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的我想和太宰治做朋友》鸢尾一枝

11、第 11 章

　　和太宰治分开后你就没有回武装侦探社，你把横滨都晃悠了一遍，最后看到了河边一棵很独特的歪脖子树。
　　那棵树长在半山腰上，两根分岔的粗壮枝条分得很开，又向外蜿蜒着，其中一边还爬满了你说不出名字的藤蔓。

　　你盯着这棵造型独特的树发了很久的呆，莫名的冲动让你找了最近的一家商店买了根极其粗壮的绳子打了个结绑在树上。
　　因为已经到傍晚倒是没有什么人出没，也让你把自己的脑袋吊上去非常得顺利。

　　窒息感渐渐传来的时候你发疯般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因为逐渐稀薄的氧气摄入而让你狼狈地咳嗽了起来，明明连大幅度的咳嗽都做不到的你过于狼狈地呛出生理盐水，又开始神经兮兮地笑着，泪水糊了你满面。

　　原来……死亡是这样的吗？
　　可惜你是无敌的，你永远死不了。
　　所以哪怕再狼狈也只是个过程，结果永远都是你的永生。

　　你就这么神经兮兮地在树上挂了一会儿，在泪眼朦胧中余光瞥到另一条枝条上缠满的藤蔓一直蜿蜒向上，完全是生气盎然而又朝气蓬勃的模样。

　　“我的座右铭是清爽明朗而朝气蓬勃地自·杀。”
　　你突然想起来重逢时太宰治的自我介绍，那一幕就连他唇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和眼底的憧憬和温柔仍旧记忆犹新。

　　这种死法一点都不清爽明朗嘛。
　　你莫名泄了气，直接从树上蹦了下来，接着满脸泪痕的你对上了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芥川龙之介，隔壁还跟着个中原中也。

　　关于你一边发疯上吊一边大笑被旁人看了去的事情……有些尴尬。

　　想说什么的中原中也原本只听到你的笑声又看见你上吊想骂上你几句，但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你脸上，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看向芥川龙之介：“来打一架吗？”
　　呆站在一旁的垂耳兔以前见你都是凶巴巴的，但这次虽然表情有些复杂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你的邀请，直接一个罗生门过去就当是默认了你的邀请。

　　“喂，你们……”中原中也刚想开骂，但却又拐了个弯：“你们谁打输了今晚的晚餐就谁请啊。”

　　“那肯定不是老子啊！”你微扬唇角高声道，闪身躲过了罗生门一击，手心握着的冰刃直接砍断了罗生门，接着抬腿踢在芥川龙之介膝弯处。

　　“在下不会输的。”
　　芥川龙之介闷哼一声接下了你这一脚，罗生门在你的左肩攻去，两人被重重一击双双退后，看向彼此的眼神都盛满战意。

　　“再来。”芥川龙之介说。

　　身形单薄的少年身姿纤细挺拔，他的身后宛如死神的镰刀般的黑色布料在半空中怒张着，黑沉沉的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气势汹汹地蓄势待发。

　　“拿出全力跟在下打，或者被在下揍。”

　　你捂着左肩直视着芥川龙之介，暗紫色的眼瞳眸色微沉，闻言扯着唇角笑道：“我也不会输的。”

　　“想揍我？”
　　“那就试试。”

　　你们之间的氛围逐渐焦灼，双方在过招时完全不留余力，这也使这一架打得酣畅淋漓，而你后面有些累了且本就在森林神殿有了十足经验的你利用地形优势压制住了不服输的垂耳兔。

　　中原中也露出一副你们俩是什么爱好打架怪物的探究表情，一边压制着嗷嗷待战的垂耳兔和你一起去了居酒屋。

　　烤肉上得很快，唇角还留有被你揍出来的伤口的垂耳兔抿了抿唇：“你们随便点，在下会付钱的。”

　　中原中也原本维持着一手压一个的姿势，此刻听到这句话更是毫不在意地爽朗一笑：“之前跟你们开玩笑的，我买单就行，你们放心吃。”

　　不得不说，中原中也的样貌真的是很帅气精致但又没有丝毫的女气，作为平易近人还讲义气的上司，中原中也简直深受下属爱戴。

　　你想了想，豪爽地站起来掏出钞票拍在桌子上：“用我的，老子有钱！”

　　听着你再次说老子的中原中也一巴掌呼向你的后脑勺，暴躁道：“说了花我的就是我的，你逞啥英雄，一天天的笨死了。”

　　你被摁下去后突然感觉无端地鼻腔中有一股酸涩上涌，不知道是出于感动还是难过，但心情确实极其压抑，胸腔处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就连呼吸起来都难受至极。
　　你看着锅里的烤肉在油里噼里啪啦地响着，看着一点点漆黑的范围逐渐攀沿至烤肉的尾巴尖，突然安静下去没有了任何声音。

　　中原中也顺着你的视线看向那块烤肉不明所以，就听到你闷闷地嘀咕：“我失恋了就想花点钱嘛。”

　　因为你的声音过于低，中原中也听得不太真切，只是感觉到了你的情绪，便猜想到了一二。
　　“喂……”

　　芥川龙之介直接一筷子下去把那块烤肉夹了起来，顶着你们的视线，他拿了个刀子分成了三份：“再不吃就糊了。”

　　“太宰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森冰火你本就高攀了太宰先生就不要不识好歹。”

　　他面无表情地将一块放到中原中也碗里，另一块即将放到你碗里的时候，你直接用筷子一夹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着烤肉一边抢走了芥川龙之介剩下的那一块，因为嘴里还吃着你的话语有些含糊，语气却很凶：“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

　　你的语气弱了下来，低头愣愣地看着碗里那被切得不平整的肉，夹起来塞进嘴里，眼里积聚了泪水，你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动作堪称粗鲁，将那块肉塞进嘴里，轻声道：“……不识好歹的从来不是我啊。”
　　毕竟太宰治从来不给你不识好歹的机会啊。

　　芥川龙之介没有再说话，他倒杯酒推到你面前，“喝吗？”
　　“喝！”

　　原本以为你俩又得打起来的中原中也放下戒备，但因为时刻留意你们的动静没有喝多少酒。

　　你和芥川龙之介属于不打不相识的类型，就连喝酒都在暗暗较劲，等喝趴下了就两个人趴在桌上自说自话，只是话语内容对于中原中也的耳朵不太友好。情况如下：

　　芥川龙之介趴在桌上一手抓着酒杯晃着，眼神坚定地仿佛下一刻壮烈牺牲也不为过，但是话语却是：“太宰先生，在下一定会得到你的认可的！”
　　你突然很想笑，又觉得自己也很可笑，听了一会儿抢过对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跟喝白开一样直接一口闷：“得到太宰的认可什么的，然后呢？”

　　“你为什么执着于得到他的认可呢？”
　　你盯着远处墙壁上复古风的橘黄色的灯盏，盯着熙熙攘攘经过洗手间的行人，盯着与洗手间隔着的那个大大的酒柜，看着那一排你说不上几个名字的酒，视线也跟着打转模糊。

　　“太宰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轻声呢喃道，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叩问自己。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很久，他也说不上什么，如果能说的话，大概是：“……不甘心吧。”
　　“明明是太宰先生把自己从那里带出来的，给自己赋予了新的生活意义，但在下在太宰先生眼里却始终是不合格的。”芥川龙之介含糊道：“想要证明自己……也很正常吧。”

　　更可笑的是，赋予他存在意义的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你将视线收了回来，宛如惊悚般地看着芥川龙之介，突然抬手掐了一把他的脸：“竟然能说这么多话，果然是喝了假酒吗？”
　　芥川龙之介把你的手拍掉继续倒酒。

　　没过多久你们又继续唉声叹气喊太宰，把中原中也给弄得极其憋屈，最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念着那个家伙啊，那家伙是给你们下蛊了吗？”

　　“嘁。”
　　“果然一开始就应该宰了太宰治。”

　　中原中也这话一出，就收获了两双眼睛的无声凝视，因为在室内中原中也把帽子摘下了，也就导致此刻他想拉帽子最后只是故作凶狠地问道：“看我干嘛？吃肉啊。”

　　你极其不优雅地趴在桌子上，漫无兴趣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开始怨念极重的碎碎念：“这叶子怎么煮熟了还是绿色的呢，为什么不能褪色成橙的黄的红的。”

　　“太宰先生怎么才能、”芥川龙之介说到一半的话被你们默契地带有十足怨念地打断。
　　“你闭嘴。”
　　“安静点芥川。”

　　你戳青菜戳到一半突然站起身，匆忙留下一句“我去洗手间”就跳下凳子跑路，留下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面面相觑。

　　*

　　你一路疾步，到了后面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后开始小跑，果不其然你在酒柜遮蔽的后面看到了斜倚在酒柜上的青年。

　　有着蓬松黑色卷发的青年靠在酒柜上抬眸望着走廊天花板上安装的灯光，鸢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朦胧至极，像一块暗红色的宝石在灯光照耀下浮现出鎏金般的光泽。

　　走到这里的你下意识放慢脚步，就连呼吸都无意识变轻了许多，视线一瞬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耳边是居酒屋放着的略微低沉伤感的温柔歌声，你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歌声上，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近。

　　听到动静太宰治收回视线，回眸看向你弯起唇角露出清浅的笑容。

　　你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到他面前，在太宰治露出宛如温柔假面般的笑容并准备抬手打招呼之前攥住他的手，一只手握成拳凑近太宰治腹部又猛地收了回去，向上捏起太宰治的下巴抬起，在他露出惊诧神色的同时俯身弯腰——

　　温热的呼吸洒在你的脸上，鸢色的眸子骤然放大，唇畔的触感依旧很柔软，你宛如凶狠的野兽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固执地看着太宰治的眼睛想要确认他的每一次表情变化。

　　太宰治很明显被你这意料之外的动作给惊得表情一片空白，但他很快就发现你在观察他的表情，于是仅仅浮现于表的神色就此消失不见，就连对你的回应都格外冷淡，甚至近乎于无。

　　什么啊……
　　你突然觉得没意思。

　　就像你想揍率先违约的太宰治一顿最后仍旧舍不得而骤然收回的手，此刻你无奈地放开了太宰治，声音微哑：“太宰你是要反悔吗？”

　　你不知道你本来就是略微暗色调的紫色眸子，在望向太宰治的时候却永远是明亮的，就连此刻你的眼底都是不易察觉的希冀。
　　敏锐捕捉到这一点的太宰治对你的回应是一片沉默。

　　你扯着唇角笑了下：“我明白了。”

　　就跟你那次在lupin酒吧外面问太宰治你们是否是朋友一样，宛如时光重叠命运交织的噩梦再一次上演，你也累得不想再一次自取其辱，却还是又一次苦笑着给他找好了台阶：
　　“是我喝醉了出现幻觉了。就当我们从未见过吧，太宰君。”你毫不犹豫转身欲走，却被太宰治拉住了手。

　　——“我反悔了。”

　　你的脚步一顿，听到这句话更是站在原地。太宰治的手心很热，却又有着一手黏腻腻的汗，完全没有之前触摸时候的冰凉一片，你突然转过身，细致地观察太宰治穿着的衣服。

　　太宰治穿的外套和你们分开的时候是同一件，或者说他根本没换过。而此时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就连脖颈缠绕的绷带都是松松垮垮的。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冷白色调的，此刻近乎惨白，脸上则呈现出一片不正常的潮红，更是给他帅气的容貌平添一丝昳丽。

　　太宰治此刻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说着：“冰火酱可以重新接受我吗，不然我会很难过的哦。”

　　注意到你的视线，他下意识拢了拢衣襟露出笑意解释：“没有刻意示弱的意思，但如果示弱真的可以的话……那我绝对会毫不犹豫采纳的。”

　　太宰治原本是找了条河跳了进去的，可一路随着河流漂流，意识也在这漂流间起起伏伏，他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了中原中也的声音，便在平静的睡梦中皱了下眉。

　　太宰治对于死亡从来都是最高级的待遇，他怀着虔诚、炙热的心情期待着死亡，所以在双手交叠坦然赴死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是释然。

　　以致于突然听见中原中也的声音他突然没有的赴死的兴趣，但如此神圣的事情被打扰了他的心情绝对不会美妙到哪里去，正准备爬起来呛中原中也几句的他突然听到了芥川龙之介和森冰火的声音。

　　……绝对是最倒霉的一天吧，竟然一条河堤能汇聚三个此刻他最不想碰见的人。

　　可是他的视线定格在森冰火脖子处青青紫紫的勒痕，又看到了对方格外狼狈的脸。于是便浑身湿漉漉地爬起来神差鬼使地跟了上去，听到那两个酒鬼喝醉酒后一口一个他。

　　其实中原中也能够忍住酒瘾就很不可思议，毕竟中原中也的酒品他曾经在港口黑色党的时候便有所领略。

　　拜托，他们俩这个念叨法就算chuya不炸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如果是在他的葬礼上这么念叨他还能勉强高兴一下，虽然以他天天丢钱的架势根本没钱办得起葬礼就是了。想到他们会在自己葬礼上这么哭太宰治突然觉得就算死了好像也很糟糕的感觉。

　　咦惹~
　　实在太黏腻太恶心了，比生吞了一百只蛞蝓还要恶心。
　　简直糟糕至极。

　　这家居酒屋恰巧太宰治曾经来过，就连店内老板对于他落水什么的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极其淡定地给他递了一块毛巾给他擦水。太宰治面前把自己风干后就一直站在这里，借着酒保的便利成功装上了窃听器，此刻听着他们的谈话忍不住发笑。
　　等笑完过后他的表情骤然空白，对着酒柜掩着的门上的一小块可透视玻璃看着自己脸上无意识露出的笑容，鸢色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
　　原来自己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他转身靠在酒柜上，抬眸望着天花板上的那一盏灯出神，鸢色眸子跟着那盏灯光明明灭灭，脸上的表情也跟着隐没在暗处无法让外人窥视半分。

　　直到脚步渐近。
　　太宰治作为出色的操心师，他的头脑聪明强大，甚至通过脚步声可以推断出来者的性别年龄、心境甚至是具体到……人。

　　太宰治凭借着头脑分析出来你的来势汹汹，也就没有睁开眼，心里甚至胡乱地想着：啊，待会可能会很痛呢。

　　但是无所谓了。
　　这样也好。

　　也许被揍一顿他也能清醒下来吧。
　　毕竟他现在的举动已经超出自己的理智可控范围全然不应该是自己该做的。

　　可是对方的举动仍旧超出他的意料范围。
　　你紧握的拳头在最后一刻松开，强硬地捏过太宰治的下巴，再恶狠狠地俯身压下——

　　这个吻被你加深。

　　唇上是温热的触感，太宰治不可抑制地睁大鸢色的双眼，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连带着向来冷静的头脑都烧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好像空洞的内心在这一刻被填满，四肢都暴露在炙热的暖光灯下，全身暖洋洋的有一股舒服的暖意在骨骼间流淌，事实上他清楚地意识到按照人类的正常温度而言，他应该算是发热了，可他此刻却想自欺欺人认为是这次发烧带来的头脑发热，导致他的大脑中枢运转过载，现在只想要不计后果顺从内心行动。

　　想要留住你。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太宰君有了弱点呢。”
　　有着深紫色眼眸的男人双手交叠笑意从容，黑色大衣间挂的红色围巾格外晃眼。

　　太宰治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森鸥外的了，但是现在、
　　……有了就有了吧。

　　太宰治紧紧攥住你的手腕，声音微弱得近乎虚无、

　　——“我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