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天命》艾莫尼

6、初梦未醒篇5

　　蓝也拉开盖在罔两脸上的白布将它丢到了一边，然后用手掰开罔两的眼皮，对着罔两的眼仁看了看。小护士看着蓝也的一系列动作不知道该不该阻止，而弥之看着蓝也对罔两的尸体这么不敬，当然是很生气。
　　“果然是这样。”观察了罔两已经失去焦点的眼仁后，蓝也也看出来端倪，“罔两的魂魄被人给抽走了。”
　　“你在说什么！”从知道了蓝也的职业后，弥之就对蓝也就表现出极度不信任，再加上蓝也说出罔两的魂魄被人抽走这种鬼话，弥之更是觉得是对罔两的一种不尊重。
　　“不要激动嘛，”蓝也知道弥之是不会这么快相信自己的话的，“那我们在这就等一会儿。”蓝也拖了跟凳子坐在罔两的床前。
　　看看蓝也，再看看躺着床上双眼紧闭的面相平静的罔两，弥之颓然的坐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手里拿着打火机，却迟迟没有点上火……
　　小护士发觉病房的气氛很诡异就很自觉的退出了房间，九玄的眼睛则盯着香炉里的香，很快回魂香清淡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病房，病房的窗户开着，回魂香升起的青烟在罔两身边停留了片刻后就顺着窗户飘出了病房，飘向了远方。
　　“啪。”病房里很安静，以致一点很小的响动都能听得很清楚。拿起香炉，蓝也取出回魂香，本来是螺旋形的香从中间断开，一分为二，断成了几节。
　　“怎么会怎样？”本以为回魂香燃完就可以召回罔两的魂魄，可是没想到香烧到半途中却自己断掉了。
　　“这样就行了，”蓝也好像早就知道香会断掉似的，将少剩下香收回好放回包里，蓝也招招手示意九玄到他身边去，九玄既不愿意的挪步到蓝也身边，蓝也将鼻子凑近九玄身上嗅了嗅，“小九，你身上是什么味，好丑！”在之前蓝也在弥之和罔两身上都闻到了这个味道。
　　九玄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身上除了刚才焚烧的回魂香的味道还混杂了一种腥臭的味道，“不知道，之前在盂兰盆节的祭典上有人焚香，但好像不是这个味道。”想起祭典上那个浓郁的味道九玄就觉得恶心，这到底是什么味道？九玄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
　　蓝也想了想，“这个应该是蛇胆的味道，蛇精的胆汁焚烧后有很大的味道，很容易蒙蔽想你和犬神这类嗅觉灵敏的妖怪。”
　　蓝也和九玄的对话，听得弥之一头雾水。
　　“难怪我给罔两的手镯不管用了。”
　　“就是日吉子之前告诉我的你用她那的木头和你的气味做成的手镯吧，那种东西能有什么用，”蓝也把九玄给罔两的手镯批得一文不值，“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你把你的气味印在罔两的灵魂里，可你却在那里害羞，现在好了吧。”
　　“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是罔两他不同意。”一说到这事，九玄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低下头九玄用他那略长的白色刘海遮住了发红的脸。
　　蓝也有知道这事是强人所难，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弥之，弥之正皱着眉，努力的想弄明白蓝也和九玄到底在说些什么。
　　“须佐先生，”蓝也站起来走到弥之面前，“如果我告诉你月读罔两没死，你有机会能救他，你信不信？”
　　弥之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妖艳的少年，虽然蓝也说话时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但弥之从蓝也眼里还是看出了蓝也是认真的，“我信，那要怎么办？”现在弥之只能选择相信蓝也了。
　　“那就行了。”看来弥之并不是那么食古不化的人，蓝也将他的魔掌伸向九玄，拍了拍九玄的背，九玄惊得出来一身冷汗。
　　“这下就看小九你的了。”蓝也这么一说九玄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你是要我追着回魂香的味道……”
　　蓝也点点头，赏了九玄一个大大的微笑，“知道了还不快走，须佐先生你也跟上。”说着九玄就跑出了病房，蓝也和弥之紧随其后。
　　循着回魂香的香味九玄他们追上了暮苏山，又是这座山，一踏上暮苏山，九玄就觉得今晚山上妖气特别重，香味一直到日吉子的榕树下。
　　“日吉子！”一来到榕树下九玄就发现日吉子倒在榕树前，扶起日吉子，“你怎么了？”
　　弥之到达榕树下时，发现这颗榕树就是发现绯月泉落下的荷灯的那颗月榕树，而粗壮的树干下，九玄正抱着一个穿着紫色和服的女子，怎么会有女子这么晚了还在山上？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日吉子缓缓的睁开眼睛，“九玄……”远处还站着两个人，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感觉，而有一个是完全陌生的气息，“怜大人也来了吗……”凭借着气息日吉子还是判断出了是谁。
　　“我现在叫蓝也。”蓝也走到日吉子面前蹲下，用手拂开了日吉子面前的乱发。
　　“是蓝也大人……”虽然白天九玄叫她去给蓝也送信，可是作为这座山的守护神，她不能擅自离开暮苏山，只有派遣自己身边的小花妖去找蓝也，而说起来日吉子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蓝也了，“蓝也大人已经长成了出色的大人了……”
　　“日吉子你知道罔两他在哪吗？”
　　日吉子的身子微微擅抖着，“罔两大人被八歧大蛇抓走了……”

　　又是那个月夜，罔两好像又来到上次梦里的那个荒原，不过这次面前出现了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宫殿的大门前的房檐上一边挂着一只巨大的灯笼，灯笼上写着“依玉殿”，推开虚掩的宫门，罔两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依玉殿，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着罔两的脚步声，罔两走在宫殿的长廊上，月光恣意的铺洒在长廊，长廊外种植的一些植物未经修剪的随意的生长的，有的甚至将枝条伸进了长廊内，这宫殿到底是什么人居住的呢？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罔两都没发现一个人，还是回去吧，想着罔两转过身准备往回走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浓雾给遮挡了，大雾弥漫，失去了去路罔两只能毫无目的的一味往前走，而一缕幽香却像指路的明灯一样指引着罔两，模糊中罔两看见好像有人坐在栏杆上，“是谁？”罔两快步向前，可是人影却消失了……
　　罔两睁开疲惫的眼睛，与刚才有月亮的夜晚不同，眼前的昏暗的景象，更像是在某个山洞里。自己这又是在哪？罔两迷糊的脑袋慢慢清醒，自己应该是在暮苏山上。
　　“没想到还有回魂香这么一手！”是谁在说话，说话的声音了夹杂着浓浓的怒意。罔两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八歧愤怒的将山洞里的一个烛台摔倒在地，然后旋身走到罔两面前，“醒了么！”
　　罔两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到底可以不可以称之为“人”，一张布满蛇皮的丑陋脸上，两只铜铃大的眼睛闪着红光，嘴里还时不时的想蛇吐信子一样，将前端分叉的舌头吐出，罔两记得这种前端分叉的舌头好像叫蛇舌，好像是能迷惑人心。
　　“怎么，被吓到了？”看到罔两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眼底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八歧突然觉得很满足，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罔两，然后用满是细鳞的手抚过罔两的脸庞。
　　罔两惊恐的看着八歧那恶心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划过，粗糙的触觉让罔两浑身都战栗了起来，将脸撇向一边，罔两紧闭双眼不想再看面前这个妖怪一眼。
　　“没想到堂堂的月神竟然这么胆小。”八歧见罔两任命似的闭上眼睛，也不打算继续逗罔两玩下去，只是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天丛云剑在哪！”
　　罔两此时觉得很无辜，看来眼前的这个怪物一定是把他当成月神月读命了，罔两就纳闷了自己到底长得又多想那个可恶的月神，“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天丛云剑，那种东西罔两自己从来没听过。
　　八歧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胆小的月神竟然以外的嘴硬，“你不说也没关系，那须佐之男命就要受点苦头了！”
　　须佐之男命？是谁啊？罔两越发的觉得眼前这个妖怪有病，自己是上山来只是为了找弥之的，可是却从树丛里窜出一条跟车轮差不多粗的巨蟒，而自己正在惊慌失措逃跑时，一群萤火虫飞出草丛围住了巨蟒，而一身紫衣的日吉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将自己从巨蟒面前带离带到月榕树下，罔两而还没来得急跟日吉子道谢，日吉子就突然直直的倒在了自己面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而此时那条追赶罔两的巨蟒正紧紧缠绕在月榕树上，巨蟒将月榕树越缠越紧，而日吉子也以为本体被缠而无法动弹，月榕树虽然很粗壮但巨蟒的发力却让月榕树的树干出现了裂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罔两不知哪来的勇气，冲着那条巨蟒喊道：“放开日吉子，我跟你走！”虽然面前是条巨蟒但罔两却相信它肯定听得懂自己的话，果然巨蟒松开月榕树，长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现在想起来罔两多少有些后悔，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想九玄能快点来救自己。
　　手镯！九玄给的手镯！罔两抬起手却发现手上空无一物。
　　“在找那只狐狸给你的手镯？“八歧一眼就看穿了罔两的行动，“你现在已经是脱离的□□的幽魂，那个沾满了臭狐狸气味的手镯怎么还会在你手上。”
　　原来自己已经死了……瞬间罔两就绝望了。
　　“我再问你一遍天丛云剑在哪？”
　　“我不知道……就算是问我十遍百遍我也不知道……”没想到罔两自己就这么死了，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罔两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辉像一滩死水一样的无神的看着八歧。没想到月神竟是个这么没用的东西，扬起手八歧狠狠的给了罔两一耳光，罔两被打得头偏向了一边，很快他的脸就肿起来，脸上还有被八歧手上鳞片刮破的地方，但现在罔两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扭过头来直视着八歧。
　　罔两的精神已经被八歧摧毁，而一味的体罚对于罔两已经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了，看来得换点其他的了，八歧摇身一变变成了之前追赶罔两的那条巨蟒，不过现在八歧将他最原始的样子展示了出来，八歧的本体就是一条八个头的巨蛇，而此时他巨大的身躯充满了整个山洞，唯有一条长满青苔的尾巴耷拉在地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了自己的脸上，罔两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血！八歧大蛇糜烂的腹部正在流血，而腹部周围的皮肉已经腐烂，山洞里也满是腐臭味，罔两忍不住打了个干呕。
　　八歧伸展开身体，山摇地动，而他用头冲破了山洞，一时间破碎的山石夹杂着山间的泥土倾泻而下朝罔两砸来，罔两任命的闭上眼，许久罔两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睁开眼睛，山石穿过他的身体落在了四周，罔两苦笑，自己已经死了还怕在死一次吗？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八歧早就消失不见了。站在砾石堆中，罔两发现不远处有白色东西正发着微弱的光，罔两从砾石中穿过，脚下的镣铐却减缓了他前进的脚步。
　　白色的发光体是一具被山石压碎了的白骨，白骨的手还伸在砾石外好像要抓住什么，罔两想握住那具白骨的手可是无奈他自己也是幽魂，他的手径直的穿过了白骨。一盏荷灯从空中飘下落在白骨旁边，荷灯上的写着一个名字，罔两顿时红了眼眶。
　　“你就是绯月泉……”回忆起照片上那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罔两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近肉里，为什么自己竟没有察觉到绯月泉已经死了！罔两恨自己之前还信心满满的告诉绯月原平他的女儿还尚在人间。
　　“地震？！”一阵山摇地动使本来进行中的盂兰盆节祭典不得不中止，害怕是地震大家纷纷离开神社去他地方避难。刚才还热闹的神社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只荷灯的绯月原平。
　　而胧月医院，地动山摇使不少病人都受到了惊吓，为了查看情况，医生和护士分别到各个病房去查看情况。在路过罔两的病房时水月爱还是忍不住走进病房，虽然她知道床上的人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可是她还是想把刚才被蓝也扯下的白布为罔两盖上，好让他安息。捡起落在地上的白布，正准备重新盖在罔两脸上，水月爱却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罔两仓白的脸上红红的肿了一大片，不知是谁还在罔两的脸上划了几道口子，血珠从伤口渗出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