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山水橙

3、第三章

　　两天三夜，累死了两匹马，他们才赶到边关，白君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他，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传来了白灵衫生死一线的消息。

　　军营里，白灵衫平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嘴唇干瘪，她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变黑，就连手腕处的血管都有发黑的现象，她中毒了，并且毒快要侵蚀掉她全部的经脉。

　　无论白君怎样呼喊，白灵衫动都没动，她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除了心脏在跳动，其他的生命体征全部消失。

　　“将军还有救吗？”

　　军医站在一边摇头。

　　白君的天快要塌了，怎么会没有救，只要是毒药就必定会有解药，怎会没有救，一定还有办法，她立刻追问。

　　“是西陵的毒药？”

　　手下士兵道：“是”

　　日夜皆程地赶来，白君本该休息的，可她怎么睡得着，一晚上，她都在营帐里翻医书，灯油落到她手上，她都不在意，竟还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洛梵羽见营帐里还亮着灯，就走了进来。

　　“白君。”他轻唤出声，生怕吵到她，又怕她听不到。

　　嗯？白君抬头，仅仅看了一眼，就又低头翻书。

　　“你去睡觉吧！我不累。”

　　她提早开口，洛梵羽没听进去，又往前走了几步，坐到了她跟前，脸色变了又变。

　　“你去睡觉，我找。”

　　白君积压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她嗓音沙哑：“我睡不着。”情绪上头，她不能在洛梵羽面前哭。连忙站起来，跑出了营帐，站在一处空无一人的草地上抱头抽泣，她又故意压低了声量，怕吵到正在休息的士兵。

　　真奇怪，那时候被大娘子那般刁难，她还没哭过，怎么最近这么容易掉眼泪。

　　会有办法吗？

　　洛梵羽站在她身后，没有出声，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

　　不久，白君又跑回了营帐，她不能再哭上浪费时间，还有那么多可能救姐姐的方法要去看呢！或许某一本书上就记载着救治这种毒的方法。

　　洛梵羽叫住了她。

　　“白君，医书没用。”

　　“怎么会没用，那么多书，肯定会有希望的。”她的双眼通红，让人心疼。

　　白君怎么会不知道机会微乎其微，她只是想找一找，看能不能救姐姐，能不能让姐姐活命。

　　次日清晨，敌军来袭的鼓声响起，振聋发聩，一次次鼓声响起时，心总会不由得慢上两拍，或是快上几下。

　　她反复擦拭着姐姐的脸，对她笑，几夜未眠，黑眼圈重的不成样子，眼睛也没神，笑得真不好看，很丑。

　　“姐姐，你真厉害，这么凄苦的地方你都能生活那么久，我真佩服你。”

　　她的嘴里不断絮叨着，就如同小时候那样。

　　边关战事一会来一会去，将士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白姐姐不可能被转移到京城，她的内脏脆弱到了极致，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随时都可以让她死亡。

　　白灵衫病倒后，副统领凌渡代行统领之责，整日忙的不可开交，白君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来边疆，原来，死命的工作就能忘掉他。

　　兰陵序，他不是皇室成员吗？肯定会有办法的，白君给他写了信，招呼人送去了京都。

　　在姐姐的命面前，无论兰陵序有多可恶，白君都愿意原谅他，甚至可以跪下来求他。

　　送信的人出去不到半天就回来了，白君正疑惑为什么会这么快的时候，他身后跟着的一支队伍堵住了她的话。

　　为首的男人身姿卓越，是世家公子该有的样子，黑衣白马，远处看，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待男人走近，他的脸上有胡茬，眼睛也极为淡漠，白君又觉得他很一般了。

　　“参见朝序王。”

　　白君一颤，是他。

　　兰陵序随意摆手示意他们起来，步子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君紧紧跟在后面，她觉得姐姐肯定是有救了，心里还生出一阵期待。

　　但兰陵序的一句话又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怎么了？”

　　他居然还不知姐姐怎么病的，白君又在期待什么，期待眼前的这个负心汉能够救人吗？兰陵序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她，心里苦涩，说不出话来。

　　白君看向他，除憎恶外，竟还看到了他的悲伤与心急，可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念之间。

　　凌渡疯了似的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王爷，边关破了一道，请您出兵援助。”

　　看来，敌军这次有趁虚而入的架势，他们要趁着北周最脆弱的时候，一击毙命。

　　等到兰陵序离开，白君看着空荡荡的军营，心里莫名空虚，他无事可做，又想到了今天一整天没见着洛梵羽，就打算去看看。

　　人呢？怎么没有？白君逛遍了这里，都没有找到，难不成洛梵羽走了。他的心思可真让人琢磨不透，白君的心里又难受了几分，现在真的就只剩下他了。

　　受伤的将士被一拨拨送回来，白君去帮忙，却让极为残忍的画面弄得一阵反胃，她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尽管生在将门。

　　“我来帮你。”

　　她随手接过纱布，细心的上药包裹，动作很轻，没有别人弄得快。

　　“小姐，你是将军阿妹吧！”一位姑娘穿着盔甲，头发高高扎起，英姿飒爽。

　　“嗯。”白君应了声，她的声音不比那位姑娘豪爽，反而很娇弱。

　　“你呢？”

　　姑娘扯着嘴角，憨憨回道：“凤厌。”

　　在军营了，白灵衫是她唯一见过的女子，现在这个凤厌算是唯二。

　　“我是白君，君子的君。”

　　凤厌听她说完，就去忙其他的活。

　　白君在京都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地位，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白君才不舔脸贴上去，自然在京都就没朋友，一个也没有，她自身性子不大好，对谁都有所防备。

　　营帐里，白君躺在硬木板上，各种情绪混在一起，很是不好受。

　　洛梵羽为什么不告而别，还会不会再见。

　　军医能不能成功研制出阿姐身上之毒的解药。

　　当年的真相又是如何？兰陵序为何会突然造访。

　　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