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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陶然亭 孝与不孝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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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贾幼青兴冲冲的跟着去看,只见前方赫然是一架半人高推车一般的‘炮’台,斜插一管约半米的炮口,通体漆黑。贾幼青大喜,忙叫田宇着人放一炮试试。
待他们都站到壕沟外,田宇亲自试验,装进去一个两头尖的炮弹,人刚跑过来,只听‘哄’一声,投倒是没投出去,连带着炮台一起炸成了灰烬。
田宇更是浑身灰头土脸,连贾幼青都被波及到了。
等他们回来时,陶然亭那边还在上课,刚刚的响声都是听见的,只是这里的小孩子们都是见怪不怪的,对被吓到的姑娘们说是:“我们庄子里有烟花坊!”
贾幼青下马往陶然亭去,只听得探春正说道:“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待正要讲解时,贾幼青站到台前,笑说道:“贤贤易色,讲的是我们要尊重有德行、仁爱、守信的人,要能够看轻功利和虚名。”
底下将五岁的一个小男孩立刻举手说道:“我爹就不是!他缺德!”贾幼青低头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他德行有亏,但是你是好样的,将来一定比你爹出息,给你娘出一口恶气。”
小男孩原本叫冯小马,如今改了跟娘姓,贾幼青替她取了大名叫周骥。
白果眼含热泪,原本周骥他娘是白果娘的配房家里的丫头叫周米儿,冯三是外院送货的,托了人一天几趟的求,终于求得周米儿爹娘同意,白果娘也给了五十两做压箱钱。谁知白果家里出事,冯三立刻将周米儿娘两赶出门,那时候周米儿还在月子里,也因此落了一身病。
白果家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林黛玉更是私底下宽慰她许多次,这会听见周骥的话,也是又感动又心酸,一时与白果相互依偎着。
贾幼青继续道:“事父母,能竭其力。前面我们讲过了,要贤,先圣也说过‘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一句我们之前说过了,还记得什么意思吗?”
底下的小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道:“自己行为不正的人,说的话没人听!”
贾幼青先夸一句好,又说道:“所以说,对父母也该如此,父慈子才孝,父母行为端正、说话做事有理有节才值得我们尊重。对待有德行的父母,我们应该用心的照顾他们。”
这一句话听得薛宝钗与三春湘云他们面面相觑,连凤姐与平儿也狐疑的相互看了一眼,贾艾却是跟小孩子们一起举手叫好。
贾幼青又说:“可若父母不慈,甚至是德行有亏时,我们不能助纣为虐,小错能劝,若是不能听劝的该怎么办?”
孩子们又抢答道:“该远着他们!”贾幼青又是笑着为他们称好,又说道:“我们更该努力的壮大自己,因为同样的一句话,站在高处的人说出来和底层的人说出来,分量是不一样的。”
小孩子们都是一阵的点头,一个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禾儿说道:“我娘生病了,我爹去请了符水回来喝,我不叫娘喝,爹不听我的,但是青东家去说,我爹就听了。”
看小孩子们一脸的真诚,薛宝钗都不禁有些动容,贾幼青说道:“你说的对,其次是我带了大夫去,若我只是光说不能喝,而没有真正的为你娘亲治好病,那你爹也不会干脆的听我的,你说对吗?”
几个小孩子都忙忙的点头,贾幼青于是又说道:“可见不仅是要站得高,更该有能解决事情的能力,对吗?”
“对!”小孩子们又是齐齐的点头。
探春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与凤姐说道:“合该让家里的爷们都来看看!”
宝钗却不认同,说道:“三妹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男人家有男人家的打量,我们这样的人家难不成也要为一口米、一贴药争不成?何况青妹妹的话太过偏颇了,况我朝以孝治天下,青妹妹这话要是传出去,该给家里惹来多大的麻烦,凤姐姐合该告于家里老太太、太太们,叫他们多多管束才是。”
凤姐却是笑道:“她小孩子家家胡闹,当不得真。”宝钗便低头不说话了,凤姐的心里却是感慨万千,她既做过人家女儿,如今也当了娘亲,贾、王两家的爵位传了三代,富贵也享了许多年,可家里的爷们却越来越不顶事了。
东府那爷俩闹得混账事,外头人骂他们府里只有门外的石狮子是干净的。公公贾赦为了几把扇子逼死人命,凭心来说,凤姐绝不想贾琏给贾赦连累,更不可能叫贾艾的前程给贾琏断送了。
这边讲完了课,小孩子们各自回家,姑娘们也一并回了庄子去。各自告完礼回房,洗漱完了后,黛玉叫贾幼青说:“你这裙子却要补一补,可是去火焰坊时燎着了。”
等她一指,贾幼青这才发现自己裙角下摆都是细细密密的破口子,像是火星子撩出来的。
贾幼青看了傻笑道:“可见的我是马虎。”遂脱了衣裳叫晴雯明白天补一补。
待第二日众人起来时,黛玉却是病了。雪雁报过来时,凤姐正同贾琏一起吃饭,听了这话忙忙的过来看。贾幼青让婆子请了庄子里的大夫先过来,又派人去城里请大夫来。
凤姐见黛玉两颊通红,一看是正发烧,便知是这几日玩的畅快受了累,庄子里日夜风又大,吹的烧了。
凤姐嘴里骂丫头们:“可见你们是玩疯了,主子受了寒都不知道!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雪雁喏喏不敢说话,鹦哥正要给黛玉加厚被子。凤姐忙制止她,又骂道:“这天热得很,眼见你们姑娘烧的脸都发红,该降温才是!还敢用被子捂!”又骂雪雁道:“还不快去找冰来!拭了冷帕子给你们姑娘擦身子降温!都死了不成!”
细辛与白果正捧了冰来,鹦哥忙说:“姑娘身子弱,万不能用冰呀!”
香菱说:“姐姐放心,只用冰混了水,沾湿帕子先给姑娘擦额头。”鹦哥虽还是担忧,也只好罢了。
等大夫过来,把完脉看了,只说是暑气入体,吃几贴药便好,只是万不能在劳累了,需得静养。庄子里正有晒好的药,等煎完药,黛玉吃过了降了温清醒过来,凤姐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黛玉一时不能动身,凤姐只得千叮咛万嘱咐叫贾幼青千万看好了,又叫雪雁与鹦哥千万仔细了,叫“等姑娘好了,去府里报个信,我叫几个得力婆子来接,千万仔细了。”
探春与湘云都是万分的不舍,只是出来近一个月了,也不得不回。
而这时在皇宫里,下了朝司徒雩在上书房里呈上了蒜油,与承乾帝讲了效用,承乾帝立刻着人去请太医院正。
白瓷瓶被呈到御前,承乾帝命人打开看,只见一小瓶黄色的油状液体,味道大一些,外形却是无奇。
承乾帝一时激动,只问:“文阳,当真有你说的如此神奇?”三公主笑道:“却有,等院正来了,父皇命他试过便知。”
“好!若当真,朕必有重赏!”承乾帝听了大笑。
及至太医来了,正要行礼,承乾帝忙忙摆手,命人将东西捧到院正面前。
太医院正黄秉草,已是花甲之年,拿到了瓷瓶先是“闻”,又倒了一滴与掌心舔了,除三公主司徒雩外,众人都屏息等着。
黄秉草道:“大蒜性温,温中健胃,消食理气。《名医录》记载:‘散痈肿魇疮,除风邪,杀毒气’另有记载:‘生者辛热,熟者甘温,除寒湿,辟阴邪,下气暖中,消谷化肉,破恶血,攻冷积。治暴泻腹痛,通关格便秘,辟秽解毒,消痞杀虫。外灸痈疽,行水止衄’。”
承乾帝听了嫌他啰嗦,说道:“你只说有用无用罢了。”黄秉草便说道:“大蒜却是能消肿、除风邪,但一般小伤口可用,于恶疽却功效甚少。且它味浓,是以一直少有入药。”
司徒雩道:“黄院正却不知,这是五百斤大蒜提炼出的。”
黄秉草听了大为惊奇,说道:“老夫空长许多年纪,从未想到可将大蒜提浓用药,三公主是怎么想到此。”
司徒雩已将这中间原委讲给了承乾帝,这会承乾帝大笑,摆手说道:“你先别管,只说这效用如何吧?”黄秉草回道:“具体如何臣还得找了伤兵试过才知,只是听了三公主讲的提浓法子却是叫臣心内大憾,即使这一瓶无效,臣也能有七八分把握制出有效的来。”
承乾帝听了大喜,拍案道:“好!你便去办!朕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务必将此事办妥了,朕必有重赏!”
黄医正领命下去,承乾帝对三公主说:“你手下这位贾幼青,什么时候带来叫朕瞧瞧?”三公主笑道:“父皇早知道了,不过她却还有成算,一心拿了投名状来见父皇,父皇到时可得重赏!”
惹得承乾帝又是大笑,说道:“好!若立了功!朕必定重赏!”
而此时的贾府里,贾琏与凤姐领着众人在二门处下了轿,一行人去贾母处请安,王夫人、薛姨妈与邢夫人正陪着老太太抹骨牌。凤姐带着姑娘们进来,贾母笑道:“可见的你们是玩野了,猴子样的,撒出去就不想回来。”
凤姐也笑:“可见的老太太是想我了,又不肯叫我知道了,骂我两句也受用。”满屋里的人都听笑了,王夫人道:“你是管家的奶奶,领着你妹妹出去闹这许多天,家里大事小情都不管了,再有下次我可揭你的皮!”
贾母笑道:“还不快给你二太太赔个礼,这许多天叫你的活都是你二太太帮你的。”凤姐忙忙的又去给王夫人看牌,叫王夫人赢了老太太的牌,惹得王夫人要打她,又闹得众人大笑。
三春并宝钗湘云给太太们行了礼,小丫头们正伺候着一边吃茶,凤姐又躲到老太太身边,惹得贾母骂她道:“你去一边子去,别看了我的牌又报信去!”凤姐也不恼,笑道:“因着还有一件喜事要禀告老太太。”
贾母打出一张牌,问道:“什么喜事?怕不是你这猴儿又得了什么巧不成?”凤姐道:“正是巧宗呢!咱们家大姐儿得了贵人赐字,已有了大名了。”
贾母等俱是一愣,王夫人忙道:“什么贵人?你们不是去了宝儿的庄子吗?”
凤姐笑道:“正是庄子呢,原我们宝二姑娘与三公主交好,三公主来庄子里玩,给大姐取了大名叫做贾艾!”
贾母大喜,忙问道:“你可说清楚了?三公主给大姐赐了名?”
几个姑娘都笑道:“正是呢,昨日三公主到庄子里见青妹妹,不仅给大姐取了名,还与我们一处抽花签玩。”
贾母喜得连叫几声好,说道:“这丫头,这么大的事竟是一声都不跟家里说。”王夫人也是喜得只念佛,屋里的人都是喜气洋洋,贾母却一看发现黛玉不在,忙问凤姐道:“你林妹妹呢?”
凤姐道:“林妹妹一早上病了,请了大夫。”贾母大惊,忙问到底如何了。凤姐解释道:“大夫说只是风热,几贴药也好了,只是林妹妹身子弱,还是将养好了再动身的好。”
贾母便直叫人派婆子再去看,一定要照顾好了,等姑娘好了仍旧要好好的带回来。
等鸳鸯听了吩咐正要出去派人,贾母又道:“你去开我的箱子,找出那两匹绣金线的大红缎子出来,还有两条白玉刻的鲤鱼玉佩,再拿一盒子金锭子一并送给青丫头,说我的话,叫中秋任回来过节。”
王夫人一时有喜有愁,喜得是青丫头争气,忧的是宝玉独自在家里已经闹过几回了,前几天叫他老子骂了一通,这才老老实实的又去上学,可还是蔫嗒的,叫王夫人心里不是滋味。
却说贾府这里喜气洋洋,贾府外两条街里的一个院墙里,小厮从贾府那里得了众人返回的消息,忙忙的来告于当家老爷。
那老爷穿一身缎青色绣福字纹的长袍,未续髯,眉眼周正只是面色焦急。
小厮说:“贾母的婆子说我们姑娘受了寒,还在庄子里没回来。”那老爷一下子坐不住了,说道:“你去叫前院备马!点一队人与我一起去景园庄子,通知你大少爷回来了就带着太太与姑娘坐马车随后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