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道侣都有病》酒林夕

9、变化

　　喻辞镜被左右夹击，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反手向左边劈去，空气也被搅弄得如同滚烫的开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喻辞镜反客为主拉着右边的人闪到高处的横梁上去了。

　　“你属鬼的吗？”暂时安全后喻辞镜简直怒不可遏，“出现得那么悄无声息是要吓死谁啊!”

　　被喻辞镜右手狠狠攥住的人——辰昼一言不发，眼睛却紧紧盯着他们相交的手指，在看到喻辞镜差点触碰到那位姑娘的食指时，辰昼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出乎意料地没有等到辰昼的嘲讽，喻辞镜不由悄悄抬眼观察他，却直直撞入那一片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

　　喻辞镜心里没来由地一颤，这样的眼神，自从分别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喻辞镜主动松开了手，移开他看向辰昼的目光，因为心虚所以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你还好吗？我把你传送到哪里去了？”

　　看着他难得局促的样子，辰昼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但面上的神情却更加冷硬：“也没有大碍，你只是把我送到了那位姐姐的面前。”

　　喻辞镜更心虚了，但他的脑海里却浮现了一个与心虚这个词格格不入的想法。
　　能精准地把自己和同伴送入狼口，何尝不算是他喻辞镜的一种本事啊。

　　弥漫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一向叽叽喳喳的喻辞镜不好意思开口，辰昼也不会主动搭话。

　　在相当长的静默后，辰昼有些于心不忍，终于开了金口，他认真地问：“劳驾，能烦请你自己保护自己吗？”他的身体快要透支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无法自拔，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周边情况的喻辞镜下意识地：“啊？”

　　等喻辞镜回过神后，才发觉他和辰昼早已被冲天炽热的火焰包围了，尽管辰昼第一时间设了结界保护他们，但因为力量被封，辰昼面前的结界不知何时出现了不少裂缝。感应到喻辞镜看来的视线，他泰然地将手掩藏在了衣袖之下。

　　可即便辰昼处的结界支离破碎破烂不堪，喻辞镜身前的结界却完好无损。

　　橙红的火焰描绘着他们的轮廓，跃动的光点在空中自在地舞动，映入眼帘的火光激荡着热浪，正准备席卷一切，然后毫不留情地摧毁一切。

　　辰昼终于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地，手撑着地面，咬牙维持的结界也随着主人力量耗尽而彻底破碎。
　　结界消失的一瞬间，火焰铺天盖地冲他们扑了过来，避无可避。辰昼以身为盾挡在喻辞镜的面前，准备硬挨这燎原烈火。

　　在火焰即将烧到辰昼身上时，一股极为强大的风硬生生将这烈焰逼退了数米。喻辞镜手持昭离将辰昼护在身后，神情自若：“以为凭这种程度的火，就能奈何得了我？”

　　话音一落，火焰就像是被激怒一般窜高了数丈，火焰的颜色也逐渐变成了蓝色。

　　刚放完大话的喻辞镜：“……”
　　草。

　　因拿着自己本命剑的喻辞镜护着自己而心情难以言喻的辰昼：“……”
　　呵。

　　“现在它或许有奈何你的能力了。”辰昼冷静地陈述道。

　　喻辞镜咬着后槽牙，颇为不屑，“不就变高了点，换了个颜色吗，你看着吧，”他手中的昭离发出耀眼的红光，“我十秒之内就能把这东西灭了。”

　　随着喻辞镜释放的灵力不断增强，辰昼意识到了什么：“你想使风？”

　　整个人都被红光包围，几乎与剑合二为一的喻辞镜点头。

　　“但如此大的火，如果你的风无法压制它，反而会成为它的助力，到那时，我们会更束手束脚。”

　　“哈？”喻辞镜挑眉，语气难掩高傲，“别把普通的风和我的风相提并论，你看着就是。”

　　音落，风起，以喻辞镜为中心，狂风如狼似虎，咆哮着撕裂平静的地面，风将火焰卷起，翻涌的火浪里尽显磅礴，辰昼在灼人的热度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喻辞镜。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焰逐渐小了下去，直到一切归于沉寂。

　　喻辞镜腿软一瞬，被一直注视着他的辰昼及时扶住。喻辞镜毫不客气地半靠着辰昼，难掩兴奋，他小声嘟囔：“这么久了，我第一次知道，如此耗费灵力的法术施展起来原来是这样的。”

　　因为声音太小而一个字都没听清楚的辰昼问道：“你说什么？”

　　喻辞镜脸上是畅快的笑意，他合上眼，声音大了些：“我说出口的事肯定能做到，你看，我这不是赢了吗？”

　　辰昼变换了下姿势好让他靠得更舒服，“好好好，”他无奈道，“你很厉害。”
　　接话接得过于自然，以至于他愣了神。

　　虽然有些敷衍，但正在兴头上的喻辞镜选择不跟这家伙一般计较。得了夸奖的喻辞镜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在他的帮助下，辰昼打坐调息，喻辞镜则大大咧咧地靠着他浅会周公。

　　一刻钟后，辰昼睁开了眼，看着喻辞镜的睡颜，他不受控制地抬手轻轻拨弄着对方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心中柔软不少。

　　脑海中突如其来一阵刺痛，辰昼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前也一阵阵发黑，一个人影在他面前若隐若现，辰昼伸长手想要抓住他却抓了个空。

　　那究竟是谁？他和那个人曾经认识吗？
　　因疑窦丛生而身体变冷的他猝不及防被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辰昼眼神逐渐清明，面前的是因为担心他而握着他双手的喻辞镜。
　　喻辞镜担忧地看着他，注意到辰昼逐渐清醒后迅速放开了他，喻辞镜阴阳怪气的：“虽然我很感谢你之前出手相助，但你可想趁我不备对我动手动脚!我对你动手动脚倒是可以……”

　　辰昼扯出一抹笑，犹如春风拂面，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目不斜视一路带风地来到了先前喻辞镜所在的棺材面前，喻辞镜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抱怨就看到了棺材和棺材里的女孩，吃了一惊：“这棺材用什么做的，那么大的火都没烧了它。”

　　喻辞镜摸着棺材，啧啧称奇：“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制作这棺材的人，我也想给自己量身定做一个。”他看向辰昼，好心道：“到时候我也会顺便问问你的尺寸的。”
　　辰昼蹙眉，再次选择性无视了喻辞镜。

　　自讨没趣的喻辞镜耸了耸肩，接着做他之前没做完的事——喻辞镜再一次把手伸到了小姑娘的衣衫前，然后他再一次被辰昼抓住了手腕。

　　“……”喻辞镜被磨得心平气和了，他礼貌地问，“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辰昼看了一眼棺材女孩，才接着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没有经过她同意。”

　　喻辞镜也有些苦恼：“我也想经过她同意再这么做啊。可是，这孩子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沉睡，喊也喊不醒。”

　　“那就不要做。”辰昼一锤定音。

　　“不行，”喻辞镜双手抱胸，满脸纠结，“我有件事必须要确认下，不然我无法拼凑事情的真相。”

　　他们双方谁也不让谁，正僵持不下时喻辞镜突然灵感一闪，有了主意：“既然男女授受不亲，那我变成女孩子不就行了？”

　　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辰昼：“哈？”他又跟不上喻辞镜的奇思妙想了。

　　再者说，阴阳之术是禁术，身为魔尊的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法术，明明是仙道翘楚的喻辞镜却想到还要使用这个禁术？!

　　不顾辰昼内心的惊涛骇浪，喻辞镜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右手握成拳打在他的左手手上，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激动不已。他说干就干，当即将自己变成了女子。

　　想阻止但没来得及阻止的辰昼，他怀疑地打量着喻辞镜，发出灵魂深处的疑问：“你真的已经施法了？”

　　正在适应自己新身体的喻辞镜闻言撇撇嘴：“当然，骗你是小狗。”

　　“可是，”辰昼迟疑不定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完全没有一点变化。

　　“嗯——”喻辞镜正在欣赏自己的新身体，闻言沉默片刻后才不怀好意地回答，“最大的变化应该是少了东西，又多了东西吧。你要摸摸看吗？”

　　反正过来喻辞镜在说什么之后，辰昼俊美白皙的脸猛地变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他难得气急，紧闭着嘴不再言语了。

　　见到辰昼吃瘪模样的喻辞镜心情大好，他再一次准备去触碰女孩时手腕又被攥住了，只是这次是虚虚地握着。

　　喻辞镜“啧”了一声，淡定地看向辰昼，用眼神询问他又怎么了。

　　辰昼也不说话，绷着脸默默地看着他。喻辞镜和他对视片刻后，败下阵来：“我没有那种爱好，也不是什么变态，我向你保证，我看到我想看的之后就立刻离这孩子远远的。”

　　眼见辰昼表情有些松动，喻辞镜乘胜追击：“我不碰到她的身体，我只看一下她的脖子处，看完之后我就再把她的衣服好好地穿上。”

　　好说歹说下，辰昼终于松了口，喻辞镜在心里为自己掬了把心酸泪，迅速地解开了女孩脖颈处的扣子。

　　如喻辞镜猜想的那样，一道黑红色的繁复印记在女孩的脖颈处。

　　喻辞镜仔细观察着那道印记，随着喻辞镜灵力的注入，那道印记逐渐从暗沉变得鲜红，逐渐爬满了整个脖子。
　　目睹全部过程的喻辞镜了然地冷笑，在他正要把女孩的扣子重新系好时他的手又被抓住了。

　　喻辞镜：“……”没完了是吧？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是辰昼，而是另一个人。

　　与有分寸的辰昼不同，这次握住他手腕的手冰冷刺骨，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喻辞镜转头看去，对上了一张扭曲又破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