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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寺楼见雪与谁登 ...

  •   外头虽风云突变,但随着天气转凉,古钰的病情也开始加重。缠绵病榻便是半月,忽然一日窗外飘雪,稀稀落落地洒在庭院中。医士让护卫将窗户关起,古钰却不让,让他们扶着去窗边看雪。
      雪色茫茫中,天地间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黑白分明,水清而山浊,万物寂静,惟余白雪飘零。他忽然记起一年前的雪夜,山雨初现,他带来的那队士兵,在冰天雪地里,穿着结霜的铠甲,唤醒了他寂灭已久的心。
      如今山雨死了,天下大乱,士兵穿着铠甲,奔走在皑皑雪色中。
      霜雪覆猩甲,铁衣隐寒光。青青白白的庭院中,千楚裹雪而来,呵气成冰。他站在枯木下看古钰,古钰站在窗内望他。千楚忽然拔出刀,朝古钰奔去,一刀斩在窗框上。木屑溅了古钰一脸,只听得千楚道:“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古钰低头淡然,“我为你奔走在外,必然时常不能见面,何来躲避一说?”
      千楚抓着古钰的下巴,让他看他,一字一顿道:“没有你,便没有今天的我,我就是离了你不行。兄弟之义,勠力同心,你我之间从没有上下之说。你莫要用辅佐麟王那一套来应付我,我不是麟王,我是阿楚,是从小和你穿一条裤子的阿楚!”
      古钰忽地想起总角之宴,那时的千楚常带他在乡野玩耍,千楚喜欢踩泥泞,时常弄脏衣物,又怕回家挨骂,便与他交换穿着,回家取替换的衣裳。
      何止是穿一条裤子?
      古钰想着笑起,问道:“雪楼和你说的?”
      千楚道:“是他。”
      古钰道:“那便是说,你两已和好如初。我深感欣慰。不知他最近如何?”
      千楚道:“此事先放一边,我且问你,以后还躲着我么?”
      古钰道:“从未有之事。”
      千楚哼道:“你这身子以后就在我身边好好养着。你看这一入冬,就受不得寒气,明年春天回暖之前,就不要奔波在外了。”
      这次他心中坚决,叫人备了暖车一辆,要送古钰去个适宜过冬的地方,甚至下令手下探子一个都不许向古钰汇报。
      他原本以为古钰会极力反对,却没想到古钰竟然同意了。
      古钰喝了药便睡,一觉醒来,发现在一山庄中,所在的暖阁建筑精致,冷风不侵,却能看到外头晚霞般绚烂的霜叶之色。
      虽已入冬,那漫山的红叶仍在,赤橙黄褐,各色杂间,错落有致。薄雾缠在山腰,与日头相辉映,虹霞岚彩,虬枝鳞叶,仿若仙人之居。
      古钰听照顾他的人说,这山庄原本是一贵族所有,千楚收了附近一带后,那贵族便将此山庄赠与了千楚。
      千楚不许下人们告诉古钰身在何处,连人名也不许出现。
      古钰却觉得有些好笑,这天下有这般红叶景色的能有几处?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简郡的霞山,简郡王早占了这座山,所以这庄子便是简郡王的别苑。

      古钰在山中养病,时常昏昏沉沉,但精神好些,便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于是他提笔作画,画的并不是仙山红叶,而是麟王和千楚。麟王一张,千楚一张,庄重时,谈笑时,肃然时,两人的画像交汇而分离,堆得满屋子都是。他也不知为什么,非要画他们的像,就如同他永远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只想为了他们而活。
      当他画得有些魔怔时,有人通报,雪楼前来探望。
      古钰叫人备了茶水,然后准备收拾一下画像。雪楼却先一步进了屋子,看到满地的画像一怔,而后坐到案几边,扶住了额头。
      古钰问他:“头疼么?是外头太冷,屋里头太暖了么?”
      雪楼忽然指着麟王的画像说:“我见过他。”
      “哦?”
      雪楼继续道:“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像是一个大雪天,到处都是水,然后有人在说,让我杀他。”
      古钰猛地一震,“你还能想起什么?”
      雪楼道:“不多了,他似乎中了毒,说是活不过一年。”
      古钰心中一惊,成孝十三年冬,源江决堤,麟王前去歨州赈灾,回来便大病一场,从此身体每况愈下,直至最后病故。问及病因,府中医士皆不敢提,那时他气盛,直接问麟王,他也是不说。去歨州赈灾的一行上下对此事都守口如瓶,只说麟王冬日里涉水,得了风寒。若他当时是中了毒,那便不是病死,而是有人谋杀了他。古钰有些透不过气,许久才得呼吸,问道:“你还记得见他的那个地方,是否叫歨州?”
      雪楼摇头,“不记得了,能否让我多看看那些画像?”
      古钰赶紧将麟王的画像一一列放在他面前。他扫过那些画像,单只在一张前停留了许久。古钰循着看去,那画上的麟王杀气腾腾,浑身浴血,形容修罗一般。
      麟王在歨州杀人?
      古钰这才意识到,十年前那场浩劫或许另有隐情。他一直不愿去想,将所有怨恨的矛头都指向宝座上的皇帝,不愿多加考虑他为何要做那样的事。现在想来,一个正当壮年的皇帝岂能因为失去一名皇子而屠杀谋士?
      老皇帝说,是因为谋士挑唆麟王不臣,才屠杀谋士。但麟王谥号忠睿,是早逝皇子中极高的评价,故而老皇帝从来不认为麟王不臣,只是谋士从中作梗。再加上晋侯和长公主欲言又止的那一党。难道当时确实有人借谋士之名行颠覆社稷之事?皇帝难查,便索性屠了干净?
      越加细想,便越是觉得疑点重重。
      古钰便叫来侍卫,吩咐道:“西南十里外,有一宣乡,找到当地一名叫辟陵的神医,约莫七十多岁,将他请上山来。”
      辟陵原本是麟王府的医士,麟王去世前两个月,便告老还乡,算是逃过一劫。古钰记得他老家在简郡宣乡,他若没死,应还在那处地。
      侍卫一愣,“公子怎么知道西南处有个宣乡?”
      古钰道:“阿楚没告诉过你们,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了我?”
      侍卫忙领命,“我这就去。”

      古钰请雪楼小住几天,不断画麟王的画像给他看。雪楼的记忆断断续续,仍是想不起太多的东西,只能确定麟王到歨州后曾命令手下杀人,而雪楼正好看见。至于那个让他杀麟王的人,他却怎么都想不起。
      雪楼见有了机会能想起过去的事,也是掌灯到深夜也不肯睡,怕不能一鼓作气便会前功尽弃。
      冬夜的山中万籁俱寂,时有微风吹过,像是沙沙细雨拂过山林。愈到夜深,风声愈大,折枝摧叶,哔啵作响。到最后又蓦地没了动静。倒是风停的这一瞬,古钰和雪楼均抬起头来,神思又回到这烛火如豆的屋子内。
      古钰揭起窗户向外瞧了一瞧,看见丝丝点点的影子随着烛光抖动,正是漫天飘雪。
      他道:“倒是想画一幅霞山夜雪,赠与雪楼。”
      雪楼道:“我并不知晓自己原本的名字,雪楼这名字是我荡迹江边时,遇上风雪天气,见一寺庙钟楼开着门,便躲了一晚,第二日出门,见钟楼映雪,河川凝固。庙里的和尚问我名字,我便随口说了此名。”
      古钰道:“昨日楼台玉琼花,散作山林今夜雪。”
      雪楼默了一阵,道:“若当年是我杀了麟王,你该如何处置我?”
      古钰道:“我不知道真相,不敢随意承诺。倒是你,若是当年麟王所杀是你亲友,又当如何?”
      雪楼道:“人死恩怨消,若他一人作孽,便就此作罢。前尘往事,总比不得眼下重要。”
      窗纸上落雪窣窣,古钰凝神看他,雪楼却定睛在画上。
      古钰叹口气,道:“如今你我同为一主,我却纠缠旧事,确实不应该。但若当年麟王有冤,我又怎能忍心让他含冤故去,不得昭雪。”
      雪楼并没有答话,而是拨了拨灯芯,吹亮了烛火。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辟陵已接入庄中。
      古钰心下一算,这夜半便到,应是使者见了辟陵,道了缘由,两人便连夜冒着风雪而来。看来这辟陵知道他要问些什么。
      古钰想这屋子暖和,便连忙叫人带来这里,并再燃了一排烛火,照得室内通亮些。
      没过多时,便见一年轻人跟在侍卫后头进了屋,俯身道:“二位所寻辟陵神医正是家父,在下玄霑。”
      古钰忙扶他坐下,递上热茶,“冒雪前来,实在不易,还请到炉前暖暖身子。令尊大人身子可还康健?”
      玄霑道:“三年前,家父已经过世。临终前交代在下,若王朝气数断绝,此时有麟王府故人前来找寻,便将当年所知之事一一道出。”
      古钰呼吸一滞,“还请玄霑兄细细道来。”
      玄霑道:“公子可知成祖时白狐之祸?”
      古钰道:“只在史书中见过一笔。成祖时易明太子为一白狐所惑,被劫掠至山中再寻不到踪迹。成祖怒而烧山,却烧出一襁褓婴儿。带回宫中养了九年,却一直如一稚童大小,不会长大,后,一日化成白狐而去,成祖也在同日崩卒。东宫无太子,先皇授命于天,临危登基。”
      玄霑道:“当时在歨州,麟王寻到了白狐之子。”
      古钰一惊。
      这个传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怎么可能真的有白狐之子?
      他缓缓道:“奎思老先生曾说,白狐出,乃乱世之象。”
      玄霑一顿,道:“家父当时正在民间出诊,得到命令赶到歨州,再见麟王时,麟王已身中剧毒。”
      古钰急道:“既已发现中毒,为何不解?”
      玄霑垂目叹口气,“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解。麟王所中之毒无药可解,家父只能开些药方缓解毒发时的痛苦。麟王怕家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便责令他告老还乡。家父终了时说,英明一世,却救不得当救之人,算什么神医。”
      古钰忽然想起成孝十四年的夏天,他与麟王在阑竹亭对弈,麟王忽而头冒冷汗,停了动作。他以为他旧疾未愈,便想叫人拿药。麟王拦着他说不用,只消陪他一会儿便好。古钰便坐在麟王身边,握着他的手。炎炎夏日,亭外碧叶如盖,芙蕖正盛,麟王的手却如冰水一般,当时古钰不曾想到他已近油尽灯枯,单只以为风寒入体,多加调理便好。
      那时麟王的气息时强时弱,他道:“我昨晚梦见你刚进京时的样子,还没开始长身体,只有我胸口那么高,做事却是一板一眼。一梦醒来,我便想,哪日我不在了,你在京城无依无靠的,该怎么办?所以我想教你投奔长公主,我同姑姑说过,她愿意庇佑你。”
      古钰当时心高气傲,便回他:“在下还要辅佐王爷开创盛世,不能耽于儿女之事。”
      麟王便抚了抚他的头,道:“世间鲜有盛世而称王者,皆天时地利。人心虽大,却难改天命。我虽低看平王,却没他想得通透。既知王朝积重难返,不如日日花前月下饮酒作乐,醉死于梦中。”
      古钰回道:“平王那样的小人,与他相比,自降了身份。”
      麟王长叹:“我知你厌恶平王,故而将你交待了长公主。姑姑虽是女儿身,但巾帼不让须眉,是你在这残乱世道最后的一处避难所。”
      古钰当时血气方刚,听不得这样的丧气话,但他却不知那时麟王正忍着毒发的苦痛在替他打算将来。
      他现在想来,他虽自诩麟王府内谋士,却要麟王在弥留之际挂心去处,实在是不配谋士的名号。
      他缓了许久,才问:“麟王所中的是何种毒药?”
      玄霑道:“歨州西南八十里,有一铜矿,但所产铜矿难以冶炼,故而百年前就已废弃。但那铜矿周围的土却含毒,所种庄稼若被人吃了便会积累毒素,长此以往,日积月累,便会终日疼痛不能停止,直至耗竭而死。”
      古钰一怔,麟王在歨州两月有余,难道有人日日喂他吃下那毒土上的作物?
      “可知道他那时吃的是什么?”
      玄霑道:“此毒难以察觉,也无法查测。不过那时麟王微服与白狐之子亲近,常到他家中吃些东西,怕是在那时中的毒。”
      古钰道:“是谁下的毒?又在哪下的毒?”
      玄霑道:“家父发现麟王中毒后便告知了白泉先生,先生带人大肆搜查麟王微服的住处,那人家家中只有些寻常东西,由于没有办法查验毒物,只能一一作了封存。后找到那块毒地,而那里原本就有县衙的人看着,一直以来都是荒地,并没有种过任何作物。
      此事一直是家父心中郁结,五年前,家父曾重到那处毒地看过。那时正是春夏之交,那毒地上紫花开遍,野蜂飞舞,一派生机。家父这才明白毒在何处。那花名为紫云英,善引蜂虫采撷花蜜。歨州东侧有不少养蜂人,故而城中花蜜常见。但歨州西侧却无人养蜂。家父四处打听,才知道十多年前,也便是成孝十年,曾有人在附近的崎山谷中养过蜜蜂,因为野蜂蛰人,便有人报了官府。衙役到达山谷时,那里已是人去屋空。但野蜂仍留了下来。
      家父对当日查验物品铭记在心,确有一罐蜂蜜,已被人吃了大半。蜂蜜乃城中常见之物,又因麟王毒发是在冬天,冬日毒地荒芜,寸草不生,才没将二者联系起来。家父至此懊悔不已,便又到崎山谷中查探,确实见一破旧的茅棚小屋,细查之后,发现屋后埋了一条狗,已化成白骨,但其骨已变形,和麟王是同样症状。
      可惜,寻找这养蜂之人,家父却无从下手,只得抱憾而终。”
      古钰道:“此人养蜂在先,后两年麟王才到歨州。毒计谋划已久,要杀之人恐怕并不是麟王,只是麟王恰好是那位找到白狐之子的人而已。”他说着一顿,忽然觉出了些不对劲,转而问,“敢问玄霑兄医术如何?”
      玄霑道:“承家父之志,略懂医术。”
      古钰便让雪楼上前,“这是我好友,名唤雪楼,多年前忽然失了记忆,想请玄霑兄诊治一番。”
      玄霑看着雪楼有些怔愣,待古钰话音落了,才忙抓过雪楼的手,开始把脉。他并不只在意脉象,而是叫人拿近了灯火,仔细查看。末了,他竟道:“在下想与古钰公子耳语几句,失礼之处,还请雪楼公子见谅。”
      雪楼并不恼,含笑道:“我先回去歇息便是。”
      古钰这才想到已是凌晨,雪楼前来探望他,已是一天一夜未曾休息,忙道:“来人,引去客房,雪天路滑,且慢些走。”
      雪楼告辞,便随侍卫出去了。待关好房门,玄霑道:“家父年轻时曾在御医院学习,随太子出猎,亲眼见过那祸国白狐。肤如白雪,瞳色晶莹,最是眼角眉梢处,分外妖媚。最奇特的是,她颈子上有一蓝色经络直没入耳后。这些,公子的好友皆符合。”
      古钰道:“你怀疑他就是白狐之子?”
      玄霑道:“仅是怀疑,不敢断言。”
      古钰心下一转,再问道:“令尊可曾说过,麟王在歨州行杀戮之事?”
      玄霑摇头,“不曾。”
      “那麟王微服之处,后如何处置了?”
      “也不曾听家父提起。”玄霑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倒是我去年路过歨州,有心问了一番,才知道十年前洪灾时,歨州受灾不多,只是滞留流民,米价飞涨。后麟王开仓赈灾,缓解了灾情。但放粮的最后几日,有匪徒前来抢掠,与官兵缠斗中竟一把火烧了粮仓。大火蔓延至民居,死了不少百姓。还是麟王打走了匪徒,扑灭了大火,至今歨州百姓仍感念麟王恩德,建祠堂以祭拜。”
      听到这些零碎的故事,古钰竟不知该从何下手,便默了一阵。玄霑近了一步,抓过他的手腕,道:“唐突了。”然后将他扶到榻上,仔细把脉。
      古钰倚在榻上,大约是累了,少倾便阖上了眼睛。
      待再睁眼,已是天光白亮,日头正中。
      古钰便起身,裹上裘衣,而后出门去,正见雪楼于雪地中茕茕孑立,院中一片素白,他的衣服底子是白色的,皮肤也是凝白,似乎与这雪景融成一体。像他这般容貌的人,确实少见。古钰很难不将他失去的过往与麟王之死联系起来。
      他本想招呼,却见玄霑到了身边。玄霑道:“我仔细想了典籍,想起一种古术,或许和雪楼公子的症状有关。”
      “说来听听。”
      “南疆有一教派,会找适龄童子,喂以草药,直至长成身体。此身体便不老不衰,青春永驻,只是寿命短些,待寿终时会突然猝死。此法有一害处,便是吞食草药时期不能成忆,此后几年也是昏昏沉沉。”
      古钰疑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玄霑摇头,“大约是要做成一尊偶像,以显示神迹,供教徒膜拜。这个教派绝迹于开国之初。但在成祖时期,圣上想寻求长生不老之法,这些旁门左道才会被家父知道。当时御医院有一名御医似乎就在恢复此种方法。”
      “令尊告诉了你许多事。”
      玄霑道:“倒也不是,家父将一生所见的疑难杂症和古法偏方都写成了册子。而我将用毕生来查验。”
      古钰道:“医者仁心,济世之德。”
      这所有的说法正都合了雪楼身上的谜团。
      玄霑又道:“还有一事是关于公子的。公子的身子恐怕……”
      古钰打断他道:“不必说了,我并不想知道自己寿限多少,也不想改变如今的状态。你多告诉我一句,我只会徒增些烦恼,故而不必听了。多谢你为我诊治和劳心。”
      玄霑道:“既然公子执意如此,在下便不多说,只望公子多加保重。在下已将家父所托之事告知,这便告辞了。”
      古钰便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看一眼令尊的册子。”
      玄霑道:“在下正在整理抄录中,不如将已整理完毕的部分给公子送来?”
      古钰作礼道:“麻烦了。”
      然后他招来侍卫,嘱咐备好马车,小心送玄霑下山。
      玄霑刚走,雪楼这才从雪地中回神,到古钰身边,淡然道:“他的话,可信几分?”
      古钰道:“三分。”他说着又叹口气,“昔年在麟王府中时,辟陵常说家中独子不争气,与我们相比,相差甚远。他老来得子,甚是宠爱这孩子,常说让我们提携他,却总是忘了让我们见上一见。没想到一过十年,竟是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境下,终于见到了他。”
      雪楼不做声,只看着远处发愣,古钰又道:“他说你疑是白狐之子,颈上蓝色经络为证。又说南疆有一古法,可使人不会衰老却会记忆混乱,乃成祖为求长生之法而复现,与你症状相合。”
      雪楼默了许久,道:“我想亲自去歨州查探一番。”
      古钰低头一想,忙招来另一侍卫,吩咐道:“你去备些钱资,慢些跟着那马车的轨迹,待玄霑回了家,再将钱资送上,莫要失了礼。”
      这侍卫机灵,点头道:“我这便去备些钱财。”
      侍卫一走,古钰回头对雪楼笑道:“你乘着阿楚给我的暖车去罢。”
      雪楼霎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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