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记》野猪不在圈

5、奇遇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们就下床开始收拾，梅姨从炉子里挑了个烧一半的木条描了描眉，又接过王婶刚用完的胭脂纸，抿了两下小心地放回盒子里。休息了半晚，几个人腿脚看起来利落不少。静悄悄地收拾完东西就出了门。
　　小拾一听见鸡叫就醒了，她想给三个婶婶弄点水擦洗。可刚一下床望着空空的床铺她有点懊恼，“起的晚了。”
　　小拾打了小半桶水回来，天气还不算凉，拿着湿帕子给屋里能摸到的地方都擦了一把，那个有点高的柜子小拾都特意踩了椅子擦了一下。这不像宫里面一日不擦那也是金光灿灿，小屋里擦了一遍却更显灰败。可到底是做了些活，小拾觉得舒心了些，挎好包拿着饼就离开了。
　　刚出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走了小半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慢慢的人也多了起来。走在路上，听着各种叫卖声，让小拾觉得这样热闹的早晨十分新鲜。她一边啃着饼一边四处张望，饼啃完了，衙门也走到了。小拾在门口踟蹰了很久，还是没有走进去，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后面有人叫住她。
　　“小姑娘，你来了？”
　　小拾立马转身，有点不敢抬头看人，微微点了点头。“我想问问，我的银两找到了吗？”
　　这拿着毛笔的人挥手叫她过来，语气还有点无奈“来来来，你先进来。”
　　小拾跟着他走了进去，看了看两边立着的刀棍有些害怕。
　　“昨天你跑什么呀，都没交代清楚也没法给你找。实际上找到的可能性也不大，谁都有可能捡了去，你一个小娃娃那几文银两还是别找了。”
　　小拾一听他说找不到了，顿时眼泪涌了上来，“不是几文银两，是很多两银子，是我去淮山的路费。”
　　王主簙有点慌，“别哭，别哭，你个小娃娃怎么拿着那么多银两，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小拾哭地抽抽噎噎的，也停不下来“要帮嬷嬷送东西，只有我能帮嬷嬷了。可是，可是我把银两弄丢了。”
　　“别急，知道丢哪了吗？”
　　“在集市，丢的，集市上，还有个人撞了我。”
　　王主簿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哦！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他好像是……”小拾想起阿布都肯定的神情犹豫了，摇了摇头。“他挡的太严实了，我看不清脸。”
　　“这事我再给你上报一次，但一时半会肯定是找不到，小娃娃你有住的地方吗？”
　　小拾看着地上的砖石花纹冷静了一下，摇摇头。
　　王主簿叹口气，“那你昨晚住的哪啊，我看违反宵禁名单里没有你。”
　　“有三个嬷嬷收留了我一晚，就在城边那。”小拾抬手指了指来的方向。
　　“城边，还是三个人。等等！小姑娘你实话告诉我，她们是不是腿脚不利索。”
　　小拾点点头，“对，主簿大人，您认识她们？”
　　“不，只是听说过城边有三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住一起，我怀疑就是昨天收留你的人，安全起见，你个小女娃娃不要在和她们住一起了。”
　　“什么是皮肉生意？”
　　“小娃娃不要瞎打听，来来，告诉我一下你的信息，给你安排到慈幼院住，不能再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待在一起了。”
　　“她们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小拾有点生气，虽然只有一晚上，但她知道几个嬷嬷对自己很好。
　　王主簿摇摇头，“你年纪小，不和你争论这些。”
　　“我也不小了，明年就及笄了。”
　　“可别撒谎，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怎么会将笄之年。”
　　“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时日，但过了这个槐月我就肯定十四岁了。”
　　“这不行，那我就给你登上十岁吧，太大了慈幼院收不了”王主簿仔细打量着小拾。
　　“那我要是进了慈幼院还能出来吗？”
　　王主簿皱眉看着小拾，小拾被他看得发毛握紧了背包。
　　“当然不能出来，要家里人来接才行。我说你年纪不大怎么净爱往外跑，还和一些，算了，等家人接走你就老实待着，别再离家出走了！”
　　小拾后退了几步，她不懂王主簿的想法，但是她清楚自己没有家人，没有人会来接自己，如果进了慈幼院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五年吗？她等不了，逃离这里的年头再一次升起。
　　“好了，我给你登记好了，你跟我过来。”王主簿看见小拾愣在那里，就来拉她。
　　小拾一下子躲开，“我不能去慈幼院，我也不是离家出走。王主簿抱歉了。”
　　小拾紧紧地拽着自己的包，转身就跑。
　　没想到王主簿一把拉住她，“小丫头，我让你跑一次已经是失误了，还能再让你跑喽。”
　　小拾握住王主簿的袖子开始哀求，“大人，您能不能放了我，我真的不能进慈幼院。”
　　“别说你要去淮山了，那是你家大人的事，跟我去慈幼院，这是规矩。”
　　听见规矩二字小拾愣住了，出宫时宋嬷嬷就百般嘱咐让她遵守宫外的规矩，许是王主簿太过和气，被抓着这一刻才意识到他是这宫外规矩的守护者。
　　“大人，我要挨多少板子。”小拾怕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什么意思？”
　　“哎哟，王主簿，这是令爱？怎么眼泪汪汪的站这。”
　　说话的人是那天在集市上大骂另一个妇人的巧儿姐，她手里拎着红纸包的礼盒，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王主簿让小拾站到自己身后，生怕她再跑掉，小拾只能憋着泪望向巧儿姐。
　　“巧儿姐你就别说笑了，我都还未成婚哪来这么大的孩子，这是要送去慈幼院的孩子。”
　　“好好的孩子送什么慈幼院啊！”
　　“巧儿姐我也不想，可她好像是离家出走，我怕再没人看管就和那些人一样了。”
　　“哎呀，那不如把她交给我。”巧儿姐绕到王主簿身后，亲昵地拉起小拾的手仔细打量，“你也知道我家尚儿再有几个月就要嫁到魏国公府了，我这当娘的肯定是想把自己的闺女风风光光的送出去，也不叫那国公府看扁不是，所以玲丫头正好还缺一个陪嫁丫鬟，我看她就不错。”
　　“这……”王主簿不想拒绝巧儿姐，毕竟她马上要和魏国公成亲家了，而且撒谎年纪登记把小拾送到慈幼院对自己也不是那么有利。想到这些王主簿点点头。“巧儿姐，你这么有善心带走她我很放心。”
　　“好，哎呀，我都忘了来干嘛得了，是想你帮我登记一下东大街的路通函，尚儿大婚那天肯定会占用很久。”
　　王主簿连忙拿起笔记下。
　　“来的早了点，但不想亲家操心这些，我就先来了，王主簿麻烦你了哈，这些点心你尝尝，我可是跑了好几家铺子买的。”
　　“巧儿姐太客气了，那我这就去上报。”
　　巧儿姐领着小拾出了衙门，走了没多远就松开手。“小姑娘，想去哪去吧。”
　　小拾还不太明白王主簿为什么放走了自己，也不明白这个好心的夫人答应带走自己为什么又在这里让自己离开。
　　“夫人，我本来就是想去您那找活干。”
　　巧儿姐打量了小拾一番，摸了摸小拾的头，“小姑娘，不用这样谢我带你出来，你看我的时候和我家尚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再说那慈幼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好了，快走吧！”
　　“夫人，我是真心想去您府上……”
　　“小姑娘，其实我在外面站了一会，你的情况我也都听到了，我顶多能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你怎么办呐？”
　　其实小拾没想过几个月后的事，她不知道怎么给这位夫人一个合理的答复。
　　“想好了就去城北的肉铺那找我，确定来了之后的三个月可不能离开。绸缎铺还在等我。”
　　小拾沿着石堤江走了很久，两个中年人从江里游上了岸。
　　“最近枯水季，这江鱼也少了不少。要我说，咱兄弟俩也去海上打鱼算了。”
　　“哎，不行，我那小船一个浪就打翻了，更别提你的了。鱼啊越少卖得越贵，再等两天吧。”
　　“行吧，我那渔船放那快长草了。”两个人边说边走，离小拾越来越远。
　　听着两人的话，再看看江边的渔船被三三两两的绑在岸边，小拾有了一个想法。她慢慢靠近一个带棚的渔船，想看一看里面什么样，结果一靠近就听见里面有声音，小拾下意识的向后躲，但是突然一个黑影跑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