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记》野猪不在圈

6、再次离别

　　小拾望着那个飞身过去的黑影楞在原地，水面传来的扑通声惊醒了小拾，她晃过神就开始跑，或许是因为过于慌乱，一个斜堤她爬了三次都没有爬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小拾感觉水里那团黑影正在看着自己，她滑下斜堤，只能沿着岸边朝前跑，她跑多远那黑影就在水里跟多远。
　　小拾跑这一路出了不少汗，她开始不自觉地散发出香气，幸运的是周围没有人而小拾自己也没意识到。水里的黑影哗的一声钻出水面漏出头猛嗅了一口空气，小拾听见水里的声音停下了脚步缓慢转身，黑影又潜入水中。
　　尽管只有一瞬，小拾也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人，但他面孔上有着反光的鳞片。好奇心驱使小拾凑近水面，她想看清这到底是什么，可她一靠近黑影就后退，她后退黑影就靠近。
　　“你是谁？你害怕我吗？”
　　小拾看见黑影，不对，水里的那个人游到江中心，她沿着岸边跟着黑影走，直到前面有座桥。桥上好像是江附近最热闹的地方，有不少商贩在叫卖，小拾一靠近桥他们就注意到了她。
　　黑影正在靠近桥，小拾没时间去想这些奇怪的目光准备上桥。突然，一个人抓住了她。
　　“梅姨，你怎么在这！”小拾很开心在这里碰见了梅姨。
　　梅姨狠狠地抓住小拾的手，“谁让你上桥的，谁让你上桥了！”
　　“梅姨，梅姨，怎么了，梅姨。”
　　桥上的人对于这一幕似乎习以为常了，没有谁好奇发生了什么，除了一个商贩。他背着胭脂走过来，随手给小拾点上了一抹红。本来是想点在唇上，但是梅姨拦着，只点在了小拾的脸颊上。
　　“小妹妹，以后买胭脂可以来找我，叔叔给你便宜。”
　　他语气尽可能的亲近，再配上这个猥琐的表情，十分让人厌恶。梅姨一把推开他。
　　“滚，给我滚得远远的，再让老娘看见你接近她，我就给你狗娘生的脑袋扯下来！”梅姨怒气冲冲骂完人就拉着小拾离开。
　　梅姨带小拾回了屋子里却什么话也不说，两人静静地坐这。梅姨看着小拾，捋了捋小拾的头发，拿出手帕给小拾擦掉了胭脂。手帕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十分扎眼。
　　“小十，你知道这样的帕子对咱们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小拾并不清楚梅姨的意思只能摇头。
　　“他们就因为一块不带血的帕子把我撵走，回了娘家之后也没人待见我，住窝棚吃馊饭我都能接受，可是我的孩子……”梅姨突然抱住小拾，“孩子，你不能像我一样。”
　　萍姨和王婶一进门就看见梅姨抱着小拾。
　　“梅子，咋了，俺听说你和那卖胭脂的老东西打起来了？”
　　梅姨松开小拾，擦了擦眼泪，“你俩怎么也回来了？”
　　“梅子，先和我说说怎么了？”萍姨坐到梅姨旁边安抚她。
　　“刚刚小十这孩子差点就走上桥了，要不是我看见了……”
　　王婶听完这话一下子把住小拾仔仔细细地看，“没人碰你吧？你个小娃娃咋会去桥上？”
　　梅姨拍拍王婶，“没事了，我拦下了。”
　　“水里有东西，我想上桥看清楚。”小拾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但不清楚做错了什么。
　　“小十乖，你听萍姨的话，以后都要离那个桥远远的，不要随便和别人说你去过那附近，也别……”萍姨突然哽咽了一下，“也不要和别人说认识我们，今晚你待这最后一晚，以后不要再来了。”
　　小拾点头，“这两天谢谢你们收留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萍儿，你不让小拾留这儿，她能去哪啊？”
　　“萍子说得对，小拾是个女孩，跟咱们待在一起只会害了她。”梅姨掏出一个包了好几层的荷包，拿出了一小块儿碎银子递给小拾。“孩子，你拿着吧，我们不能再留你了。”
　　小拾摇摇头，“明天我就去城北的肉铺找一位夫人，她愿意留我做三个月的丫鬟。”
　　王婶看小拾不拿就悄悄的接过银两塞进自己的口袋，萍姨不做声瞪了她一眼，王婶偏头去看小拾。“三个月后你咋办？”
　　“我，我有去的地方。”
　　“去哪？”
　　“去找人，他在南边一个地方，在……”小拾不想说出来那么远的地方让她们担心。
　　“那就好，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去桥附近了。”
　　“小拾记住了。”
　　“哎呀，好啦好啦，今儿咱三好不容易早点回来，明儿小拾也要走了，不如俺做点东西一起吃。”王婶说完就去灶台那开始忙活。
　　萍姨拉住小拾的手给小拾把袖子卷好，头发也梳理整齐，“我家妮子要是在她肯定和你一样乖，可我不是个好娘，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你。”
　　小拾摇摇头反牵住萍姨的手，“夫人要是准我出府，小拾就来看您。”
　　萍姨摇摇头，“我们这你不要再来了。过了今晚咱们缘分就算尽了。”
　　“为什么，我已经不能再见宋嬷嬷了，也不能再见你们了吗？”小拾出来这么久，每晚都会梦到和宋嬷嬷在宫里的事，她现在还会想是不是有一天会偷偷回去看一眼宋嬷嬷。
　　“我们的儿子天赐已经因为我们受了太多不必要的苦，不能让你也这样。”
　　王婶咚一声扔下柴火棍，“天赐不会计较这些的，俺辛辛苦苦养的儿子俺最了解。”
　　梅姨火气一下子上来，“天赐不在意，咱们就当没事吗？”
　　“那俺省吃俭用养他还有错！他去读书的银子都是俺张开腿伺候男人的银子！”
　　最安静的萍姨忍不住叫停，“够了！小拾还在，你们说的都什么话！”
　　“萍儿，我要说出来，宋三女你不愿意吃苦那为什么不把天赐送养，人家大家族夫人都不嫌弃咱仨养的孩子，要把天赐领走，是你拦着，说天赐是你的命。结果呐，他读个学堂都让人欺负！”
　　王婶听了这话瘫坐在地上别着头给自己擦泪，“俺哪想过这些，第一个儿子不认我，天赐不能再离开俺了。”
　　萍姨捂住小拾的耳朵，“你俩别吵了，这饭还吃不吃，当年的事就过去吧。”萍姨开始身体轻颤，“天赐他懂事又好学，咱三不能给他拖后腿，咳咳，我怎么也要坚持到他在新京考完。”
　　说完这番话萍姨开始止不住地咳嗽，王婶和梅姨连忙过来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