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记》野猪不在圈

38、小孩

　　宋嬷嬷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晨起的雾气打湿，配着寒风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去把她抬进来。”丽贵妃回身抱起三花猫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宋嬷嬷被两人拖着往里去，起先她挣扎着走了两步便放弃任由人拖着。等被人扔在地上才看清那两腿露出的一段皮肤已经发了紫，两条腿像弯折的木棍一般伸不直也曲不了。她只能半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撑起身子。
　　本来屋子里只有宋嬷嬷用力时的闷哼声和那只猫舒服的呼噜声，不知是哪一个冻到的太监吸了一声鼻涕。
　　闻声丽贵妃蹙起眉头一把将猫扔过去，那太监下意识地抱住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脸就被这猫抓了四条血痕。太监抬手挡了一下，这猫更是发了狠似的又朝他挠了过去。许是早就习惯这猫的脾性，太监硬是忍着不吭声受了几下子。
　　看这太监一脸血痕猫像是邀功一般跑到了丽贵妃脚下。
　　“都下去吧。”丽贵妃这时才开口
　　宋嬷嬷目光无神，即使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她也不曾抬头看一眼。
　　“你这样安静真是无趣得很，不如说点本宫想听的 ，兴许一高兴就免了你的处罚。”
　　宋嬷嬷还是那眼神呆愣，“奴婢不知道娘娘想听什么。”
　　“那本宫便说些你知道的吧，听说齐皇后死时可是怀有身孕……”丽贵妃一边温声细语地讲一遍观察着宋嬷嬷的表情。
　　“不少姐姐都猜测许是因为这个，皇上才不肯踏入永寿宫这个伤心地。”
　　宋嬷嬷还是那般神情。
　　丽贵妃遗憾地摇摇头，“众人皆说可惜。”又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她们可惜什么，齐皇后根本不能生育啊！你说本宫说的对吗？”
　　宋嬷嬷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急切地想否认，可一抬头就对上了丽贵妃得意的眼神。
　　“以后你便不用再来了，你已经告诉本宫想知道的东西了。”
　　她摸着猫，“去，再传一封信，无论是谁抓到那个小拾，都要给我留活口。宋嬷嬷你的诚实让那个小丫头能多活两天呐！”
　　宋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就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尚儿早上起来一打开房门便看见小拾坐在门口睡着了，她看着小拾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一边喊着逃一边流着泪。“小拾，醒醒。”
　　从梦里挣扎出来的小拾一睁眼看见面前的人是尚儿立刻抱住了她，一时间哭地更厉害，“少夫人，我要走，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尚儿有一瞬的笑容，可这一瞬消失后便是清醒的痛苦，“小拾，我是常家的孩子，为了家人我愿意留在这里。”
　　“可……”
　　“小拾，我已经换到我想要的东西了，现在是我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换到了什么？你最想要的不是出去看看吗？”说话之间都带着哽咽。
　　“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很多，我想要出去看看，也想我常家……我父亲得偿所愿。如果我离开，那国公府一定不会放过我爹。小拾，如果是你，会为了一己私欲让父亲和兄长遭受牢狱之灾吗？”
　　“少夫人，我……我不知道。”
　　尚儿摸了摸小拾的脑袋，掏出了二哼给她的那块平安扣，“你是个好孩子，拿着这块玉就算是我也出去了，好吗？”
　　“小拾，其实我就是被自小培养好的他人的新娘，虽然总是说是要出去看看，可我知道自己没有你这般坚韧的性子。看似痛苦，可想要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也不敢去拿，反而是痛苦的事我才敢逼自己一把接受。”
　　尚儿释然一笑，“说到底……算了。天冷，小拾你回屋里暖暖吧。”
　　等小拾一走，常尚儿拉开了大门，对于魏崇礼站在门的事她并不意外。
　　“崇礼，你都听见了吧。”
　　“你……”魏崇礼表情有些狰狞，“你觉得告诉我你不会走，我就会开心吗？”魏崇礼握住常尚儿的胳膊。
　　魏崇礼是庶子，自小又没有了娘照顾，什么都决定不了，能拥有的就更少。所以他一直对自己可以掌控的东西十分在意。可为什么这人心就这么难以控制。
　　“那崇礼你还想要什么？我会尽力去做。”常尚儿真心的希望魏崇礼能说出一些她能做到的事情，可魏崇礼没有要求她任何事，只是告诉她不用在禁足了。
　　他消气了？并不是，只是发现好像关着常尚儿也没有用罢了。她早就是一只被剪了羽毛的鸟，关在谁的笼子里她都不会飞出去。这样对他来说不算拥有，他想要更多独属于他的绳子来牵制这只鸟。
　　临近中午，国公府里又热闹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让齐暄炀看上的人是谁。就连尚儿这个小别院里也传开了这个消息。
　　“那日我见过齐少爷一面，不会是我吧。”一个小丫鬟边整理衣服边道。
　　她旁边的丫头翻了个白眼给她，“哼，齐少爷是不是还对你笑了。”
　　“你怎么知道！”听见这话，她陷入了回忆里，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我怎么知道？你该问谁不知道齐少爷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夸咱们这些下人身上香呐！”
　　小雪看着两人说得这么热闹拽着小拾就凑了上去，“两位姐姐，你们聊什么呐，聊得这么开心？”
　　两人看是小雪二人，刚刚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能聊什么，就是我们这些苦命人的胡言乱语罢了，我还要忙别的，两位妹妹再赏会儿景吧，我还得忙呐。”说完直接抱着没洗完的菜走了。
　　“小雪，你怎么又把自己的活推给别人了。怪不得我感觉这两天大家都不理我了。”
　　“等会，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照顾好尚儿就够了，要不是那个秦嬷嬷那两日刁难咱们，那菜我碰都不会碰。”
　　小拾努嘴还是开始蹲下收拾地上的菜叶，还没捡完就被小雪一把拉起来。
　　“我说你啊，有时候对她们是不是太好了点，搞得现在她们当着面都敢给咱们脸色看了。秦嬷嬷这两天不来，我看谁还照着她们。”
　　“咳咳，咳咳咳。”小拾疯狂给小雪使眼色。
　　小雪被小拾这不灵活的眼珠子给逗笑了，“小拾，你这是干嘛呐，哈哈哈。”
　　“她这是给你提醒呐，说你蠢可真是不冤枉你。”秦嬷嬷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子镇住了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