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天命》艾莫尼

3、初梦未醒篇2

　　从绯月家出来，罔两强打的精神瞬间就消失了，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两步，罔两就觉得脑袋晕得厉害，眼前一黑就往后倒。
　　见罔两往后一倒，走在罔两后面的弥之正准备伸手接住他，可是手才刚刚抬起，本来走在自己后面的九玄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前面，一下就抱起了失去知觉的罔两。
　　“喂！你怎么了？”九玄依旧是声音吓不死人不偿命，可是此时罔两已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弥之盯着九玄的后背完全没明白九玄是怎么就跑到自己前面去的，放下双手，被九玄抢先一步弥之觉得有些窝火。“我们还是快点送他去医院吧！”拉开后车门九玄抱着罔两坐了进去，虽然九玄抱罔两的动作并不温柔，但是从后视镜上看到罔两躺在九玄的腿上，弥之还是狠踩了几脚油门。
　　迷迷糊糊的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墙体，天花板上还有些意义不明的深褐色斑点，将视线移向右边，浅绿色的窗帘被屋里的空调吹得微微晃动，而右边的墙上还挂着一块“禁止吸烟”的警示牌，警示牌下的落款是“胧月村医院”，原来自己是在医院啊，罔两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你醒了啊。”注意到罔两睁开眼睛后，弥之放下手下的资料。
　　“啊。”罔两将头转向左边，弥之就坐在床边，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资料，而自己床头的柜子也被弥之拿来放资料了。
　　“觉得怎么样？”看到罔两晕倒时弥之还真是紧张了一下，心想着要马上把罔两送到医院，可是到了胧月村医院，看到仅有两层楼，外围墙爬满了长势茂盛的藤类植物，有些年代的医院时，弥之对于医院的医疗水平产生了很大的疑问，要不是九玄已经抱着罔两进了医院，弥之可能会决定驱车将罔两带到更远的地方的医院去。
　　“感觉好多了。”罔两觉得睡了一觉起来，头也不晕了，只是身上还不怎么有力气。
　　“……”听到罔两说他没事了，弥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弥之，”再叫起这个名字罔两觉得心里有些发颤，“如果不是这次在胧月村偶然碰到你，我想可能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在东京上班，你的事务所也在东京，怎么会一辈子也见不到呢？”透过镜片看着罔两苍白的脸，弥之竟觉得有些怀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又将罔两和纱绫两人的影子重叠了……
　　其实罔两说的见不到并不是指的不能碰面，而是指弥之不会主动地来找自己，主动的跟自己说话，“我听说你不久前又结婚了，真是恭喜你了。”弥之结婚时并没有邀请自己，而罔两觉得他现在和弥之已经完全是陌生人。
　　“嗯，谢谢你了。”对于自己的妻子弥之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觉得她是个好女人而已，不过配自己还是有些可惜了。
　　“那你还恨我吗？”这个问题一直在罔两心里萦绕了很多年，而他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弥之。
　　弥之避开了罔两的目光，“我已经不恨你了，毕竟纱绫的事不是你的错，但是我现在还是不能原谅你，所以我们的关系是不可能回到以前的。”对于自己给出的这个答案弥之也是模棱两可。
　　弥之的答案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罔两只能无奈的回以“是吗”二字，“对了，九玄呢？”生硬的转开话题，罔两不想再为那些事纠缠下去。
　　“那家伙正躺着隔壁床睡大觉呢。”
　　“九玄就是喜欢睡觉，在家里24个小时里平均就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说到九玄爱睡觉，想到九玄爱躺在沙发上光着肚皮撅着嘴有些可爱的睡相，罔两就不禁想笑。
　　刚才还在跟自己谈很严肃的问题，结果一转眼想到自己的小情人嘴角就掩不住的笑意，“快点休息吧！”不想跟罔两继续聊下去，弥之只得催促罔两睡觉。
　　以为是弥之厌倦了和自己讲话，罔两说了声“晚安”，翻了个身，闭眼睡觉。
　　见罔两翻身入睡，弥之有拿起资料认真的看了起来。闭上眼罔两怎么也睡不着，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微微的睁开眼睛，偷偷的看着弥之。弥之正认真的看着的资料，时不时的用笔在资料上写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罔两在偷看他。
　　不知道弥之什么时候戴起眼镜了，罔两看着弥之工作时的侧脸，有些出神，罔两一直觉得弥之天生就是做警察的料，硬朗的外表，英气十足的五官，清爽的短发，举手投足都很干练。比起天生长相有些女气的自己，浅蓝色的警服穿在弥之身上不知要比自己帅气多少倍。
　　一串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吓得罔两忙闭上眼装睡，弥之马上接起电话，为了不打扰罔两休息，弥之放下资料，一边往门边走去一边小声的说：“喂，今春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小山田今春，小山田世川警视正的独生女，如今的须佐太太。见弥之已经走出病房，罔两才敢有所动作，心好痛，罔两得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而痛在身体里面，罔两无计可施，只能蜷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心痛。
　　枪声？模糊间罔两听见了连续不断的枪声，本来自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怎么突然来到了射击训练场，在看看自己的这身行头，是已经脱掉了很多年的警服，而且手上还拿着枪，远处还有被自己射的千疮百孔靶子。放下枪取下隔音耳机，罔两走到隔壁的，发现隔壁是正在练习射击的弥之，带着隔音耳机透明护目镜的弥之神情认真，举着手枪从容的扣下扳机，而这一枪又是命中靶心，比起自己靶子上的满地开花，弥之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射击记录。
　　“怎么。这么快就练完了？”拉下耳机，转过头弥之发现罔两正在看自己。
　　“啊。”罔两无奈的挠挠头，“你也知道我的枪法，几下练了好完事。”
　　“就你那枪法，如果以后遇到什么事，那就真完蛋了。”
　　“会遇到什么事啊。”罔两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己已经不是警察了。
　　“你那枪法还不如纱绫呢！”
　　纱绫！对了纱绫！提起这个名字，罔两心中一震，纱绫是我害死的！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哥哥！”纱绫抬起满是血的手，在罔两的眼上抚过，慢慢的划过罔两的脸庞，然后径直垂下。罔两只觉得脸上被纱绫触摸过的地方还是温热的，可手里抱着的纱绫的身子却在一点一点的变凉……
　　“纱绫！”从梦中惊醒，罔两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纱绫了，不知这次怎么又梦到她了。
　　“作恶梦了？”九玄坐在罔两床边，啃着手里的苹果。
　　“啊。”罔两点点头，已经天亮了，阳光透过浅绿色的窗帘照进陈旧的病房，罔两将枕头立起，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上面，“这是哪来的水果啊？”罔两记得昨晚上床头柜上还是些资料，一觉起来却变成了一篮苹果。
　　九玄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得意的说：“这就是长得帅的好处。”这些苹果都是医院的护士们送来的，在胧月村的这个人口不多的小村庄里，帅哥这种资源更是稀缺，而昨天下午却一下来了三个，高大帅气的须佐弥之，有着不良少年坏坏气质的尾崎九玄和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月读罔两。三个人同时出现在胧月村的村医院里怎能不抹杀那些小护士的菲林。
　　看见九玄得意得样子，罔两就忍不住想开开他的玩笑，“九玄，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什么！”九玄一下就从床边弹了起来，忙扭头去确认，还不时的用手摸自己屁股，“怎么会露出来!”
　　“逗你玩了的。”没想到九玄竟这么认真的在确认自己的尾巴是不是露出来了，罔两失笑。
　　“月读罔两，你这个混蛋！”知道自己被罔两被耍了，九玄气得想冲上去掐死罔两，光是那个吼声全医院都听得见。
　　见是形式不妙，本来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小护士，忙上前解围，“那个，医院里请保持安静。”九玄不爽的瞪了小护士一眼，吓得小护士抱着病例簿连退了几步。
　　“九玄你吓到别人了，真是对不起了。”每次九玄闯了祸都是罔两替他收拾。
　　“不，不要紧。”小护士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她自小在胧月村长大，还没见过像罔两这么漂亮人，一双淡棕色的桃花眼简直都要把她的魂给勾去了，“那个，月读罔两先生，今天觉得怎么样？”光顾着发花痴去了，小护士差点要把正事都忘了。
　　“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罔两朝着小护士微微一笑。
　　“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叫水月爱。”说完水月顶着脸上的两团红云害羞的跑出了房间。
　　“看吧，你又惹祸了。”九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又不是我的错。”在看到罔两时，他的祖母就说罔两的眼睛以后要为他惹下不少债，而且不是别的债，就是情债。而为了想办法躲掉那些无缘无故的情债，本来眼睛没有问题的罔两在考进警校之前都一直带着眼镜。虽说戴眼镜是帮罔两抵挡不少烂桃花，可是偶尔取下眼镜的惊鸿一瞥，还是给罔两带来了不少爱的告白，有时罔两真是恨死了这双桃花眼了。
　　“弥之他去哪里？”罔两发现自己醒来这么久了都没有看见弥之。
　　“那个讨厌的人去查案去了。”九玄对于弥之的一直都不是很满意，再加上今天一早就把他叫起来，九玄就更是讨厌他。
　　“那我们也出院吧。”说着罔两就要下床。
　　“你干什么！”九玄一把又把罔两按回了床上，“那个讨厌的人说了，要你好好休息！”
　　九玄的态度强硬，罔两也只能躺床上，“那你帮我去问问医生我多久可以出院，这总行吧？”
　　“就你事多！”嘴上是这么说，九玄还是乖乖的办罔两去问出院的事了。
　　在众护士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罔两和九玄走出了医院。回头看了一眼陈旧的医院，罔两觉得不寒而栗，刚出了医院罔两就接到了弥之的电话，“我现在在胧月村的后山，你快过来！”
　　“好。”接到电话罔两只说了这一句话。
　　“怎么，你病才刚好就叫你去帮忙，这也太没人道吧。”
　　“弥之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弥之的性格罔两很了解，顾不得九玄为自己抱不平，拉着九玄罔两就往胧月村的后山走。
　　胧月村的后山叫暮苏山，这座山是被胧月村人视为是神之禁地，一般人是不得踏入的。面对面前的那块“外人严禁入内”的牌子，九玄有些犹豫，“你说我们就这么进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九玄大人，还会怕一块牌子？”
　　九玄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手上的红色纹身，“谁怕了！干错了事大不了在被雷劈一次！”九玄壮着胆绕过那块牌子上了山。
　　暮苏山并不高，可能是昨天才中了暑，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罔两觉得走山路显得特别吃力。
　　“你怎么样？”九玄停下脚步，罔两已经被他甩在了后面。
　　“没事。”罔两喘着气，脚下有些虚浮。
　　“还有多久才到？”
　　“弥之说沿着上山路一直走有一颗很大的榕树的地方就是了。”
　　九玄张望了一圈，发现不远处就有一棵很大的榕树，“我们快到了，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了。”勉强的迈开步子，罔两尽量赶上九玄。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从自己打电话给罔两到罔两上山竟花了快一个小时，弥之站在榕树下等得很焦急。
　　“对不起……”
　　“你怎么总是这么针对他！他才从医院出来就赶到这，你还说他慢！”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九玄直接朝弥之吼去。
　　九玄这样做无疑是不给弥之面子，“九玄！”罔两叫住九玄，“不要说了！”
　　听罔两的口气是生气了，九玄只得闭上嘴，可是心里还是很气，干脆躲到一边跟旁边树林里的一些树枝较起了劲。之前他跟罔两也吵过架，一气之下他还离家出走，结果这件事被蓝也知道了，自己还狠狠的被蓝也教训了一顿，并教训说不管怎么生气也只能忍着，不能离开罔两身边！
　　“弥之，你叫我来有什么发现？”知道是自己不对，罔两打算回去再跟九玄道歉，现在一切以工作为主。
　　罔两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就像九玄说的那样，让罔两才出院就爬山是有些勉强，可是对上罔两认真的神情，弥之之前的有所顾虑都被打消了，“我们在这棵树下找到了这个。”弥之手里拿着一只的荷花型的小物件。
　　“荷灯？”这种东西不是应该放在河里吗，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过几天就是盂兰盆节了，胧月村又放荷灯的习惯，而据绯月村长回忆说在他女儿绯月泉失踪那天他就买了这么一个荷灯给他女儿，是这样吧，绯月村长？”弥之又一次向绯月原平确认。
　　“是，是这样的。”看着弥之手里的荷灯，绯月原平迟钝的点点头。
　　“那就是说绯月泉，失踪前有来过这儿？”除了绯月泉自己来这也有可能是被人掳到这里来的。
　　“泉怎么回来这？我跟她说过叫她不要来这儿的，还叫她千万不要靠近这棵树！”绯月原平难掩满脸的后悔。
　　“为什么不能靠近这棵树？”
　　“这棵树叫月榕树，是一颗有千年历史的古树，而传说这棵树上住着天狗……”说话的是胧月村警局的奈奈村巡警。
　　绯月原平像发疯似的突然大叫起来，“一定是天狗把泉抓走了！这是神隐，是神隐啊！”整个人的情绪完全失去了控制。
　　“绯月村长你冷静点！”奈奈村安慰着绯月原平，弥之皱着眉看着手里有些破旧的荷灯，罔两抬起头望着面前这棵只有几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榕树，层层叠叠的树叶中漏下的阳光，刺得罔两的眼睛有些发痛。
　　低下头，罔两走到九玄身边，九玄也停止了发脾气，“这件事你怎么看？”
　　“至少现在绯月泉还没有死，不过今晚我想我们有必要来拜访一下这棵树的主人了。”听到罔两这么说九玄回望了那棵叫月榕树的巨大榕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