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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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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开始的高三生活,似乎变得有那么一些不同。
李拾月拥有了牛奶箱的钥匙,每天早上里边都会有一袋巧克力味的巴氏鲜奶。以另一种方式如愿以偿小时候的梦想,喝着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其他家小朋友每天早上能喝到的巴式鲜奶去上学。
尽管同龄人似乎已经很少会订购这个东西了,但对于她来说,除了是小时候的渴望,现在似乎还代表了另外一种隐秘的情绪。
榕城一中的三栋教学楼由楼廊相连起来,每一层是一个年级。今年学校调整了班级的分布,A班从最靠里的那栋教学楼调换到了中间这栋,说是为了让其他班级的学生感受一下A班极强的学习氛围。
和这件事的关联大不大,李拾月并不清楚,但也确实感觉到以往班上对学习兴趣了了的人里边,有一部分开始在学习上发力了。班主任常拿她做例子,说“上了高三就是不一样,连李拾月上课都不经常睡觉了”,让她好一阵尴尬。
李拾月所在的十班和对面教学楼的A班正对着遥遥相望,课间经常能看见学妹在A班外状若无意地走过,频频看向班里的某一个位置。李拾月很清楚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谁,因为她也曾假借找朋友借书的理由,其实只为偷偷看夏挚一眼。
时间这么一晃就到了月中,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提前到来。
按照榕城一中的惯例,为了避免作弊,不会提前公布考场座位安排,到月考前一天的晚自习上才会公布。
李拾月没有参加晚自习,隔天到了班上,刚在位置坐下,温妙妙一边把座位安排表递给她,一边神叨叨地说:“啧啧,你这位置可是块风水宝地啊。”
李拾月翻开那叠a4纸,“什么宝地?”
“喏,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座位安排表的第一页,左上角赫然写着“A班”。
暗恋好像一把放大镜,能够把任何与夏挚有关的事物都一一放大。不过只是“A班”两个字,都足以让她慢下动作,感觉到心被提了起来。
直到她看见“李拾月”这三个字,出现在A班靠近里侧窗户那一组的倒数第二桌。
李拾月太过熟悉,那是夏挚的座位。
李拾月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睁大眼睛来回确认着自己没有看错。这种巨大的欣喜贯穿着她,在这一刻,她无比感谢命运带给她的,冥冥之中的安排。
温妙妙看着她的反应,了然道:“我就说是风水宝地吧,学霸的位置肯定有些什么考试加分buff。”
温妙妙对于夏挚的印象只停留在学霸学神的方面。
“我和你说,我今天早上经过楼下荣誉墙的时候,甚至有几个初三的学弟学妹举着水笔在拜他,要不怎么说新脑子好使呢,这都想得出来,要不是面子问题,我指定也要拜拜。”
李拾月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温妙妙“啧”了声,“考完试你路过的时候去看看,指不定还有呢。”
李拾月没有多纠结这个,她把那页座位安排表看了又看才放回讲台上,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早读课结束。
李拾月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考试,几乎是在早读课下课铃响的同时,拎上书包往外跑。她在拥挤的走廊里穿行着,兴奋和喜悦互相融合。
李拾月透过A班洁净透亮的玻璃看见了夏挚,教室里的人进出换着座位,他就地坐在那里,笔尖并不停顿。
李拾月等了一会,直到夏挚收拾东西起身,她这才从后门走了进去。
每靠近那个位置一步,心跳似乎就更重一些。
在即将走到夏挚身边时,他忽然回过头,两人的视线相接。
夏挚见到她似乎并不意外,朝她点了点头,反倒让李拾月愣了一下,那句预备好的“好巧”卡在了嗓子里。
倒是夏挚在她走到身侧时,和她说了声“早”。
“早上好。”李拾月回道,“考试把我安排到了这个座位。”
夏挚继续收拾着桌上的物件,很自然地接她的话:“我知道。”
李拾月的心里“咚”地一声,他说他知道,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曾注意过她的位置。
眼看这段寒暄到了尽头,电光火石之间李拾月的脑子里蹦出来个想法,她脱口而出:“我忘记带笔了,你方便借我一支吗?”
实际上她差生文具多,可能会忘了带课本,但唯独不可能忘记带文具。她的心里打着鼓,生怕夏挚看穿她的小心思。
夏挚说“好”,把桌上他方才用的那支笔推向她。
笔壳上尽是英文,李拾月认不出是什么牌子,只知道是支0.5毫米的黑色水笔。
李拾月垂手轻触了触那支笔,“用学霸的文具的话,应该自带一些玄学加成吧?”
“希望比你的’点兵点将法‘加成高一些。”夏挚回应着她的玩笑,抬头朝墙上的时钟扫了一眼,视线又回到她面上,浅浅朝着她笑了笑,而后说道:“考试加油。”
那四个字在李拾月心上环绕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李拾月稳了稳心神,伸手接过了前桌传下来的卷子。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对李拾月来说并不太难,写完整张卷子时还剩下二十来分钟。
榕城一中校内的考试一贯不允许提前交卷,李拾月习惯性地盯着时钟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朝四处看了看。
榕城的秋天来得晚,窗外两座教学楼中间的小花圃里仍绿意盎然。
扭头横跨整个班级望向另一侧的十班,只能看见靠近窗户的同学正在伏案写着卷子,再往里一列就看不清了,更不要说她在十班所在的座位。
原来坐在这个位置,看出去的视角是这样的,不知道夏挚平时是否能感受到来往同学对他的注视。
讲台上,监考老师刻意地咳嗽了一声,提醒的意思很明显。
李拾月回过神来,抬头与监考老师对上了视线,对方直直地顶住她,大概是因为她东张西望,注意她好一会儿了。
李拾月悻悻地低下头,不敢再放肆。
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随便画着线条,脑袋里放着空,凌乱的线条贯穿整张白纸。不知何时纵横交错的线条变成了一笔一画落下的文字。
夏挚。
李拾月看着这两个字,忽地从文具袋里抽出自动铅笔,在桌角轻轻地写下一行字,“想和你考去同一个城市。”
最后一个笔画结束,李拾月趴在桌上看这一行字。学习上并无太多的天赋,但字倒是写得秀气好看,铅芯的颜色在光滑的桌面上显得很淡,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甚至于指尖轻轻一抹就能彻底擦去。
秒针又转了两圈,距离交卷时间只剩下几分钟,李拾月没由来地对余下的时间紧张起来,不知道要不要趁这会儿把自己一时兴起写得这一行字擦掉。
毕竟夏挚不曾和她说过他未来的志愿,但想也知道,考和夏挚同一个城市的学校也不会是件简单的事,万一夏挚的目标是出国,对于她来说那更是难上加难。她不确定是否要把自己夸下的海口,放在夏挚有可能看到的地方。
又犹豫了一会儿,交卷的铃声响起,李拾月终于下定决心。
她安慰自己,反正她没有署名,夏挚多半也看不出来这行字出自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座位加上这行字的激励,之后两天的考试,李拾月都格外认真。
除了把夏挚讲过的题型都仔细写完,就连最后一道大题,那个字母多到让李拾月一度怀疑是英文题的长题目,李拾月也一字不落地看完,写上解字,再琢磨半天写上了一个她能想到的,最靠近的定理出来。
考试的后一天是休息日,对门那户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学校的阅卷还没有结束,分数和错题无从得知,李拾月就连“问错题”的理由都不成立。
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隔天。
按照夏挚的习惯,他会在六点五十五分出门。李拾月起了个大早,却始终没听见隔壁的动静。
到了时间,李拾月推门出去,也没有如往常一般见到夏挚。
李拾月顿在了原地,脚踏出门半步,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李拾月想。
陈宜兰从厨房里探出头,“什么东西忘拿啦?”
李拾月顺着话头往下说,“啊,对,有课本忘拿了……”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丢三落四的坏毛病,前一天东西不收拾好,也不知道像谁。”
李拾月顶着陈宜兰的念叨声,回到房间装模作样地翻了半天桌面和抽屉。
又磨蹭了大约十多分钟,陈宜兰收拾好了厨房,走近了看李拾月在做什么,“七点半就打铃了,都这个点了你还不出门,待会儿迟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拾月胡乱抽出本书塞进书包里,连声道:“好了好了。”
陈宜兰蹙眉看着她,催促道,“你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
李拾月在陈宜兰的灼灼目光下加快步子走出门,隔壁1401仍没有半点声音,李拾月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楼下牛奶箱里的巧克力奶并没有缺席,但却不见这个牛奶箱主人的踪影。
李拾月锁好牛奶箱,快步朝学校走去,向来爱喝的巧克力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是不是夏挚看到了她写的那行字,所以才对她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