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天命》艾莫尼

4、初梦未醒篇3

　　这次胧月村的儿童失踪案件失踪的儿童总共有五名：绯月泉、上月莉香、四方月兰、月森耀子和宁月镜。而这五名失踪儿童都是女孩，年龄在七到十三岁之间。回到旅馆，罔两就收到了弥之发来的资料。
　　“九玄，你觉得这五个孩子之间有什么联系？”罔两趴在电脑前，右手握住鼠标点了点照片上的五名小女孩。
　　九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五个孩子的照片，冷笑了一声：“犯人不会是个喜欢名字里有月字的变态loli控吧。”
　　的确这五个孩子的名字里都带有个月字，在胧月村，本村的人名字里都会带有个月字，而像警局的奈奈村就是属于很明显的外来人。罔两从弥之那听说胧月村现在还好，以前完全是与外界不相来往，对于外姓人更是相当排斥，“传说这个胧月村人的祖先是侍奉月神的。”
　　“月神？不就是月读命，这么说来你和他还是一个姓。”
　　“月读命？”经九玄这么一说罔两发现自己名字里也有个月字，“你见过他？”
　　“那种高级的神明我怎么会见过，他是天照大神的弟弟，掌管着夜之食原。我想就算是蓝也也不一定见过他。”
　　对于天上的神明和地上的妖怪罔两都不是太清楚，罔两以前跟现在的弥之一样是无神论者，可现在不同了，神鬼之事他都是偶尔听九玄提起。
　　“那天狗和神隐的事你又怎么看？”
　　“神隐的事我不清楚，但是天狗那种东西是肯定没有的。”在榕树下站了这么久九玄也没有感觉到有天狗的气息。
　　“那树上会有什么？”
　　“今晚上去就知道了。”九玄朝着罔两神秘一笑。

　　夜晚，退去了白天的炎热，山间的夜晚凉风习习。
　　九玄和罔两一前一后走在上山路上，“你小心一点。”罔两手里拿着像旅馆借来的电筒走在后面，凭借着良好的夜间视力，九玄就算不打电筒走在山路上也是畅通无阻。
　　“我说，你把手电关了吧。”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九玄停了下来。
　　“为什么？”
　　“我怕你开着电筒就错过了好东西。”
　　依照九玄的话罔两关掉了电筒，因为是月初，天上的月亮只露出了一小瓣月牙，四周一片黢黑，“九玄你在哪？”看不到九玄罔两有些惊慌，伸出手四处摸索九玄的所在。
　　“嘘。”九玄示意罔两安静。
　　四周只有夜风吹过树丛发出的沙沙声和藏匿于草丛中的小虫的鸣叫声，偶尔从草丛中飞出了几只萤火虫，萤火虫飞出草丛飞向不远处的大榕树，渐渐的萤火虫越来越多，纷纷向榕树靠拢，萤火虫聚集起来化成一条条的光带，围绕在榕树周围。一只萤火虫发出的光很微弱，可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所发出的光，凝聚在一起，时明时暗，就像银河落下人间，难怪村里的人叫这棵榕树叫月榕树，被萤火虫发出的光包裹着的榕树，就像榕树发出淡淡的月光。
　　“把眼睛闭上。”不知什么时候九玄站到了罔两的身边，感觉到九玄把他手盖在自己的眼上，眼睑上传来那比常人体温略高的温度。罔两不知道九玄在他耳边念了些什么，当九玄拿开手，他睁开眼睛时，围满萤火虫的榕树前站着一个穿着紫色和服的女子。
　　很满意的看到罔两露出的惊讶表情，九玄大步的走到女子面前，熟络的跟女子打起了招呼，“日吉子，好久不见。”
　　女子睁着深绿色的眸子疑惑的看着九玄，“请问你是？”
　　“这样子就不认识我了，”九玄嘟着嘴有些失望，“不过算了，我换个样子你就明白了。”一阵白雾从九玄脚底窜起，瞬间就将九玄整个人包裹住了，烟雾散去，一个白发飘飘一身灰色浴衣，头上有尖尖耳朵，背后有几条尾巴的人出现在日吉子面前。
　　“你是九尾仙狐九玄！”换了个样子日吉子一下就认出了九玄。
　　晃动着自己的尾巴，九玄苦笑着：“现在已经不是九尾了，上次天谴被雷神劈掉了一条尾巴，现在只有八尾了。”
　　“不过少一条保住一条命也算是幸运了。”
　　“就是啊，少一条尾巴本大爷照样还是很帅！”
　　日吉子笑了笑，“那位是？”日吉子注意到九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他是我现在的主人，叫月读罔两。”九玄朝罔两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月读啊，跟命殿下是一个姓呢。”等罔两走进，日吉子看见罔两的脸后大吃了一惊：“他长得好像命殿下！”
　　“命殿下，你是说月神月读命？”经日吉子这么一说九玄也不禁仔细的端详起罔两，“日吉子你见过月神？”
　　“在高天原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还是高天原迦御神宫外的一颗无人种植的树种，无意间被命殿下拾起，命殿下看我在高天原无容身之地就将我埋于此地。”回想起月读命日吉子更多的是感动。
　　“高天原是哪？”罔两一头雾水。
　　“罔两你作为日本人真是失格啊，”九玄无奈的拍了拍罔两的肩头，其实这也不能怪罔两，罔两自小在国外长大，对于日本的那些传统文化不是很清楚也是正常，“高天原就是天照大神所管辖的地方。”
　　“哦。”
　　“日吉子，这家伙长得真的跟月神有那么像吗？”
　　“是的，命殿下跟天照大神卑弥呼殿下可以说是双生，都是从天父伊邪那岐大人的眼睛里生出来的，所以那两位殿下都有着非常漂亮的眼睛，卑弥呼殿下是太阳之神所以她的眼眸是温暖的金黄色，命殿下是月神所以是银色的眼眸。”虽然月读命的眼眸是冰冷的银色但是被那双眼眸凝视日吉子从来没有觉得冰冷，反而是被那双银色眼眸中流露的某种情愫莫名的温暖着。
　　听日吉子把月读命和天照大神的眼睛说得那么神奇，再想想自己那双惹事的桃花眼，罔两觉得怎么都不会像。光顾着听九玄和日吉子聊天，罔两突然想起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做的“对了日吉子，我想问问你，一个月前有个小女孩来过你这儿，你有印象吗？”
　　日吉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个女孩来过，不过来过后就走了，走时还落下一盏荷灯。”因为暮苏山被胧月村人是为神山，所以上山来的人不多，所以有人来过日吉子记得很清楚，日吉子四下望了一下，“奇怪了，我记得那盏荷灯应该就掉在这附近才对。”
　　“荷灯今天白天已经被人拿走了，怎么今天白天你不在？”
　　“今天白天有事离开了一会儿。”难怪九玄知道这是日吉子居住的地方，但却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怎么？那个小姑娘出事了？”
　　“是神隐事件，胧月村失踪了五个小女孩，有人还怀疑你的树上住着天狗呢。”
　　“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家被人说成是天狗窝日吉子有些生气，“不过说起来，最近山上怪怪的，村子里的气氛也不太对，过几天就是盂兰盆节，村里会有祭典，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是吗，谢谢你了，日吉子。”
　　“没什么，不过九玄你现在比起原来收敛多了。”
　　“是吗，毕竟是经历过天谴那种事，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如果不是蓝也路过救了他一命，他早就变成烤狐狸了。
　　跟日吉子告别后，回到旅馆，罔两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九玄，但是怕九玄会不高兴他也不敢问。
　　“有什么就说！”九玄早就发现罔两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日吉子是什么人？”其实罔两想问不是这个，他是想知道天谴的事，对于九玄的过去他一点也不了解，只是蓝也将他带到自己家让他保护自己，而第一次见面九玄时他就是晚上见日吉子时的那个样模样，不过却是一副凶得要将他活吞的样子，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九尾狐，罔两是觉得既惊奇又害怕，但后来九玄变幻成常人的模样，两人也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了。
　　“日吉子她是三千多年的榕树精。”
　　“那你呢，有几千年？”
　　一提到自己九玄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才一千多年……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你是为了什么才修行的？”问题越问越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为了细竹赫映姬……也就是你们说的辉夜姬……”而这个名字一直都是九玄心里的禁忌，也就是为了她九玄才不问世事的修炼了上千年……现在提起她九玄还是会想念，九玄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将她遗忘……

　　罔两他们入住的旅馆是很传统的和式旅馆，为数不多的几间房间都住满了人，为了方便保护罔两，九玄和罔两睡在一间和室里，榻榻米上摆着两张铺好的地铺，两张铺中间用一个屏风隔开。已经深夜了，罔两发现自己睡不着，而睡在一旁的九玄却发出了轻轻的鼾声，掀开薄毯站起来，推来和室的纸门，这间房间的背后就是庭院，一推开门就能看见，虽说不是什么装饰精巧的庭院，但是也是假山松树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走出房间罔两坐在房间外□□的木质地板上。
　　“怎么你也睡不着？”弥之坐在离罔两几米的地方，罔两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注意到弥之。
　　“嗯。”罔两朝弥之点点头。
　　“你要不要坐过来，我这里点了蚊香。”弥之穿着宽松的深色甚平（注），身边还放着一个小猪形状的香炉。
　　罔两不好意思的挪到弥之身边，“弥之你相信这次的事件是由村民口中的妖怪所为吗？”
　　今夜月光黯淡，周围的景致也称不上漂亮，只是偶尔吹来的风，吹动挂在房梁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知道我是不信那些的。”不知道罔两为什么会问这个，只是经罔两这么一提弥之会想起白天的事觉得有些烦躁，悦耳的风铃声此时在耳边也变得嘈杂。
　　观察到弥之微微的皱起眉头，罔两望着远方的暮苏山悠悠的说：“我以前也不相信，可是自从纱绫去世后，我信了，可能这就是我做错事的报应吧……”小猪香炉里的蚊香燃出缕缕青烟，青烟萦绕在两人中间，像是无形的屏障。
　　“月读，你……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可能是吧，”纱绫临死前在罔两身上下了诅咒，而这就是九玄要实时保护他的原因，“不管你想不相信，我相信有穿越千年的思念，也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而坚守千年……”不知怎么的罔两觉得眼皮变得很重，突然很想睡觉。
　　人的生命对于事件万物来说不过是一瞬，而千年已经超越了人存在的一个时间，弥之不相信会有持续千年的感情，他在乎的是眼前。对于罔两的那套见解，弥之也只能说是两人在某些问题上的理解不同。
　　“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个，对于这件案子你有什么看法？”本来是因为睡不着才坐在供人休息用的□□，弥之却很煞风景的跟罔两谈起了公事。
　　……
　　弥之的话说完后，罔两没有任何反应，“月读…”扭头一看弥之才发现罔两已经倒在□□的地板上睡着了。
　　是夜，但是与之前在□□看到的不同，一轮满月挂在天空，周围没有其他的光源，月光如水倾泻在天地间。罔两迷迷糊糊的往前走着，脚下的草随意的长着几乎没过了罔两的膝盖，这是哪？在记忆中罔两也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来过这种地方……
　　“喂！你怎么睡在这儿！”九玄一觉起来发现罔两不见了，吓得忙起身找，结果发现房间一头的纸门是打开的，而纸门外就是庭院，罔两不会是被什么妖怪抓走了吧！想到的这九玄一下就冲出了房间，结果发现罔两正睡在□□的走廊上，想都没想九玄直接用脚踹醒正在熟睡的罔两。
　　在梦中迷途的罔两被九玄这么一踹，疼得一下就惊醒过来，“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见罔两没事九玄才放心，“真是麻烦！我去吃早饭了！”被罔两这么一吓九玄觉得肚子一下就饿了。
　　捂着被九玄踢痛的地方，罔两也记不起自己怎么会睡在这儿，“九玄！”从硬邦邦的地板上坐起来，罔两叫住就正要离开的九玄。
　　“干嘛！”
　　“耳朵，露出来了……”罔两指了指九玄的头顶，不过还好在场没有外人。
　　摸摸头顶，果然白色的头顶上多了两只毛茸茸的淡黄色的尖耳朵，九玄有个坏毛病，只要情绪波动一大他那对狐狸耳朵就会自动跑出来。“真麻烦！”收回了狐狸耳朵，现在没有能抵挡食物对于九玄的诱惑了。
　　虽说村里发生了儿童失踪的案子但是却丝毫不能阻止村民们对于即将到来的盂兰盆节祭典筹备的热情。盂兰盆节也叫中元节，又称鬼节，是日本8月间的重要节日，而节日的目的是为了祭奠祖先。走在胧月村的乡间小道上，常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一家人，捧着鲜花提着水桶去祖先坟前祭拜，而几乎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着写着“南无阿弥陀佛”等梵文的彩色布条和白色的灯笼，更有些人家在门口摆放着用蔬菜和水果做成的小动物，而挂布条、灯笼或是摆水果的目的都是为了给祖先指引回家的道路。
　　在去警署的路上罔两和九玄遇到了拿着花提着木桶去扫墓的绯月原平，“绯月村长这是要去扫墓祭祖？”
　　看了看手里抱着的一把黄色的菊花和玉串，绯月疲惫的点点头，“去年是我们一家三口去扫墓，今年却变成了我一个人……”
　　才一天不见罔两觉得绯月原平又憔悴了许多，“绯月村长，你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女儿的。”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绯月原平朝罔两深深的鞠了一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慢走。”看着绯月原平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远，罔两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喂，罔两……你真是太爱多管闲事了！”罔两就是这样烂好人的性格，九玄有时就是担心罔两的这种性格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注：甚平就是日本男子平时在家穿的一种家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