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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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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城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格外冷,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一阵阵刺骨的寒风从西北方吹来,光秃秃的树木受不住西北风的狂袭,在寒风中摇曳。
徐非晚走在街头,刺骨的寒风吹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半边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只露出两只眼睛,哪怕头顶已经带上帽子,发梢还是没能幸免沾染了雪。
行人在猖狂的风声中缩着脖子,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前行,嘴里不停埋怨老天爷。
徐非晚没精打采地靠在公交车站牌处等车,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雪缘故,迟迟不见11路的身影,连出租车都很难打。
站着有些累,徐非晚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四十多了。
算算时间,徒步回去也就十几分钟,到家可能七点左右,写一套试卷刚刚好可以去陪徐亭澄。
徐非晚裹紧了外套,朝着巷口走去。
雪一层层盖在地面,已经慢慢结成了冰,今天穿的鞋子不是很防滑,险些就摔了,所以走的步伐有些缓慢。
徐非晚家住在西区对面的高档小区,步行回家必须要经过西区。
那一片是老城区,巷□□错,一条巷子可以通往很多小路,不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走错,跟迷宫似的。
西区是老城区,早年城市改造拆迁并没有规划到这一带,这边房子都是平层老旧房,鱼龙混杂,治安管理的水平很差,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烟头,墙上大大小小的广告贴纸,垃圾桶也七扭八歪,附近还经常有游手好闲的混混打架斗殴。
时常半夜里都能听到救护车鸣笛声,父母对徐非晚跟徐非希多次强调过这个地方,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不要靠近这里。
东西终究有别,这里就是乱市区。
今天属实情况特殊,如果不是赶时间徐非晚压根不会走这边。
“啊!!!”距离下一个巷口几米之外传来一阵惨叫声。
徐非晚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害怕极了。
这种情况第一次遇到,她有些慌乱躲进了别人家的窗口道,狭小的空间里散发着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和衣服未晒干的霉味。
徐非晚皱着眉,捂住了想要呕吐的嘴,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发现之后被人灭口。
巷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错乱,听声音应该是好几个人,那些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低俗的脏话,不堪入耳。
徐非晚小心翼翼挪动身子,朝巷口探了探头,几个小青年站成圆圈状,五颜六色的头发,看着流里流气,一副坏人样。
中间位置还跪着个人,不停磕着头,嘴里喊着:“屿哥,对不住,这周钱我一定会还上。”
圆圈中心站着一个小黄毛,粗鲁地扯着跪在地上那个人的头发,一把拽上前来。此场景让人头皮发麻,徐非晚觉得自己头皮已经开始疼了。
小黄毛将那人狠狠甩在地上,对着前面说道:“屿哥,你看怎么处置这个龟孙。”
闻声细看,才发现斜角处还有一个人慵懒倚靠着墙面,一身不显眼的黑衣。
那人个头很高,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楚眉眼,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线。他似乎不怕冷,身上只套着一件看着很单薄的冲锋衣。
那人垂直头,节骨分明的手把玩着一把小刀,大拇指顶着刀柄一收一伸,刀在昏暗的路灯下发出一道骇人的光。
将他的半边脸呈现在视线中。
徐非晚第六感,此人是个——危险份子。
跪在地上的人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着:“屿哥,求求你了,你再宽限几天吧,钱我马上就还给你,就再宽限我几天吧,屿哥,求求你了。”
那人不为所动,冷嗤一声。
“又几天?张克,我给过你机会。”
他慢慢蹲下身子,一只手捏着那个叫张克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刀收进刀鞘里,举起拍了拍张克的脸,神情轻蔑。
张克嘴里一直发出求饶声。
许是觉得没意思,他站起身,微微挑起了嘴角,又玩了起了刀子。
忽然他在这时转过头,视线往徐非晚这边看来,吓得她赶紧缩回头。
值得庆幸的是这边黑,他应该没发现。
“你们看着点,别下死手。”他朝着旁边的黄毛冷冷说道,又用刀比划了一个朝下的动作。
黄毛点了点头领会,拽起地上的人,黄毛挥着拳头一拳一拳打在张克身上。
地上的人发出一声声惨叫,他扭动着身躯想躲开,可黄毛怎么会让他如意,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后面的几人相拥而上,围成一个小圆圈,让地上的人无处可逃。
张克嘴里恶狠狠不停地咒骂着:“周津屿,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只可惜话音刚落,那几个人打的更狠了,张克随即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空气里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个龟孙,你敢骂我们屿哥,你看我不打死你,你这个畜生东西。”小黄毛很不满,加大了力度挥舞着拳头。
徐非晚害怕极了,手紧紧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被人发现,紧紧闭上双眼,画面太过血腥,她的胃止不住在翻江倒海。
耳边是拳打脚踢的声音,掺杂着咒骂与惨叫声。
徐非晚蹲着腿都麻了,在心里不停祈祷着快点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祈祷,还是那些人打累了,在徐非晚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停下了。
“屿哥,张克这狗东西怎么办?是带回店里,还是丢他家门口?”黄毛揉着手臂,气喘吁吁问着那个叫屿哥的少年。
“带回店里,妞妞还在家,你是想吓她?”周津屿看着躺在地上不动弹的人,嘲讽似的弯起了嘴角。
要不是妞妞,他根本就不会容张克这么长时间。
黄毛撇了撇嘴,不满道:“都骂你骂的这么狠了,还有心关心人家的闺女……”
周津屿抬眸冷冷瞥了黄毛一眼,黄毛把没说完的话噎回肚里,手指在嘴巴上比划了个拉链的样子,又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见周津屿没再说什么,才指挥身后的同伴,将地上的人抬走。
那群人嘴里骂骂咧咧,嘈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清楚。
害怕那些人又杀回来,徐非晚又在角落多待了五分钟才敢出来。
洁白的雪地上,还残留着刚刚打斗的痕迹,血与雪融为一体,殷红殷红的有些骇人。
蹲的太久了,徐非晚腿有些麻,她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出小道。
呼吸着新鲜空气,没有了难闻的味道,胃里的异样已经被压制住,舒服多了。
徐非晚刚走两步就停下了脚步,本以为他们都走远,谁知那个叫周津屿没走,此时正慵懒地靠在墙上,手里依旧把玩着那把刀。
不知怎么徐非晚看着那把刀,心里忍不住想着,他是不是要用那刀杀了自己,毕竟刚刚她可是全程看着他们打人,他不会早就发现了在角落里的她,特意留下等她出来,然后准备杀人灭口吧?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五米远,这会儿徐非晚看清楚了他的长相,一张好看又让人过目不忘的脸,他的目光勾魂又凶野,直透人心,锋芒外露。
徐非晚脑子里危险信号不断在警惕着,全然忘记了腿麻这件事,转过身拔腿就跑,可她的腿并没有那么给力,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死定了,这下真的死定了,徐非晚脑子里不停叫嚣着,她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头埋进雪里,心想他看不到看不到,试图用这种不可实际的想法掩盖害怕。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非晚站不起身,只能挪着屁股往后退,她的手不停在颤抖着,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你是准备把屁股坐穿?把地扫干净?”少年沙哑的声音将这份寂静彻底打破。
徐非晚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看向周津屿,不知何时他已收起刀,双手插兜,低着头看着她,眼里有一股徐非晚看不透的情绪,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我我……”
“我会吃人吗?”
周津屿闻言直接打断了姜止愿结结巴巴的话语。
他背对着路灯,暗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像镀了层浅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有些温柔,当然这个前提是忽略他眉眼间的戾气。
周津屿看着坐在地上狼狈的小结巴,整个人裹在笨重的羽绒服里,身上的穿着一看就是牌子货,粉红又显眼的围巾遮挡住了她一半的容貌,只看清楚了那双露在外边的眼睛,很亮很干净很纯粹。
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小公主就应该待在小公主应该待的地方才对,这种脏地方怎么配。
“起来。”周津屿的语气里夹杂着不耐。
徐非晚不敢怠慢,双手撑着地面,想借力起身,可是她穿的衣服太厚了,压根起不来。
尝试了几次无果,徐非晚直接放弃,小心翼翼瞥了一眼陈屿,试图寻求他的帮助,却补抓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无比刺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她滑稽的像动物园里的猴子,此时的艰难之举已然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料。
一股抑制不住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已经很拼命去忍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害怕与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宣泄出来,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全然忘记眼前还站着个大活人,还是个不好惹的。
眼前的少女肩膀伴随着哭泣声颤抖,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哭泣声回荡在巷口,吵的周津屿头皮发麻。
周津屿有些手足无措,这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身边都是大老爷们,他没跟女生接触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哭。
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
周津屿无奈蹲下身子,缓缓靠近徐非晚,伸手拉上她的手臂,结果她压根不配合。
丝毫没有防备,周津屿也想不到,看着个头不大的一人,力气居然那么大。
突如其来的重力让他一个趔趄,重重跌坐在雪地上。
没来得及松开手,连带着徐非晚从坐地上演变成了跪状,意外来的太快,吓得她眼泪都止住,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
周津屿头顶的帽子掉落在地上,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姜止愿对上他漆黑狭长的眼眸,不自觉低下头,他的目光太冷了,直透心底让人不寒而栗。
周津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嘲弄地址了下嘴角,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徐非晚望着那一抹黑离去的黑色背影有些错愕。
是个危险的疯子。
还带着点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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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徐非晚成功到家,只是这一折腾计划也赶不上,没法再赶到医院去陪徐非希。
徐非晚给徐非希发了个微信,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今天遇到的意外搪塞过去。
无奈叹了口气,徐非晚抓紧时间刷了一套卷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澡。
洗漱完毕徐非晚躺着床上,脑子里回放着今晚那场意外,有些后怕。
以后不能再冒险去西区那边了。
那个疯子,总归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他们两极分化,不是一类人,走不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