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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凤凰凤凰 ...

  •   雪楼领兵从午横山下去,便见千楚摆阵在山下等着。
      古钰行动不便,衣服又沾了血,便换了士兵的衣服坐在后头的器械车上。他感到军队停了,便有些好奇地探头看去。
      雪楼见千楚拦路等着,便拍马上前,在千楚面前下得马来,刚想说话,千楚却一挥手,便叫人包围了他,五花大绑拿下。
      古钰看到这一幕,心下不好。可他说不出话,便只能拨开人群向前跑去。
      这时,言夕从千楚身后出现,踢了雪楼一脚。
      古钰心中一沉,恐怕言夕为了让千楚安心呆在青城而设下计谋,除去主张出青城之人。
      难道几次向博南出卖他动向,借刀杀人的内应就是言夕?
      千楚一挥手,他后头的兵马涌上前,将雪楼的兵卒全部拿下。
      古钰跑至半途,便被人抓住,强迫着跪在地上。他要叫喊却叫不出声,急得直冒冷汗。
      回到江城已是入夜,雪楼的士兵都被栅栏围了起来。本就是一个军营出来的士兵,跟的都是千楚,便没有多加为难。士兵们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话地呆在围栏里,该休息的休息,平静地等着天亮。
      但古钰等不了,他靠着围栏,远远地看见一片篝火地。那里有两个瞭望台,士兵把绳子绕在两侧的木架子上,将雪楼高高吊起。
      雪楼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便问千楚:“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千楚取过士兵呈上的鞭子,对着他便是一鞭子。然后问:“你将古钰藏到哪里去了?你为何要勾结博南?”
      雪楼的傲气顿时上来,反驳道:“我既然跟随你,自然一心为你做事,你为何不信我?古钰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为何要害他?”
      千楚的声音提了提,“你嫉贤妒能,挑起城内学士争斗不说,在我大肆搜寻古钰的时候,你却带兵上了午横山,这又是为何?”
      他道:“学堂的确是我叫人砸的。但不是嫉贤妒能,那几人受了他人意思,以讲学为名,暗中勾结暴乱者。”
      千楚问:“哪个人的意思?”
      雪楼正要开口,却又闭上了嘴。他猜测是山雨,但如今隐王势大,他不能说。这瞭望台操练场,众多眼睛看着,无数耳朵听着,一旦他说出山雨的名字,不仅千楚与山雨之间多了间隙,而且他的命定然是保不住了。
      千楚见他欲言又止,想是他心虚了,便将手中的鞭子递给士兵,说:“不把他打脱了一层皮就不要停手。”
      雪楼急忙道:“古钰他……”
      听到“古钰”二字,千楚猛地抓过一旁的火把丢去,打断了话。他道:“我不想在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你不配叫他的名字。你说古钰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却害得他葬身熊腹!”
      雪楼此时才明白,古钰失踪后,千楚曾在山中找到了一具被熊罴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身和一件古钰的血衣。这千楚怕是把那尸体当成了古钰。
      那火把正砸在雪楼头上,打散了他的发冠。长发垂下,正挡住了额角的流血。他道:“你去看看我的兵,就什么都明白了。”
      千楚不解。但他还是命令身侧的士兵,“给我打。”
      鞭声响起,拿着鞭子的小兵见千楚在,便抽得十分卖力,道道见血。
      雪楼突然狠声道:“不如将我的兵都坑杀了罢,否则必反。”
      疯了!
      千楚顿时愣住。
      他再次抬头看了雪楼一眼,见他咬着牙不哼一声。他想到自己还在江城的时候,雪楼便跟着他了,如今就算有反叛之心,也不该当众吊起来打。他眉头一皱,却也没有喊停,顾自走了。
      古钰远远看着那处,发现千楚开始对雪楼用刑,心中万分焦虑。
      如今雪楼的兵连同他一起被圈禁,他要如何出去向千楚解释一切呢?
      他说不出话,军营里的人也大多不识字。情急之下,他便翻过围栏强行闯出去。
      没跑出几步,便有小兵扑去将他压在地上。然后那士兵叫其他人去取绳子。
      围栏里的士兵还有醒着的,便探头去看,有位老兵说:“年轻人急什么?赶明儿就会把我们放了,又不是敌人,都是同一营帐的兄弟。你这冲出去自讨苦吃不说,这不是害我们吗?”
      几个士兵取来绳子,将古钰拖到栓马的木桩上绑了,正要动手打他,突然被人捏住了拳头。
      来的那人,正是千楚。
      雪楼让他来看看他的兵,他便来了。正看见几个士兵抓回了逃兵要惩罚,再一看,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以为是自己想古钰想得魔怔,这才看一后勤小兵长得那么像古钰。他叫士兵把人松绑,仔细从头看了一遍。
      古钰正要比划,千楚却上前一步,将他扛上了肩。
      古钰不知他想做什么,挣扎着却是无用。那边瞭望台的鞭响不停,他急得一口咬住千楚的肩膀。
      千楚连脚步都不顿,直接将人扛回营帐,重重丢到床榻上。
      古钰被摔得天旋地转,定神时发现千楚在解他的衣服,他想推开,却得了响亮的一巴掌,然后听千楚说:“你长了一张惹事的脸,要么躺在我床上,要么就立刻去死!”
      古钰怔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
      千楚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了交错的伤疤,他顿时如同被雷击中,脑中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兵正是他的古钰,便欣喜若狂,一把抱住。
      “你没死,太好了。”
      抱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自己本打算要做的事,登时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古钰,瞧见古钰正瞪着他,左脸红肿破皮,似乎在控诉他干的好事。
      千楚急忙说:“我笨,你打我骂我吧。”
      古钰指着自己的喉咙摆手。
      千楚这才意识到,古钰不能说话了。他忙叫人拿来笔墨,还未吩咐完,古钰便将他推开,摸出千楚腰间的匕首,在地上刻出,“放雪楼,捉言夕。”写完便要出营帐,想立刻阻止雪楼的刑罚。
      千楚将他拦住,说:“我这样羞辱他,是有缘由的。”
      古钰便回头瞪他。
      千楚道:“我只是按着他们的计谋假装中计,然后引蛇出洞。雪楼做那样的事我是不信的,但要还他清白,他还需受一点苦。”
      古钰这才冷静下来,等着他解释。千楚却话锋一转,“你怎么不能说话了?”
      古钰便刻道:“哑巴果。”
      千楚便立刻吩咐下去,让做哑巴果的解药。古钰摇头,又刻,“不用,两三日便好。”既然千楚心中有数,他倒也不急了,想看看千楚到底在做什么。
      千楚从案几上寻了一罐外伤药,用绢布蘸了点,便抬起古钰的脸,给他擦他自己造成的巴掌印。
      古钰没有动,顺从地坐着。
      他的眉眼隽秀而又清淡,说不出的高洁,难怪见过他的人都说,凭此容貌便可胜过他人十年寒窗,见之为其倾倒,自甘掏心挖腹。千楚看着古钰的相貌出神,忍不住吞了口水。
      古钰便抬头看他。
      两人正相对无言,这时,有人来报,前往雪楼府邸报信的人已全部拿下,并且招供。然后递上了供词。
      千楚看了一眼,便拉着古钰出去,“随我一起去放了雪楼,详情边走边说。”
      千楚着人查过明宗书堂暴乱一事,的确是雪楼吩咐人所做,为的一探当座学士的仁德。但他只是想叫人捣乱诘问一番,却不想到最后竟成了打砸学堂。
      他自知有错,便重金抚慰了讲学之人,也将乱徒引送出城,施压了结案子。但有一乱徒出了城后又偷偷溜回去买酒,喝醉在店中,向人吹嘘了砸学堂一事,并说出有人出了大价钱让他们做得过一些。那酒店老板是楚庄的眼线,便上报了千楚。千楚便猜测有人想害雪楼。
      此次雪楼擅自带兵上午横山,也是有人告密。千楚便趁此机会将计就计,惩戒雪楼。
      若此时有人又煽动雪楼手下造反救人,便真正会置雪楼于死地。千楚便早早布置了人手,紧盯雪楼的府邸,看看是谁欲除他而后快。
      只是千楚没想到,那供词上说的和古钰的猜测一样,是言夕。
      随着走近,鞭子的声音变得异常刺耳。千楚远远地便叫道:“停手。”
      鞭子便停了,但此时的雪楼已浑身是血,衣服残破不堪,伤痕累累。
      “快,把人放下来。”
      千楚的命令让士兵有些懵,但还是利落地解开了绳索。绳子一松,雪楼便从空中落下,千楚一个疾步上去,恰将人扶住。
      雪楼被打得意识有些迷糊,半张着眼睛,紧紧攥住了千楚的手,说:“是阿叔么?”
      千楚回答他:“不是。”
      “是钥商救我?”
      “也不是。”
      千楚说完,便将人扛起,转头看了一眼古钰,却见古钰怔在原地。
      “怎么了?”
      古钰并没有在意千楚的疑问,而是抓过雪楼,问:“是钥商吗?”
      钥商获麟。
      麟王在世时,常用钥商做名章,所作的字画都会写上钥商二字。但这也只有府内人才知道,雪楼为何会叫出这个名字?难道雪楼的过去与麟王有关?古钰问得急切,竟忘了自己不能发声,他虽不断说着,可看在千楚眼里却是徒劳地动着嘴巴,什么声音都没有。
      雪楼逐渐清醒,看清了眼前两人。他提起所有的力气将千楚一推,挣脱了他的怀抱,而后向后跌去。
      古钰急忙扶住了他。古钰感到自己的手上粘腻,才发现雪楼身上皮开肉绽,分外触目惊心。适才离得远,他竟不知道雪楼伤得这样重。他小心翼翼地脱下衣衫给雪楼披上。
      而千楚干脆地着地一跪,磕头道:“是我愚蠢之极,听信谗言,求雪楼原谅。”
      他的头磕得咚咚直响。
      古钰觉得眼前的千楚有些好气又好笑。可雪楼却已然失望透顶,因为鞭伤痛楚而蜷在古钰怀里,任由千楚磕头认错就是不理。
      古钰赶紧招来士兵,指了指雪楼身上的伤。士兵心领神会,说:“我这就带大人去疗伤。”
      让士兵带走雪楼后,古钰制止了千楚的磕头,心里道:“你还上瘾了?”想着,竟露出了一丝笑。
      千楚抬头,竟见古钰在笑,不禁看得有些怔了。他不知今日是怎的了,越看古钰越是个宝贝,不,是胸膛里跃动的心,是浑身滚烫的血。
      古钰见千楚磕得满头是血,瞧得心惊,便赶紧用衣袖把淌下的血水擦去。
      千楚便抓住他的手道:“你活着真好。”
      古钰不说话,站起身,往回走去。
      千楚急忙吩咐下去:“把言夕叫来。”然后便快步跟上。
      他走在古钰身边,见他举手投足皆是带了些可怜的意味,便忍不住去扶他,扶着扶着,又觉得他柔弱,打算将他抱起。古钰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警惕地看着他,仿佛在提防黑夜中的某只不知名的野兽。
      千楚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颤,登时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猛地清醒过来。
      古钰松了手,千楚便也离开了些。
      走到半路,有大夫匆匆赶来,见到千楚,便把药瓶递上,说:“这是缓解哑巴果毒性的药,吃了就能说话。”
      千楚便赶紧倒出一颗,给古钰服下。
      古钰服下没多久,咳了一声。
      千楚见他出声,便问:“你为何会消失在泯山宅子里?”
      古钰艰难开口道:“被博南奸细劫去。”
      千楚又上下端详他,“可有受伤?”
      古钰叹口气,道:“那奸细几次三番混在你护卫中,虽然言夕出了力,但他并非掌管你护卫之人,必然还有人在其中穿针引线,你可仔细查过?”
      千楚道:“查过一些,后来缺人手,也不敢将此事闹大。”
      他道:“现在可以好好查查了。”
      千楚点头,旋即又道:“对了,皇帝驾崩,隐王进京了。”
      古钰问他:“长公主呢?”
      千楚愣了一瞬,回答道:“长公主曾主持宗族事务,坐镇京城,现被软禁在公主府中。”
      古钰道:“送我入京,我要向隐王献一份大礼。”
      千楚不放心,道:“我与你同去。”
      古钰道:“你有更重要的事。还有,不把雪楼哄好了,我剁了你。”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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