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她之外》也有橘子

4、Chapter 04

　　平日里胆子挺大的盛蹊这天晚上开车尤为的慢，到达兴丰家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这个小区各方面的设施委实不好，盛蹊光是找停车位就绕了一个大圈还没找好，就这么兜兜转转，还得听着程斯渺的示意才找到了唯一一个角落里的车位。
　　可惜盛大少爷的停车技术不是很合格，绕来绕去来回了好几次都停歪，要么就差点剐蹭到隔壁的轿车。
　　副驾的程斯渺盯着这番操作，眉头一皱，叫他先停下，接着开门下车绕回了驾驶位，她的身后刚好有排昏黄的路灯，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整个人柔和温暖了许多，在程斯渺弯腰的那刻，一头柔顺的长发倾斜在了肩膀侧，稀碎点缀在白皙的胳膊处，盛蹊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好像在发光。

　　程斯渺实在是没太多耐心，抬手拍盛蹊的肩膀，“下车。”
　　程斯渺刚上车，对着后视镜边调整车的位置，不出一分钟，稳稳的驶进了车位。
　　长这么大，盛蹊头一次觉得，如果自己会停车，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当他们走到五楼快到六楼时，楼梯处蹲坐着好几个穿着小短裙的年轻女生，601室门口还围着几个学生气的女孩子，脸上几乎都带着稚气。
　　门上贴满了不堪入目文字的照片。
　　有从程斯渺微博上保存的，也有在综艺节目上截屏下来的照片。

　　盛蹊看着只觉得脑门上有火蹭蹭往上冒，他大步走过去，“你们是脑残吗？”
　　他们齐刷刷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又被盛蹊的气势给吓到了，几个人缩在一起瞪着他们，为首的女孩子嘴巴开始不干不净了起来，“程斯渺，你私生活真…”
　　“你再敢张嘴试试？！！”盛蹊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从不忍气吞声，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这个举动有着极大的震慑力，紧接着像提小鸡仔一样，从边角提拉起了一个小男生的衣后领，“还有你，你一个成年人还凑热闹欺负女生你真是够有脸的啊？”

　　程斯渺被盛蹊这突然的冲动给愣住几秒，转而拍了拍身旁同志的肩膀，告诫道：“说归说，别动手。”
　　被拍的盛蹊扭头提高音量：“动手又怎样？这些人不好好收拾一顿不长记性！”
　　由于个高且暴躁的样子委实显得吓唬人，消了一群女生的锐气，其中一个女孩子弱弱发声：“我们可是未成年呢，有专门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的。”
　　盛蹊：“《未成年人保护法》是保护真正未成年的身心健康，而不是你们这种不好好在学校接受教育还学社会青年搞暴力这套的小流氓。”

　　程斯渺对盛蹊这种和未成年普法的场景有点意料之中，她半靠在楼梯处，没有什么情感波澜般开口：“云天中学高一三班肖琳琳，尚和中学高二二班李思雨，你们后排的人还要我接着往下念吗？”
　　被点到名字的女生脸色微变，结巴开口：“你怎么认识我的…”
　　另一个女生忙不迭的上前，将书包放在了地上，一张小脸上充满嫌恶之情：“程斯渺，你有点素质吗你，这么大年纪居然人肉未成年人？”
　　“就是，都成年了还，我们才十五岁，居然这么为老不尊？”
　　“心肠这么坏，连我们这些小孩都不放过，真是个败类人/渣，难怪甜蜜蜜斗不过这种人。”

　　“别老拿年龄说事儿了，未成年不是保护伞，”程斯渺神色未动，眼神示意了自己装在门口的摄像头，声音轻却强有力，“我只提醒你们一次，如果不想被行/政拘/留，现在就走。”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番，为首穿着牛仔小短裙的女孩子脸上尽是愤愤不平，握紧拳头，对旁边的伙伴说：“我们这次就算了，反正照片也拍了。”

　　“下次你再敢欺负蜜蜜你就真的就完蛋了。”
　　“希望你能吸取教训，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程斯渺不算是耐性好的人，她清了清嗓子，将手机屏幕调到了实时的监控画面警告她们，“别啰嗦了，再不走我就打电话取证截图了。”
　　这一番话落下，一堆人忙跑的飞快。

　　被这场无聊闹剧弄得有点头疼，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修长的手在触及到门把手转开门后顺带撕下了贴在把手附近的照片，下一秒就弯身在玄关处换拖鞋了。

　　怎么说呢？
　　盛蹊以前对她的认知最多是小公主为人有傲气但不骄纵，凡事虽然讲道理但没什么同理心，遇事不大会有什么激烈反应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冷静沉着，年少时遇到挫折会强忍着泪水向长辈告状的小姑娘恍惚间就长大了。
　　不过，从刚才车里的那段视频，他也实在想不到这会是一群学生能干出来的事情。
　　毕竟在他们的读书时代，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压根不会真的走出校门做这些事情。
　　“我还以为你在车里是害怕呢？”
　　“嗯？”程斯渺怔了两秒，“有什么可害怕的？”
　　毕竟是法治社会。

　　“我以为围在你家门口的全是那种彪形大汉，没想到却是一群学生，如果他们赖着不走非骚扰你，你还真舍得报/警啊？”
　　程斯渺蹙眉，回头瞅了一眼盛蹊，一点也不带犹豫，“为什么不会？”

　　这年头互联网真的太便捷了，但是惩罚的代价却并没有同步跟上，网友随便敲打键盘就可以隔着网络去疯狂暴力一个陌生人，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去跟风狠狠辱骂对方，只为了发泄自己现实中的不满。
　　她从小到大最最不喜欢的就是惯着任何人。
　　年纪小又怎么样？就因为无知所以犯错该被原谅吗？
　　任何一个故意的错都不值得被理解。
　　程斯渺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她没有过多的怜悯情怀，而且从不双标，她对谁都那样不管男女老少，没有什么宽容地带但也没什么坏心思，这么多年省去了太多不该有的麻烦了。

　　——

　　是夜。
　　程斯渺将一整个身子卷入被子里，头枕着靠枕，沉沉的睡着，窗帘几乎都拉上了，留了一点点边角的光，使整个昏暗的房间里稍微亮了些许，床头柜上简单整洁，手机在急促的震动着，在桌子上摩擦，发生吱唔吱唔不断震动的声音。
　　程斯渺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来电，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尚未清醒过来，右滑接听后迷迷糊糊“喂”了一声。
　　随后就是劈头盖脸的辱骂。
　　“程斯渺你这个社会败类，你XXXXXXX。”

　　手机那头的辱骂让她清醒过来，挂断后，程斯渺将手机号拉至黑名单，几秒后又有新的来电打了过来。
　　如此来了几次后，她也委实疲了，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还是整夜睡不安稳。

　　——

　　翌日。
　　程斯渺打开微信，给先前对接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那位负责甜蜜蜜相关合作事宜的薛凯对她印象微深，接到电话后忙不迭说了句，“不好意思啊，甜蜜蜜在忙着拍摄呢，现在不方便沟通。”
　　“没关系，你把地址发我吧。”
　　“这....”薛凯瞅了眼甜蜜蜜，甜蜜蜜在拍外景，他捂住手机这头，压低了声音，“程小姐，蜜蜜在拍摄，不好透露地址，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知道，这网上闹得这么僵，你来肯定会影响我们工作进度的。”
　　甜蜜蜜今天打扮的十分可爱，外加太阳很好，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显得俏皮，着实是一副不错的皮囊。
　　薛凯还在思考着怎么表述的更加礼貌些，余光瞥到了甜蜜蜜朝这边走过来，忙挂了电话，没成想甜蜜蜜谑笑着：“凯哥，你喊她来吧，有求于人的可不是我，直接发定位给她。”

　　程斯渺到的时候，甜蜜蜜还在拍摄，她找了个椅子坐下，耐心等着，她不爱看手机，带了本摄影运镜书，慢慢翻阅着。
　　甜蜜蜜拍完后，由上而下的来回打量着她，毫不客气：“装啥呢，拿本书装知识分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三好学生呢？”
　　程斯渺合上书，不爱兜圈子，说明来意：“说到底我们也不了解对方，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这么大，信息泄露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你方便的话可以出个说明和大家解释一下吗？”
　　甜蜜蜜诧异挑眉，“你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诚恳跟我道歉，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高姿态命令我？”
　　程斯渺：“如果是我的态度不够诚恳，我道歉，但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再这么闹下去了。”
　　“你这么爱给我讲道理给我上课，那我也教你一门课。”
　　甜蜜蜜朝在旁边等待的助理婷婷小幅度比了个手势，转而看向程斯渺，用手勾了勾散落在右脸侧的碎发，微张开嘴巴，躬着身子，声音顿时充满着哽咽之情，“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给您的生活带来了麻烦。”
　　甜蜜蜜的眼眶发红，嘴唇颤抖，一字一句，“上次的事情，我不该让我的粉丝朋友知道。”
　　接着像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般，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我真的会努力做到让你满意的。”
　　程斯渺眼见着助理在旁边卖命找角度拍摄，也不就着这番局势再多说些什么了，走的那刻，偏头丢下了一句话，“谨言慎言吧，吃多了网络言论的红利，总会反弹到自身的。”
　　甜蜜蜜遥遥笑着，“人家真的好怕被你报复哦，希望你能努努力，别再被人当着过街老鼠一样追着骂了哦。”
　　这些话被风徐徐带到进了程斯渺的耳中，她低头，明明心情该沉重，但此刻却如释重负了些。

　　薛凯正在忙着此次广告的合作，和甲方那边沟通好今日拍摄成片后，看到助理婷婷正编辑着刚拍摄的视频，不由的劝告了声倚在旁边审核视频的甜蜜蜜；“你别把人家搞毁了，这个视频要是再发出去，后果真的严重。”
　　甜蜜蜜笑嘻嘻：“后果严重？我只知道发出去的后果是我会涨更多的粉丝，拜托，就因为这次的事情，我不仅上了热搜还涨了五十多万个粉丝了诶，我们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期视频，每天想破脑袋改风格，粉丝不涨反掉，确实得感谢程斯渺，我感谢她奉献自己给我的账号注入了生机。”
　　助理婷婷也凑热闹：“蜜蜜说了，这周粉丝突破五百万，我和小方都涨薪1K哦！是底薪！！”
　　甜蜜蜜：“婷婷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我现在都已经有四百几十万粉了，网友等后续等好久了，说不定这波视频后，我直接原地涨五到六百万粉丝！！”
　　婷婷：“那就来个团建庆祝一波，OK，发出去了，坐等这个视频必爆。”
　　甜蜜蜜勾唇笑：“互联网真是我发财的东风！！”

　　——

　　视频是卡在18:00左右由一个新注册的小号发出的，配字：“#甜蜜蜜道歉# 生性善良，为人软弱就一定要被欺负吗？”
　　这个视频经过推广发酵，彻底将这场闹剧推到顶峰。
　　“之前去程斯渺家警告过她，没想到她还带了个男人回家，她的私生活和她人一样很差劲。”
　　“啊不会吧，她有对象了还加何景裕的微信啊？”
　　“楼上别慌，那个人不一定是对象，也有可能是P友。”
　　“对对对，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她对象，结果两个人大晚上还回家，说不定是偷情。”
　　“程斯渺不会是小三吧？”
　　“传下去，程斯渺知三当三，曾被原配多次找上门。”

　　从最开始的人身攻击到造黄谣几乎是几个小时的事情。
　　程斯渺就算是不爱上网，也不可避免看到了一些腌臜的言词。
　　手机亮了亮，盛蹊发来了句消息：“阿渺，不愧是你！你早放出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