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香记》野猪不在圈

37、精怪

　　两个女孩就这么靠在一起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小雪怀里抱着兔子。
　　“小拾，你说刚才那故事里的兔子都成精了怎么还那么傻，一个书生随口说娶她，她就等。”
　　小雪举起怀里的兔子，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兔子惧高猛蹬她，“哎，我还以为她寿命有多长呐，结果就那三十几年，这不就是好好的时光全都耗在那个人身上了。”
　　“所有精怪都寿命不长嘛，还是这个兔子精忧虑才命短呐。”小拾嘀咕道。
　　“应该都不长吧，另一故事里的老鼠精不就是装仙女让村民供养，结果因为寿命短才露馅了嘛！怎么你讲的都是女妖精，没有男妖精吗？”小雪从怀里掏出书随便翻了几页指给小拾，“这些说的也是女妖精吗？”
　　小拾挨个看了一眼点点头，“这书是谁写的，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知道什么，他编的呗。都没个男妖精的故事，多假。”小雪把书揣进怀里。
　　小拾按住小雪的手，“给我再看一眼，我想知道是谁写的。”她拿过书默默记下了那个人的名字，‘曾高’。
　　俩个人又聊了一会，小拾实在等不下去了，“小雪，你要是不睡觉，我就去睡了啊！总不能真的两个人都不睡了。”
　　“别呀！”小雪好像鼓起勇气一般，“我回去睡觉！不，不就是些短命的妖精嘛，谁怕谁。”
　　小拾连连点头，“快回去吧，有事喊我就好了啊。”
　　几乎是小雪一进屋小拾就踏出了院门，昨晚已经被发现一回，这次一定不能再被发现。为了节省时间也是怕齐暄炀离开，小拾一路弓着腰跑了过去。
　　齐暄炀一身保暖的皮毛外套，仔细看这皮毛丝丝都在反光。小拾几乎是一眼认出这就是阿布都他们卖的那条。
　　齐暄炀注意到小拾在看自己的披风，随意敛了一把，“常尚儿呐？不会就你来了吧！”他说完这话不死心向小拾身后看去。
　　“齐少爷您不用找了，只有我。想了想您托我做的事，小拾做不到。”
　　齐暄炀大步走过来，一只手用力扣住小拾的肩膀，“你想了想！你拿什么想，是你愚笨的脑子还是比天高的胆子。”
　　“像你们不是最在意什么贞洁和名誉嘛，编排少夫人难道齐少爷就不怕被影响吗？”小拾忍着痛磕磕绊绊地说完这句话。
　　谁料齐暄炀像听到一个笑话一样开始大笑，“那是你们女子的规矩，不过是为了证明你们是个干净的所属物罢了。你觉得我会属于谁吗？哈哈哈。”
　　“你这小丫头要是拿君臣、父子压我便算了。结果你说的那些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两个晚上，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还是直接去找常尚儿更快些。”
　　小拾死死抓住齐暄炀的胳膊，“当时我就不该救你！”
　　齐暄炀要推开小拾的手停住，“是你救的我，不是常尚儿？”
　　“对，现在随齐公子你四处说，这样你还有什么能威胁少夫人的！”小拾看齐暄炀停住不动，慢慢松开了手。如果齐暄炀真的去找尚儿，她必须得比他先跑回去。
　　齐暄炀停在原地，下一秒用一只手用力捂住小拾的脸，另一只手伸出一个指头在她额头上抹了一下。
　　这一刻小拾只感觉脸鼻嘴想被毒蛇缠绕，而这蛇还伸出了信子在她额头舔了一下，她不受控地打了一个寒颤。恐惧变成了接下来一连串的动作，她用力推开齐暄炀，惊慌地逃窜。
　　齐暄炀似有所思一般没有上前追她，闻了闻手指上沾染的汗水。突然冷笑了两声，原来这个小拾才是要找的人。
　　他一挥手护卫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去查查这个小拾的来历。”
　　“少爷，老爷让您来国缘城就是为了让您不再继续查……”
　　齐暄炀胳膊一挥反手给了护卫一巴掌，“要是听我父亲的，那你现在就可以滚回去了。”
　　护卫不敢再多言。
　　“对了，那日我落水怎么不曾听你提起是她救了我？”
　　“属下失职，在水里实在是没看清岸上的人。”
　　“没用的东西，滚。”齐暄炀看着小拾离开的方向紧皱眉头，‘一直以为是常尚儿的原因，看来是把真正要查的人忽略了。’
　　小拾跑回到院子里第一时间将门闩落好，转身看着院子里一切照常才放下心来。紧贴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
　　比起身上的疼痛，齐暄炀的那几句话更让小拾后怕，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么像他一样的人或者说更多的男子其实是游离在女子的规则外，他们是女子规则里君臣里的君、父子里的父。
　　他如此对待尚儿不过是因为尚儿是魏崇礼干净的玩具，他不喜欢魏崇礼，所以要抢夺或者毁掉这个玩具，这才是他找尚儿的目的。
　　一种无力感和悲哀席卷了小拾，自己拼命想要活下来，结果这种活在齐暄炀眼里居然不曾有过意义，因为本来就是一件物品，干净和漂亮才重要。
　　此刻小拾有些了解嬷嬷们真的像婷婷说的一样，活着也像死了一样。
　　一只三花猫嘴里叼着一尾小鱼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丽贵妃的寝宫，丽贵妃瞥了它一眼。那猫像读懂了她的眼神，从鱼嘴里掏出一封信，用爪子按住信开始读了起来，“喵，喵喵喵，喵…”

　　“够了，看来我那个便宜哥哥已经收到我给他的信了。哼，那些笨鸟也就能送个信了。”
　　三花猫舔了舔鱼，被丽贵妃一呲乖乖退了几步。
　　“你个公猫倒是会讨那老头欢心，等会他来了可别让他闻到你这一身鱼腥味。”丽贵妃打了哈欠，慵懒地伸了伸懒腰，“让我看看那贱奴这段日子有没有学乖一些。”
　　打开门一股冷气袭来，站在前面的一排小太监冻得瑟瑟发抖，但丽贵妃毫不在意，她眼里只有宋嬷嬷虚弱跪趴在地上的美景，看到这一幕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