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麒麟传奇》ringcat

15、第七章(下)

　　毫不留恋地将身上刮得乱七八糟的丝绸衣裳换成了并不合身的粗布衣服，某麒麟再次与男子展开交谈，借机收集情报。
　　“这么说来，你也是一九一九年的那次游行时被卷入‘蚀’的咯？”秦越突然觉得世界真是小得可爱了！本以为海客山客都是珍稀动物一样的存在，却不曾想才回归蓬山不到半年，就遇上了两个……怎么感觉就像大白菜一样随手可得？
　　“是啊，放火烧曹贼房子的时候，我正好在火场旁边。”涵卿微微笑着，“被卷入的时候我还有一点意识，似乎还有看到一个人影……我怀疑当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成了那场‘蚀’的受害者。”
　　“你们？”峰麟睁大了眼睛。“难道和你同时流落到这里的还有别人？”
　　“是啊。”男子笑容暗淡了一些。“他叫君史，周君史，是个胎果，已经升仙了，现在是惠州云林乡的小司马。”
　　“哦……”秦越狡黠地笑了。“关于那个不幸卷入的受害者，貌似我之前有见过哦……”
　　“呃？”涵卿楞住了。“小姐你的意思是……？”
　　“说来很巧，我之前也是去升山的……确切的说，是跟随着别人一起去升山的。”峰麟说起谎来简直不用打草稿，不仅面不改色，到了关键时刻还七情上脸，把一边的老实男子给唬得一楞一楞。
　　“我之前也说了我是山客吧？其实我流落到这个地方来才不到三个月，之所以说话说得那么流利一半是因为本身我的家乡话和这里的语言非常相似，一半则是因为……我沾了现任峰麟的光，升了仙。”
　　“说起来，刚刚归来的峰麟，貌似和我也是同一所学校，当时将她召唤回来的‘蚀’很不巧地把我也给卷进去了。只是我没有她那么幸运，是被芳国的一个官员所救，当那个人得知我认识峰台甫时，就决定带我一起升山。大概是心里想着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情报好讨好麒麟，这样就算是没办法当上王，也能和台甫扯上关系，以后的仕途会更加顺利吧。为了安抚我，也为了交流顺利，他利用自己的职权让我当了个小小的仙人----其实也就是类似仆人一类的角色啦。谁知道一路上跌跌撞撞地上了蓬山，在蓬芦宫进香进了将近半个月，却是连麒麟的脸都没见到，最后灰溜溜地下来。不过呢，倒是有遇到另外一个女官，她也说自己是在那次游行的时候被卷到了这个世界，巧的是，她也是个胎果，而且也是在火场附近倒的霉……回来的半路上，我们一行人被妖魔袭击，当时我慌不择路地逃跑，结果很倒霉地又被‘蚀’给卷了进去。”
　　“说起来我也够背运的！”说到这里，某只麒麟还装模做样地长叹一口气，“来到常世不到三个月就遭遇了两次‘蚀’，这样的记录就算不是前无古人，至少也是后无来者啦！”
　　边说还边挤眉弄眼地做鬼脸，让旁边的男子都忍不住展眉而笑，之前室内弥漫的伤感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那么，齐小姐你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什么打算？”男子温和地问。
　　“在这段时间里我对这里的事情也做了一些调查。”秦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首先，我是胎果，虽然说这个模样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可是就算是回去了，我的父母估计也不会愿意承认吧……所以，家乡是回不去了。”
　　似乎有淡淡的黯然从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涵卿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男子厚厚的手掌似乎有种温暖的力量，让她突然觉得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第二，就算我想回去，恐怕也很难。”整理了一下情绪，峰麟继续。“要想精确地将‘蚀’定位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或者地点，那可是只有高位仙人和麒麟才拥有的能力。假如在虚海那边随便找个旋涡跳下去的，鬼才知道会被卷到哪里！我可不认为，以我一个山客，就可以请求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为我做这样的事情。何况打开‘蚀’可是会造成虚海边沿的巨大海啸，因为自己想要回家就要伤害到别人……虽然我很自私，但这样的行为我自认还做不到。”
　　“……你是个好孩子。”涵卿默默地听着女子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疼爱地顺了顺她迤俪至膝的长发。
　　“我只是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话说到前头罢了。”秦越摇摇头。“与其抱着一个虚幻的目标，浪费自己的精力，倒不如一开始就踏踏实实地做一些能够实现的事情……反正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只求过好今天就好，至于明天的事，留给明天再想。”
　　“不，你是个好孩子。”涵卿的微笑很是温暖。
　　“哪，不说这些了。”峰麟振作精神。“总之呢，我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人，至于籍贯----之前那位官员说帮我在惠州入了籍，但是我真正的出生地点却不太清楚，旌券也在他身上……所以，暂时只能先赖在你这里了！”
　　“你不会赶我出去吧？”秦越努力装无辜中。
　　看着眼前的女子露出小狗一样期盼的眼神，温厚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会。”涵卿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一句承诺。
　　“多谢！”峰麟大喜。“为了答谢，今天晚饭就由我来下厨吧！不是我自夸，我的手艺可是很好的哦！”
　　“太好了！！！”
　　“终于可以摆脱涵卿大哥的恐怖厨艺啦！”
　　“555555555我们能吃上象样的饭了说……”
　　一阵欢呼从门后传来，然后是纷乱的挣扎打斗，门板不堪重负的哀号，最后，是门板轰然倒下的巨大声响。
　　秦越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群灰头土脸却仍然欢呼雀跃的孩子们，一边的涵卿则是露出了异常尴尬的表情。

　　“这个……是厨房？！”望着眼前恍如废墟的房间，秦越几乎连话都说不全了。
　　满坑满谷的锅碗瓢盆，没经过清洗，泛着恶心的油腻光泽，不时还有一两只蟑螂在里面自在地穿梭，一边的垃圾桶里，还可以看到不少已经开始发霉的厨余……
　　“这里没有女孩子，男孩子们又不擅长做这些家务事，所以就……”涵卿的笑容很是尴尬，然而提到这个话题却暗淡下来。“因为不少父母在没有饭吃的时候宁可留着女孩子也不要男孩子……”
　　“为什么？”秦越好奇地问。
　　“……因为，女孩子能卖上更多的钱……”
　　一时间，厨房里弥漫着近乎窒息的沉默。
　　看着温厚男子的表情，峰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
　　“好了好了！”她故做高兴地一挥手。“作为救了我的回报，我会做……我会把这个地方整理得能够做饭的！”
　　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碗筷，某人的底气严重不足。
　　涵卿摸着后脑勺，微微笑了。
　　“现在，手里没活的人给我过来几个，我需要人手来洗这堆东西！”秦越扯着嗓子开始发号施令。“这几个大锅的锅底都结得那么厚了也不知道刮一刮？难道你们不知道那么厚的锅底很费柴火的吗？！随便来个人，拿把锄头来给我小心刮掉！要心细的，别太用力把锅都给我刮穿了……还有，拿个盆来，我弄点灶底的草木灰来洗东西！”
　　“还楞着干什么？！”看着一群男孩子呆在一边楞楞的表情，秦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晚上想不想吃饭的？！快点给我做事去！！”
　　“好、好厉害……”刚才还欢呼雀跃的男孩们顿时噤若寒蝉。“我们是不是……救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人呢？”
　　“真是个有魄力的姑娘啊……”被毫不客气地支使的涵卿苦笑着拿着半盆从炉灶里扒拉出来的草木灰，跟随着秦越朝庭院里走去。后者手里还捧着摇摇欲坠的大堆器皿，脚下却是步伐飞快，虎虎生风，口中还不忘发号施令地将一群楞楞的男孩们支使得团团转。

　　晚上，从少学归来的几个少年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目瞪口呆。
　　“我不是做梦吧？”景瑞梦游般地走上前，伸出两根指头夹起一根青菜，放在眼皮底下自己观察起来。“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难道涵卿大哥的手艺已经好到可以做出那么逼真的假菜来了？”
　　“……好痛！”孟达则是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好像是真的哦？”
　　“莫非今天有新人来了？”还算是冷静的芝冠分析。“不过，这样的菜肯定不会是涵卿大哥做的。”
　　一说到某个温厚男子的手艺，在场的几个少年顿时集体打了个寒战。
　　“……不管了！”盯着手里的青菜，景瑞狠狠心，直接把它塞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孟达紧张地问。
　　就连平常不太爱流露自己情绪的芝冠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味道好极了！”景瑞陶醉状。“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菜！”
　　“你们几个赶快给我去洗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那么脏的手居然敢给我叼菜吃，今天晚上罚你们洗碗！”
　　三人回头，却是个陌生的女子。只见她一身粗布衣裳，五官端正，虽不见得如何出众，却别有一番韵味，尤其是那双眼睛，灿若群星，皎如秋水，映得这张最多只能称为清秀的脸都变得生动起来，顾盼之间，楚楚生姿。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景瑞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我就是今天的厨师！”来人正是秦越。“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要和你们生活上一段时间……如果想吃到像今天这样的饭菜，你们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三人面面相觑。
　　“我凭什么相信你？”开口的还是景瑞，只是底气却已经不太足。
　　“如果你今天晚上不想吃饭的话，就继续这么拖拉下去。”峰麟坏笑。“到时候没得吃可别怨我啊！”
　　----小样儿，想我当年当义工在孤儿院那群娃娃堆里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吃奶呢！
　　“洗就洗……”景瑞不服气地嘀咕。“好男不跟女斗。”
　　秦越听见了，却是没做声，转身阴阴一笑：哼，小子，来日方长，看我整不死你！
　　景瑞突然打了个寒战。

　　吃完了饭，六个男孩整整齐齐地聚集在里家的大厅里，就着一盏油灯，各自拿着荆条编筐，至于里正涵卿，则是拿着一套木工用具，正细心地加工着什么。
　　秦越不甘寂寞地加入了劳动的行列，可惜某只麒麟在厨房里属于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是对编东西就没什么心得了……在毁灭了三个人的成果之后，某个捣蛋的家伙被忍无可忍的男孩们踢到了里正的面前。
　　“涵卿大哥，你在做什么啊？”秦越涎笑着凑了上来。
　　“做点小工艺品，等到了月中的时候，拿到城里去卖。”男子温和地解答。“里家没有什么收入，男孩子长得又快，平时活动的时候也不注意，衣服会比较费。如果不补贴一下的话，靠国家的拨款是根本不行的。”
　　“原来如此。”秦越点点头。“那平日里用的柴火和食物呢？这些是靠自己种植，还是出去买呢？”
　　“食物的话，基本是靠‘里’里的人们供给，不过现在大家生活都比较困难，也不能要求太多。我们自己平时也有种一些，勉强可以填饱肚子。至于燃料，就要靠这些孩子到外面去收集了……另外，我们还有养几头猪，到了年底卖掉，日子会宽裕一点。”
　　“原来如此。”峰麟点点头。“那样的话，明天我也一起去帮忙收集柴火吧……看看能不能摘一些野菜回来，这样的话食物也会比较充裕……恩，其实厨余也可以拿来喂猪，还有那些你们丢掉的米糠，也是猪喜欢吃的东西啊。”
　　“齐小姐你懂的东西很多啊。”男子诧异地望着她。
　　“我外婆教的，而且我经常去孤儿院当义工。”秦越淡淡地说。
　　“原来如此。”涵卿点点头。
　　“齐楚姐姐，你原来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啊？”一边余术好奇地开口，他是里家里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宠着他，因此说话也比较肆无忌惮。
　　“我来的地方，也就是你们涵卿大哥来的地方啊。”秦越笑眯眯地说。
　　“你就说说看嘛，涵卿大哥都不愿意说……”余术开始撒娇。“我们都很想知道呢。”
　　“……好吧。”秦越偷眼瞄瞄一边的男子，却发现他整张脸都埋在了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的家乡是个……恩，没有战争的地方，也没有王。”
　　“没有战争？也没有王？！”余术睁大了眼睛。“那有没有天帝？有没有麒麟？还有蓬山呢？西王母呢？仙人呢？”
　　“这些，基本上都没有。”峰麟流露出了缅怀的神情。“我们那里的宗教里虽然也有神的存在，但是还是会有一些不相信他的人吧……事实上，在我的国家里，这样的人还占了绝对多数呢。”
　　“也不能说没有王，但是那里的王是通过世袭制度来传承的----也就是说，王的子孙就是王，除非他们被人推翻，否则，这样的传承就会一直一直维持下去。”
　　“那样不是乱套了吗？”芝冠皱眉。“万一王的子孙不像王那样贤明的话呢？”
　　“对头！”秦越拍手。“事实上，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喜欢这个世界的缘故。王的子孙一定是王，那就实在太不好玩啦！权力和视野决定一个人的器量。如果是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理解贫民百姓的痛苦。如果是普通人，不懂得别人的痛苦最多被骂一声自私，但如果是王不了解自己的国民，国家破败，以至于灭亡，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像我原来的国家，曾经就出现过这么一个王：他的大臣向他禀告：‘百姓们已经连饭都吃不上啦！’你猜他说什么？”
　　环视一圈，得意地发现周围孩子们或多或少地流露出渴望知道的神情，某只麒麟暗爽在心：我果然宝刀未老！
　　“那个白痴居然说：‘那为什么不吃肉呢？’”峰麟一摊手。“你看吧，有那么白痴的王，国家能不垮台吗？”
　　“那你们没有麒麟的话，怎么知道谁是王呢？”区冰也加入了讨论，他是里家里第二小的孩子，有一双很大很漂亮的黑眼睛，很是活泼。
　　“这还不简单----打呗！”秦越撇撇嘴。“谁的拳头大谁就赢，赢的人说了算，赢的人就是王。”
　　“啊？”区冰呆滞。“那不是很混乱？”
　　“对啊。”峰麟感叹。“那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疆域限制，如果你够强大，你就可以到处侵犯别的国家，但如果你很弱小，就有可能被别的国家占领……我曾经的国家，就曾经有过非常非常屈辱的岁月。那个时候，别的国家的人，来到这个国家里横冲直撞，杀人放火，抢走了许多珍贵的宝物，欺负女人，命令整个国家的人给他们做奴隶。”
　　“好过分！”景瑞皱眉。“你们难道都不反抗吗？”
　　“怎么可能不反抗？！”秦越瞪。“只要是人都会反抗好不好？！经过了很多很多年的斗争，我曾经的国家，才再次独立起来。虽然现在也并不是非常强大，但已经是个谁都不能忽视的国家了。”
　　“真厉害……”孟达微微叹息。“那一定……死了很多人吧？”
　　“是啊……很多很多……”峰麟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一边的男孩子们开始用眼睛杀那个不会说话的家伙。
　　“我在刚来的时候曾经读过一些有关于常世的历史，这里的一个国家大约拥有的人口是几百万左右吧。”
　　男孩子们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集中在芝冠身上，少年点了点头。
　　“在我曾经呆过的国家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对外反抗侵略战争中，死亡的人数是……”秦越深吸了一口气。“三千九百万。”
　　孩子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这些自出生开始，去过的最远地方不过是附近的新道城的男孩子们而言，在遥远的国家里死亡那么多甚至连名字不知道的人，简直是一件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头一次，他们觉得，被父母抛弃，在那么幼小的年纪里要承担起生活的重任的自己，或许不是最悲惨的存在。
　　“不谈这个了。”女子调整了一下情绪，“哪，你们知不知道，那里的孩子，可都是从女人的肚子里面生出来的哦！”
　　“我知道我知道！”余术快活地大叫。“有时候‘蚀’会把这里的卵果给带到那个世界去，结果卵果就附在那些有了孩子的女人的肚子里生下来，这样的人我们叫他胎果，对吧？”
　　“没错！我也是个胎果呢。”
　　“也？”孩子们都诧异地叫了起来。
　　“那姐姐你原来的模样是什么样子啊？”景瑞问道。
　　“……反正没现在好看。”秦越半天才挤出那么一句。“这是我唯一高兴的一点吧。”
　　“哦……”男孩意味深长地叹道，另外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开始偷偷地笑了起来。
　　“小鬼，你这是什么意思？”某麒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欠修理啊你？！”
　　“那，你们那里的人，平常都做些什么呢？”孟达连忙解围，只是他转移话题的技巧实在不太高明，连一边的芝冠都摇头叹息。
　　“平常啊……也和你们一样吧。”秦越却是不愿拂了这个怯生生的小男孩的面子，就坡下驴。“学习啊，做事啊……还有做饭吃！”
　　最后一句却是逗得全体孩子都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峰麟瞪。“你哪天不吃饭啊？”
　　“好神奇啊……”一直没有说话的桦声低低地自语道。
　　却被耳朵尖的秦越听了个正着。
　　“你是叫桦声对吧？”某只喜欢调戏可爱正太的麒麟蠢蠢欲动。“你对这个很有兴趣？”
　　“是啊……”越说头越低。
　　“别害怕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人。”
　　然而就是这极普通的一句话，让本来只是害羞的男孩顿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黄树叶。
　　“……怎么了？”
　　秦越茫然地四顾，男孩们却是面生不忍地转头，一边的芝冠把她拉到大厅外。
　　“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桦声不像我们是被人抛弃的……他有父母，但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在一年前被妖魔吃掉了！”
　　“天哪……”峰麟的脸色当下就变了。“我……我说了什么啊……？！”
　　“你是无意的。”少年拍拍秦越的肩，看上去异常老成。“不知者无罪。”
　　“只是……以后别在他面前提妖魔啊，王啊之类的事情了。”
　　“……我明白。”秦越沉重地点点头。
　　芝冠默默离开。
　　峰麟叹息，也不再进入大厅，只是就着阶梯坐下，仰望天空。
　　繁星点点，各自闪耀。没有了城市的灯火辉煌，这样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澄净和寂寥。
　　“……这果然不是我的世界啊……”秦越微微地叹息。“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脚步声传来。
　　峰麟头也没回，拍拍身边的位置。
　　男子也坐了下来，默默地望着天空。
　　“……我说了一句很白痴的话。”秦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他倾诉。“而且还是最不可原谅的那种……你可不可以骂我两句？这样好歹我好受点。”
　　“这不是你的错。”涵卿摇摇头。“这种事情，不是你能够决定，或者改变的。”
　　“哎……可是这个旧疮疤却是我掀开的。”
　　啪！
　　峰麟边说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顿时半边脸红了起来。
　　“我这个臭嘴巴，怎么就那么不会说话呢？！”
　　“女孩子别那么粗鲁。”男子来不及阻止，无奈地笑了。“这样可是会找不到婆家的哟！”
　　“切，我已经是仙人了。”秦越白了他一眼。“在这个世界也不用担心后代的问题。还用在乎这个吗？”
　　“很感谢你。”男子淡淡地道。“里家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收养了那么多孩子，你一定不轻松吧。不过幸好他们都很听话，也很懂事……懂事得到让人心疼。”
　　“谈不上轻松还是不轻松。”涵卿的声音温厚而柔软，听上去很舒服。“在这样的年头，能活着，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你是个好人。”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我说你是个好人啊……”秦越轻轻地叹息。
　　----如果说不顾这些孩子，以涵卿的见识和人品，是很容易找到一份好工作的。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坚持自己的岗位，在这样的年代里，本身就是一件伟大的事情。芳国正是有这样的人民，才在妖魔横行天灾不断的岁月中坚持了那么久吧？
　　峰麟望着天空，嘲讽地笑了。
　　----天帝，难道你在提醒我，赶快给他们一个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