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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复燃自余烬(1) ...

  •   几乎是刚出现在书房门前,一道声音便兀的的闯入曹江易的耳里:“这个家里没用的人已经够多了……”

      曹江易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走廊上正擦拭画框的下人。

      “我在跟你说话,你还在门口杵着望什么?”

      擦拭画框的下人手上的动作肉眼可见的顿了顿,立马胡乱快速的抹了几下,默不作声的提上水桶后逃之夭夭。

      在听见关门声后,禾轻洲忙从地上起来。房间很暗,玻璃窗透进来的月光能使她将房内的布局看个大概。

      书桌上有一盏台灯,禾轻洲借着亮上下摸索着找台灯的开关。

      好一会儿,台灯啪的一声被她打开。灯光没有她预想中的亮,她噤声听了一会儿,确定暂时没有人过来后,连忙低头到处翻找。

      桌面上并没有她要的东西,禾轻洲蹲下伸手去拉抽屉,这才瞧见抽屉都被上了锁。

      她面色凝重,也不知道开锁的钥匙是在曹江易那儿,还是在什么别的地方,起身预备在屋里其他地方搜寻一番,耳畔却传来的脚步声。

      方才太过紧张,竟没注意,听这脚步声,已经是极近了。

      禾轻洲顿时吓得呼吸一滞,在还没彻底六神无主之前,匆匆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将其回归原位。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加快步伐离开书桌,立马在一旁不远处的床上坐下。

      “谁啊?”禾轻洲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连忙深呼吸几口气,急切的想要稳住自己慌乱到狂跳的心。

      她局促不安的坐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禾小姐,是我呀。”

      门外传来张锦兰的声音。

      不是曹江易,多少让她松了口气。

      禾轻洲起身将床上的褶皱抚平,前去开门,手放在门把上时,回头扫视了一圈,确保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后,才开了门。

      张锦兰看着自己,面上带笑:“听佣人说少爷带人回来了,一问知道是你,就过来看看。”

      说着,张锦兰亲切的拉过自己的手:“我就跟你说我们家江易不是那梁家小子能比的……”

      被张锦兰拉着手,尽管觉得不自在,禾轻洲也还是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这时,她注意到张锦兰头上,钗着梁奉生送给自己的那根玉簪,微微愣神,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它送给了张锦兰,又收回了目光。

      “对了,小禾,你明天有空不?我们要去逛街买东西去,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她刚想以自己“没钱”的借口推辞,忽的想起那天梁奉生说那玉簪是她自个掏钱买的,犹豫了几秒,便答应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稍有得罪,恐会功亏一篑。

      一抬头,禾轻洲身躯一震。曹江易悄无声息的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一声不响的注视着她和张锦兰虚与委蛇。

      张锦兰察觉到禾轻洲的异样,也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曹江易后,笑着带着禾轻洲走上前去。

      “江易啊,发生什么事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又惹你父亲不快了?”

      闻言,禾轻洲心中泛起凉意。

      曹江易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张锦兰,半晌开口道:“小事……不劳您操心。”

      他说这话时叫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无端给人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张锦兰知曹江易一向不屑理会自己,挑拨离间的目的已达到,也没再说什么,松开禾轻洲的手:“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下了楼,张锦兰瞥见站在一旁的女佣阿枝,道:“你去二楼检查一下有没有老鼠,我方才上去好像听见有老鼠在叫。”

      跟了她好些年,阿枝自然是明白张锦兰这话的本意。

      自家小姐早年嫁到曹家来,本以为是来享荣华富贵的,怎料富贵没享受到,反而倍受冷落,过的日子还不比在自家。如今就连区区一个舞女都能买得起夫人没法得到的玉簪,这无非是在打夫人的脸。

      阿枝心中怜惜自家小姐,为张锦兰不平,点头的力道都加重了些:“是,夫人,我这就去检查。”

      待阿枝离去,张锦兰独自回房,坐在梳妆台前,摘下头上的发簪。她看出禾轻洲舍不得这玉簪,但她已经在这个家混的够卑微了,她不愿也不能,作为曾经父母宠爱的千金大小姐,看见一个舞女过的比自己舒坦。

      就当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吧。

      张锦兰走后,不等禾轻洲反应来,曹江易出手迅速,单手扼住她的咽喉,那一瞬的冲击力之大,让她差点呕吐,但很快感觉到呼吸不畅。

      她的求生欲让她死命想要扒开曹江易的手,但力量悬殊太大,曹江易手上力气加重,就这般锁着她的喉将她带进刚刚那间房间,另一只手反手将门锁上。

      被拖拽走的这几步路颠三倒四,鞋掉了一只,脚崴了好几次,窒息感令她留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曹江易冷眼看着禾轻洲落下的眼泪滴在自己手上,嫌恶松开手的下一秒,顺势将她狠狠砸在镜子上,镜子倒下,碎裂开来,大块的碎片划开了她的皮肤,细小的碎片扎进她的血肉。

      相比窒息而言,划伤皮肉的伤她甚至感受不太清晰,只觉得渗血的地方在隐隐作痛。禾轻洲狼狈的咳嗽了几下,拼命索取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刺眼狼狈的红在曹江易眼中无异于其他别的颜色,可那一道道渗血的口子,令他猛然想起儿时自己不小心打碎的那个花瓶,他蹲下身去捡,不慎被划伤,听见父亲开门出来,忐忑的望向父亲,他难以忘却,父亲蹲下身帮他拾起瓷片,然后帮他处理伤口的那一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不再会安慰他,照顾他的情绪,只有无止境的攀比与责备。

      禾轻洲这辈子没想过曹江易这般狠戾的人,居然也会当着别人的面流泪。

      可这并没有触动禾轻洲半分,她看着眼前差点把自己掐死的恶鬼,那滴鳄鱼的眼泪直让她心中颤栗。

      她强忍手上密密麻麻的痛感,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包,打开来拿出一方手帕来,颤颤巍巍伸出手,就在快接近他的脸时,曹江易眼神凌厉又戒备,陡然看向自己。

      四下昏暗,禾轻洲手上动作没停,手帕拭过曹江易的面庞,张了张嘴,从容道:“曹先生,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吧?”

      曹江易望着她的眼里,有怒意,也有恨意,一字一顿道:“禾轻洲,你该死。

      “夫人,她从房里出来时,手上全是伤口,脖子上也有明显的掐痕。”

      张锦兰在听见禾轻洲活着走出来了的消息后,多少有些诧异。她并不是希望禾轻洲去死,她仅仅是诧异以曹江易的性格,应当会直接将人给杀了……

      莫不是曹江易真对那禾轻洲有意思?

      想到这,张锦兰吩咐阿枝:“你明儿想办法联系到那个禾轻洲,告诉她明天下午逛街的地点。”

      “是,夫人。”

      下人来打扫曹江易房间的碎片时,曹江易全程目光不移,盯着那堆碎片。

      他有多怨恨禾轻洲,当时就有多想拿起地上的碎片扎穿她的脖子。

      “曹江易,亏你还是我曹永逸的儿子!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女人是在故意接近你吗?你被耍了你知道吗,蠢货!”

      一语惊醒梦中人。想到禾轻洲当初救自己的场面,越发觉得蹊跷……。明白过来自己竟被骗了这么久,曹江易握紧了拳头,双目猩红。

      “父亲,我保证她绝对没有从我身上获得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信息。”

      这点他能保证。尽管禾轻洲现在在他房间里,所有存放重要资料的柜子全被他上了锁,她绝对不可能找到点什么。

      曹永逸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被梁家那乡下来的小子和一舞女耍的团团转,看曹江易的眼神越发不耐。

      父亲失望的眼神无疑让他感到慌乱。

      “我错了父亲。”曹江易扑通一声跪下,紧抿着唇,咬牙切齿道:“我这就去把那女人给杀了。”

      曹永逸摇头:“暂且无需杀她,左右不过一个舞女,掀不起什么风浪。倒不如稍加利用,实现利益最大化,等她把梁奉生那小子勾引的晕头转向时,再利用她的性命来威胁梁奉生……”

      “就算到时她没能成为梁奉生的软肋,杀她也轻而易举。”曹永逸淡淡道:“物尽其用,这个道理你该懂了。”

      临走时,曹江易随手扔了块布给她,命令她不许将血滴在地上。她是惜命的人,不敢违背,顺从的捡起被扔到地上的布包住自己的手。

      月高悬,通体透亮。

      这是她第二次在夜色笼罩下走出曹府。禾轻洲掀开布的一角,此刻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上,方才还不明晰的痛感逐渐强烈起来。

      禾轻洲被疼得倒吸了口冷气,这一扯,脖子也感觉痛。

      她瘪了瘪嘴,似乎一次比一次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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