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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寺楼见雪与谁登 ...

  •   雪楼带古钰去了一户高门大院,像是一富庶人家,但是这家人如今却被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雪楼让人开了门,进入内厅,发现一人在那里坐立难安,听见有人来,忙回头看。
      果然是故人。
      古钰走上前,道:“晋侯别来无恙。”
      晋侯忙道:“小古,你来了,太好了。看在我和长公主曾经奋力救你的份上,你想想办法,送我去一平静之地,安稳地做一富家翁。”
      古钰道:“晋侯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带玉冠吗?”
      晋侯一愣,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古钰道:“因为我在为长公主守素。”
      晋侯再一愣,直直看着他。
      古钰道:“夫妻身前同襟,死后应同穴,双宿双飞,才是人生所求。”
      晋侯急道:“我知道你爱慕长公主,可我是驸马爷,那也是我先娶的长公主,先帝指婚,并不是我诚心要抢你的,你何必恨我?长公主要为社稷而死,可我不想死,所以逃出京城,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我抛弃她而苟且偷生。这是她的祖宗江山,并不是我的。”
      古钰听着点点头,“还有些道理。”
      晋侯急忙靠近他,附在耳边道:“我有一个东西,谁得到了,谁便能取得这天下。”
      “哦?是什么?”
      他将古钰带入内室,说:“就我们两个。”
      古钰便将人遣走,让他们在外头等着。晋侯左右看了看,这才关上门,然后从贴身的锦囊中取出一条黄巾,似乎是一张诏书。
      古钰问道:“传位与熙王的诏书?”
      晋侯摇头,“不是,是成祖的遗诏。”
      他举着让古钰看,只见上头写着:“传位于故太子环啟之子,雨芜持诏,助其登位。环靖心怀不轨,密谋害我,令讨伐之。”笔记虽然歪歪扭扭,倒的确是成祖笔迹,古钰曾在翰林院见过,更别说上盖有传国玉玺,不是作假。
      环啟乃是成祖时枉死的太子,雨芜,霖雨蘅芜,乃是长公主的名讳,环靖,便是那先皇了。也便是说,那先皇杀了成祖,对外却称白狐之子出走,成祖伤心而死。而成祖死前察觉,密诏传位与出走的长孙,而诏书便交给了当时只有及笄之年的长公主。若此诏书出示,继承皇位的正统便是雪楼,那些出逃的什么益王宁王,甚至是熙王,不过是叛贼之后,起兵更是无名之师。
      古钰道:“白狐之子已化狐而去,莫非要找一只狐狸登基?”
      晋侯小心地将诏书收起,“那是太子的孩子,不是白狐,是被隐王带出了宫,隐居起来。我曾偷听到,那成祖长孙在歨州,我来这里,便是为了找他。”他说着又想到了什么,“所以我拿了诏书,来找皇家血脉,就是为了长公主的社稷江山。”
      古钰道:“如今世道这么乱,还有人认它么?”
      晋侯道:“你可别小看了它。当年谋士之屠,长公主就是凭它,和先皇谈判,才留下了你的性命。先皇尚且忌讳它,何况世人。只要带着它号令群雄,延庆王即使手握太子,也不怕。”
      古钰脑中空了一瞬,好不容易才缓过神,道:“原来是因为这诏书,我还以为真是兄妹情深,那狗皇帝才会放过我。”
      原来他的性命,值得长公主搬出先帝遗诏,舍命相救。这密诏被皇帝知道,长公主的日子一定如履薄冰,整日里担惊受怕。
      是他负了她。
      晋侯大约是被“狗皇帝”三个字震住了,小心翼翼道:“小古,你……难道真的有不臣之心?”
      古钰道:“平王能假死逃离京城牢狱,你功不可没吧?”
      晋侯皱眉,“是又怎样?平王当年能与麟王斗上一斗,是何等人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或许有一天他打回京城,入主天下,我或许还能分一杯羹。我知道你与他有过节……”
      古钰打断他,道:“他那样的性子,早该起事了,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至今仍偃旗息鼓么?”
      晋侯直着眼睛看着他。
      古钰淡然道:“因为他已经被我杀了。”说完,他高声道,“来人!”
      在外头候着的士兵一拥而入。
      古钰一挥手,“送他去给长公主陪葬。”
      士兵领命,上去捉住晋侯。晋侯大叫起来,“住手!我有遗诏!我有成祖遗诏!事关天下苍生,我要见太守!”
      古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成祖驾崩已久,哪里还有他的臣子?”
      雪楼见状,抽出腰间的刀,一刀刺入晋侯腹中。晋侯回转身来看他,仍然不死心,道:“我有诏书,与皇位有关……”
      未等他说完,雪楼又是一刀。
      晋侯这才没了声音,淌着血抽搐。
      古钰看着雪楼道:“他身上或许真的有遗诏。”
      雪楼取出火折子,将屋子里的绸缎拆下,盖在晋侯身上,然后一把火点燃,道:“没有遗诏,从来什么都没有。”说完,他看了古钰一眼。
      古钰看到那眼神中或许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消逝了。
      他便笑了笑,“确实如此。”

      宅子中的火堆烧成大火,高屋楼台均被火焰吞噬。古钰看那院墙之内烧得差不多了,便和雪楼一同离开。
      快到城楼时,前去追击东海的军队捷报传来,甚至还擒获了几名敌将。
      押至他们身边时,古钰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玄霑。
      古钰本不想与他说话,玄霑却猛地扑向他道:“你这无情无义之人,难怪不会中计!”
      雪楼答他:“那日夜深,我又风寒初愈,脉象虚浮,你却连这个都诊不出,也敢自称略懂医术?”
      玄霑猛地垂下头去,似乎泄了气,喃喃道:“难怪那老家伙常说我蠢,常说我和你们相比实在拙劣,还真没说错,我还以为自己长进了……”他的声音渐行渐远,缥缈得时有时无。
      古钰回头道:“若真是辟陵的儿子,不如留他一命,毕竟他替我传过信。”
      古钰记得那时他时常念着长公主,想要传些书信与她,但又苦无方法。而辟陵常在御医院行走,出入宫廷方便,他便请辟陵替他传信。辟陵也不能随意接近长公主,便谎称要教孩子学医,让他儿子在宫门口候着,待长公主接近,那小子便扑上去,把信物交给她,然后装成一天真无邪的样子大夸公主美貌。这信便不惹人怀疑地到了长公主手里。
      长公主天生丽质,思慕之语定是听了无数,古钰只能另辟蹊径。至今他还记得那信的开头,“昔均道里,据四塞,乘河川之上,而治天下。逾百年,贫沃土,乏水利,而削险要之地。今居天下正中,远接漕运,瘠产而取方隅,薄利而倚税贡。又四方夷平,无藩篱之固,故重兵而广建藩镇。此乃不定之源也,应以变而化之。”
      古钰觉着有些好笑,那时,他还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劝谏迁都。可谁知,世事无常……
      他想着走了两步,猛地吐了口血,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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