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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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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徐非晚的生物钟准时响起。
已经高三的她学业繁忙,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用来形容高三党在合适不过。
匆匆忙忙洗漱完,背好书包就出了家门。
出了小区门,徐非晚走进便利店,要了杯咖啡和一个三明治。
等公交车的时间里,同往常一样,徐非晚从口袋掏出耳机将其塞上,点开手机存好的随身英语听力题,随后耳机里传出一阵磁性的机械女声。
徐非晚喝了一口咖啡感觉胃里暖乎乎的,才打开三明治的包装袋,慢条斯理吃起来。
昨天那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路面上厚厚的积雪在慢慢融化,街道上环卫工人清扫着积雪,树梢时不时滴下几滴融化的雪水。
早餐很快吃完,公交车还没有来,徐非晚视线不自觉看向马路对面那头。
一排排的小商铺,像老旧电影里的小格子房,摆放着的是里面的人的一生。
这个时间点,只有早餐店开门,店内是老板娘忙碌的身影,蒸笼层层叠放,里面冒着云雾般的热气,像是在示意着新生活的开始蒸蒸日上。
打量了一周,徐非晚视线停留在街头拐角的位置,红绿交替闪烁的老旧LED灯,赫然闪着“网吧”两个大字,小玻璃门上七歪八扭的贴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字条,玻璃门上带着雾气,看不清楚里面的陈设,只隐隐约约看到走来走去的人影。
就在她收回视线时,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位的高挑的男子走出,身形看着有些眼熟,修长指尖那一抹星火,尤为醒目,烟雾在风中飘散。
那人低着头看手机,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眉头紧锁,风吹着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却让人挪不开眼。
他抬起头,把手上的烟递到嘴边猛吸了一口,一缕白烟在四周散开,烟雾缭绕看不清楚他的脸。
烟雾消散时,两双眸子已经对上。
徐非晚慌乱别过头,隐隐害怕被认出。
全然忘记昨天脸被捂得严严实实这件事。
粉色围巾随着风飘荡,时不时停留一下,然后又被风吹起,又再次落下,周而复始。
周津屿视线不曾离开过那条围巾,不知怎么脑海中闪出“娇气”二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还想细看围巾的主人一眼,一辆公交车挡住了视线,等公交车走开,站台上的人已经不在了。
周津屿将已经燃到头的烟蒂往旁边的垃圾桶上摁,直到星火一点一点被掐灭,才丢进垃圾桶里,转身回了网吧。
徐非晚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到了教室时,徐非晚随意扫了眼,班里没到几个人。
不过今天倒是有个罕见的稀客,从不参加早自习的宋梨已经到了,史无前例。
嘴里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在涂着指甲油。
那样子跟个花孔雀开屏似的。
“非晚,你来的好晚啊,快过来看看我新指甲。”宋梨举着手,得意挥了挥,炫耀着热乎的新指甲。
徐非晚朝她坐的位置走去。
“百年难得一遇,想不到在早自习还能见到宋舞蹈家。”徐非晚调侃完,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闻言宋梨对着她翻了个大白眼,笑盈盈说道:“瞅瞅你这酸不拉几的样儿,柠檬就算腌制百八十天都没你酸,尽埋汰人,我倒是不想来,今天名额的事情要敲定下来,为此我特地搞了个指甲,嘿嘿。”
“小梨子怎么懂我这等寒门子弟的心酸。”徐非晚趴在桌子上,不满的嘟囔道。
瞧瞧这真情实感的样,要不是年级前十排名有徐非晚的大名,宋梨再怎么着也配合她挤出两滴眼泪聊表一下心意。
“少扯淡,赶紧给我看看,好看不。”宋梨生怕徐非晚看不见,直接把手伸到她面前。
十个花花绿绿的手指头,让徐非晚陷入沉思,语塞不知如何评价。
“咋?不好看?”宋梨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嘴巴撅的老高,再翘一点都能挂二两酱油了。
徐非晚脑子快速运转,想委婉的说辞,半晌才开口道:“这个色彩搭配让我无话可说,不过你这技术比之前好了,至少没跑边。”
一听见夸奖的话,宋梨又来劲儿了:“那可不,老费劲了。”
真是个禁不起夸的花孔雀,不过这花花绿绿的指甲倒是挺配宋梨这人设。
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班里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
徐非晚临走前拍了拍宋梨的肩膀,丢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高三生活在忙碌与考卷中反复横跳,大家都心无旁骛数着日子过。
一张张试卷刻印着少年炙热的历程,和对远方道路的憧憬。
尽管有时候会被迷雾包围,却依旧敢滚烫烫向前走。
徐非晚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目标很明确。
她明白自己不是宋梨,没有艺考生破格录取的资格,只能铆足了劲往前跑。
早自习开始,魏清走进来,带领着大家复习了昨天的知识。
往常早自习朗读结束,魏清都会让学生刷半个小时题,今天有些反常。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看着讲台上的魏清。
魏清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就不刷题了,玩点不一样的吧。”
大家一听,哗啦啦一片掌声响起。
有些平时比较好动的同学,直接站起来,兴致勃勃道:“老师你就说怎么玩吧,我们都配合你。”
这一说不要紧,又是一阵鼓掌声,甚至还有人猛拍桌子附和。
魏清摆了摆手,瞪了眼那几个起哄的男生:“行了,静一静,都是十好几岁马上就要成年的人,还这么闹腾。”
“老师,现在不闹,以后可没机会了。”其中一个拍桌子的男生大声道。
魏清笑着点了点头,没反驳他们,接着说道:“今天想问同学们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豫才先生的“狂人日记”想必大家都看过吧?”
闻言大家都有些不解,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片刻才齐刷刷点头,回道:“看过。”
“狂人日记”都是初二的内容,哪怕学过看过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对于老师这个行为,大家都不解,现在是高三了,怎么也想不到老师会问这个。
“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想知道你们对“吃人”一词有何见解?”魏清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吃人”二字,敲了敲黑板。
底下陷入了沉默。
“有自愿回答的吗?没有的话我可点名。”魏清轻轻敲打着桌子。
底下依旧沉默,这知识早被抛脑后了,谁还能想起。
还有的人头埋的很低,生怕点到自己的名字,回答不上来。
“徐非晚,就你了,你来说说吧。”魏清扫了一圈,最终目光停在徐非晚的身上。
徐非晚收住指尖转动的笔,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斟酌了一会儿。
“通俗一点就是人吃人,每一个时代都在“吃人”,只不过“吃人”的程度不一样,那个时代的他们冷血麻木封建,先生所说的“吃人”并不是指吞噬我们的□□,是我们被吞噬是精神,价值观,新生的力量与信仰,没有这些等同于被吃。”
少女的声音轻柔,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眼神里带着一股坚定。
魏清听完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班级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目光里有审视,有赞同,还有似懂非懂。
“啪啪”魏清带头鼓起了掌,随后“哗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身为一名合格的教师,魏清恪守原则从不偏爱任何一名学生,公平公正是她的态度,这次却难得对徐非晚多了几分赞赏。
后面又点了几个同学,大家各种都有自己的见解,最得魏清心的还是数徐非晚。
“大家说的都很好,那现在说说我的见解,我的认知范围内“吃人”事件无处不在,是封建是腐朽,其实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未曾读懂过豫才先生,步入社会第一件事情就是‘被人吃’,我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陷入自我吞噬的怀疑,我反抗可他们都只会用四个字回馈我‘从来如此’。后来我尝试不听外界的干扰,只追寻我所认为的,所以这堂课我想告诉你们的很简单,人人自由而平等。”魏清带着一种分享的心情,说出了曾经的过往,她的眼里回忆起那段过去,不再是彷徨。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有几个好动的已经蠢蠢欲动,魏清收起课本,拍了拍衣服上的笔灰,拿着东西很自觉离开了教室,她的课从不拖泥带水。
走廊外边很是热闹,有几个顽皮的男孩子上演着追逐大战,是吵闹又热烈的青春的气息。
徐非晚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来。
总有那么几个不怕冷又爱玩的,趁着课间休息时间,在楼下三三两两组团打起雪仗。
不过并没有维持多久,底下便传来教导主任凶狠又洪亮的声音,揪着人家耳朵问哪个班的。
徐非晚左手转着笔,笔绕着大拇指转一圈,最后重新回到手中,来来回回玩的不亦乐乎。
身后传来拉凳子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烦啥呢?”宋梨贴过头,一同靠在桌子上。
徐非晚收回了视线,停下了手上的笔,淡淡说道:“没烦。”
宋梨噗呲一笑,手指点戳了戳徐非晚的头:“你有个小毛病,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什么毛病?”徐非晚诧异道。
宋梨伸手指了指徐非晚握在手里的笔,有些得意道:“你一心烦或者是思考的时候你就喜欢转笔。”
很早之前,这个小细节就被宋梨发现。
徐非晚抿了抿唇,将手里的笔放下:“想不到,你倒是观察的蛮仔细。”
“你懂什么,这叫爱你的细节,爱你的人总能注意到你。”宋梨说罢,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粘在徐非晚背上,赖死赖活要黏定她,任徐非晚怎么推都推不开。
“少来,我钢铁直,你这样我害怕。”徐非晚抱着手臂,假意一副害怕的模样。
“噗嗤”宋梨没忍住,被逗乐了。
从徐非晚背上起身,推了推她肩膀。
“想什么呢?姐姐我貌美如花,当然只对男人感兴趣。”宋梨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徐非晚一眼,接着道:“再说了,就你这36A还不匹配我。”
这惊人的话语一出,徐非晚立马捂住宋梨的嘴巴,生怕下一秒说出更惊人的话。
被这么一打趣,耳根子处有一种冒火的感觉,热热的。
宋梨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松手。
徐非晚瞪了她一眼,红着脸暗骂道:“女流氓。”
宋梨自然是看到徐非晚那发红的耳尖,这耳根子是真容易红。
是挺不经逗,红扑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捏一把。
“不逗你了,今天你要没事的话,放学陪我一块去修个手机呗。”
徐非晚想了下,今晚没什么安排,便爽快应下。
一整天课程安排都很紧促,直到下午放学,徐非晚才松了口气。
宋梨今天来学校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文艺社谈交换名额。
徐非晚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等宋梨。
百般无聊听了十来分钟的英语听力,才看到撑着雨伞姗姗来迟的宋梨。
宋梨一上来就靠在徐非晚的肩膀上,如果不是性别摆在那里,很不让人误会她们是一对小情侣。
“还顺利吗?”徐非晚歪着头看着肩膀那颗脑袋。
“还行,就是有些费口水,你都不知道那些人问题有多少,叽叽歪歪了老半天,连为什么我考舞蹈这问题都问出来,我能为什么啊,当然为了自己的理想呗,难不成为艺术献身哦!”宋梨忍不住跟徐非晚倒起了苦水。
徐非晚宽慰般拍了拍宋梨的脑袋,眼睛里满是诚恳:“以后宋大舞蹈家出息了,我可要仰仗你了。”
宋梨嘟了嘟嘴,说道:“行了,少装模作样,指不定我还得仰仗徐大律师你。”
只不想,原本是对未来的憧憬,有一天会在两人之间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