆师没素养没道德没能力。

　　彼时，漩涡中的主角正给一位女嘉宾认真化妆，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影响般，认真勾着眼线。
　　倒也不是程斯渺理亏不敢吭声，只不过她本身就不是圈子里的人，压根没有受众群体，没必要学人家做什么回应，再者，本身事情闹几天差不多也就这么过去了，偏巧着今天张千上赶着要添把火，加上买了不少的通稿，这才把这场闹剧又推了上来。
　　程斯渺画完眼线后，认真盯着镜子里的女嘉宾，琢磨了几秒建议道，“你这个皮肤有点干，平时一定要做好保湿工作，不然上妆很容易卡粉。”
　　女嘉宾点头，“我平时化妆都挺卡粉的，不过这次好太多啦，而且我脸上的瑕疵都遮掉了诶，好好看～”
　　“这款遮瑕膏的效果不错，你下次可以试试。”

　　程斯渺收起了化妆箱，迈着步伐朝门口走去，一个扎了麻花辫的小女生连忙朝她奔了过来，结结巴巴的带着微喘；“那个，那个网络上的事情真真假假，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肯定不是那样的！你别放在心上！”
　　程斯渺抿唇，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她红彤彤的小脸上写满了真诚，挂着化妆师助理的工作牌，上面标着名字“周西西”，程斯渺颔首，低声答了句：“好的，谢谢你。”
　　话落，人走出了化妆间，程斯渺腿长，快走几步就走到了电梯处，走出了电视台。

　　这地有点偏，距离附近的地铁站有3km，她正准备步行回家，正在转弯的当口，一辆保时捷918在她面前缓缓停下，余光瞅到那个别致的车牌号，程斯渺握住美妆行李箱的手僵硬了几秒，步伐明显加快了些许。
　　刚没走出几米，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
　　盛蹊拉下了车窗，冲着她大声调侃，“哟，程大化妆师，怎么着？几天不见脸黑成这样，火了就不认老朋友了？”
　　盛蹊确实，一如既往的毒舌。
　　如果说被更多人辱骂也算是一种火的话，那她这几天的确是“火”了。
　　“上车吧，盛哥免费载你一程。”

　　程斯渺原本是不打算上车的，和盛蹊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于是偏头退后几步，走到跑车旁，打开后排的车门，径直坐了进去，言简意赅的丢下几个字，“兴丰家园，谢谢。”
　　盛蹊坐在驾驶位，“得，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说罢，方向盘一打，调了个头。
　　程斯渺见此，轻飘飘的问了声，“不用开导航？”
　　盛蹊哂笑了声，“我这么聪明，去过一次就记得路了。”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那里建得像个迷宫似的压根找不到路，程斯渺也就是在心里腹诽了几秒，将一旁的靠枕拿了过来，枕在后座靠背上阖眼。

　　约莫是盛蹊开车开得算稳，她倒是真的放心的睡了一个小觉。再醒来时一看，天都差不多黑了，她刚担忧盛蹊是否还认识路，瞥了一眼窗外，好家伙，盛蹊压根没把她带回她的小区，反而是陌生的别墅区。
　　也不知道车停了到底有多久，程斯渺伸懒腰，发出了些许动静，前排的盛蹊闻声回头，由于长时间没开口，有点哑声道，“你醒啦。”

　　程斯渺还未指责他的不靠谱，他就将自己的手机轻扔了过来，解释道：“别骂别骂，你先看看这个。”
　　她垂眸，此时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画面上是程斯渺所住的三栋601室，门口都被贴满了各色的PS后不堪入目的照片。
　　由于程斯渺的社交软件上从不发自己的照片，门上的大多照片都是那次综艺的镜头截取打印后的。
　　她沉默半晌，手指头轻敲在膝盖上，表情凝重。

　　盛蹊见她这幅样子，也没了刚刚想要邀功的念头，他解开安全带，探了个头凑过来，拿起手机往上翻了翻，示意她看，这名网友在六个小时前发了条微博：“我就和程斯渺住一个小区，我知道她在哪里，坐标宜市朝禾区兴丰家园，一起去蹲她的在评论区举个手。”
　　底下几十条评论：
　　“博主等我，我就住第八栋，我马上就过去找你。”
　　“还有我，我现在坐地铁过去。”
　　“你们加油，多拍几张丑人的照片，我做你们的大后方给你们P图。”

　　盛蹊边给她看边注意瞅着她的神情，下意识的安慰道：“你怕啥，我们不回去就行了。”
　　程斯渺一言不发，眼神似乎在看那短短的文字和那几十条评论，又好像透过这些，什么也没看。

　　盛蹊实在不适合安慰人，顺着程斯渺的落在屏幕上的目光，嘴巴又笨拙的来了句，“其实我觉得吧，现在的人呐，戾气太重了，估计是自己的生活也没过好，纯找个发泄的由头了，并不是真的要针对你。”
　　见程斯渺恍若未闻，他倏忽抬眼，喊了句：“程斯渺。”
　　女生陡然被叫，抬眸瞅他，在昏暗的车内，她的眼睛显得格外的亮，淡粉的上唇唇角微翘，即便是此刻的程斯渺双唇紧闭，却依然生出一丝娇俏，盛蹊察觉到自己盯了好几秒，右手手指僵硬，不自然的偏头，“走吧，今晚你去我家下厨，请我吃爆炒猪肝。”
　　程斯渺不解，她一贯讨厌猪肝，轻声道，“猪肝？”
　　“是啊你看你都气成猪肝脸了！可不就是现成的食材。”
　　“.....”
　　忘了，盛蹊是个出了名的冷梗大王。

　　程斯渺打开了车门，盛蹊刚准备跟着下车，谁知道这个姑娘绕到前面，坐回了副驾驶，遥遥的看着前方的路，开口，“调头吧，回我家。”
　　“啊？”
　　“我今早买了很多肉，晚上做红烧排骨鹌鹑蛋和锅包肉，吃不吃？”
　　“....吃...” 盛蹊倒不是怕面对这些，只不过想到这几年网络暴力耸人听闻的事情中，始终觉得程斯渺不应该面对这些。
　　那些所有不该承受的压力和言语暴力，他都不希望发生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