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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无虚也无实(3) ...

  •   “姐姐!”跑到离禾轻洲只有一步距离时,梁瑜生才甜甜的叫了声“姐姐”。

      声音离自己很近,禾轻洲微微侧过身去,恰巧此时王姨也追了上来:“小姐,这里人多……”

      经中年妇女这么一叫,禾轻洲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梁瑜生听着王姨的嘱咐,心里却在想些别的。禾轻洲也看出来小姑娘没有认真听,一直在神游,也不知道那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等王姨说完话,梁瑜生像是生怕自己走掉,一下子拉住了自己的手,仰起头笑的甜美:“姐姐,你一会儿能不能陪我一起吃饭呀?”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禾轻洲对小女孩无厘头的请求感到疑惑,但还是俯下身耐着性子哄着小姑娘:“姐姐已经买好菜了,就不陪你吃饭了。”

      “啊,可是我们买了很多菜,哥哥中午也不回家,那些菜多的都吃不完,太浪费了。”
      小姑娘依旧拉着禾轻洲的手不放,想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说服禾轻洲。

      两手空空还没买到任何菜的王姨也不知道自己小姐从哪认识的少爷的朋友,只能尴尬的与面前的女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样子,小姑娘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

      虽然方才曹江易凶巴巴的警告过自己……禾轻洲只恨自己太过弱小,两边都得罪不起。

      刚刚小姑娘说梁奉生不回去吃饭,那既然梁奉生不在,那她也不算“背叛”他吧。

      没有办法的办法,禾轻洲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戏楼——

      梁奉生没有忘记禾轻洲的嘱咐,下了楼把原话告知了那个女子。

      回到厢房的梁奉生上前坐回原位,和孟平章一起又看了一出接一出的戏。

      “行啦,这最后一出也演完了。”直到最后一场戏落幕,一楼的看客稀稀拉拉没剩下几个时,孟平章才站起身开口说话。

      “孟老,快到饭点了……”梁奉生出声挽留,想借此机会和孟平章好好坐下来谈谈。

      “想吃饭明天我请你吃,今天中午不行。”孟平章虽是说笑,但语气坚定,拒绝的果断。

      拒绝了今天的邀约,却挑明了告诉自己还能有后续,难怪孟平章能与曹永逸斗上一斗。

      梁奉生自愧不如。他以往遇到的人大多快口直肠,现在面对的是多谋善断大人物,相比之下,他那点小心思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与孟平章道别后,梁奉生看着街角处的电话亭出神,随后又进入楼里,问了戏楼的人有没有电话,给府上打了通电话去。

      来的时候不敢开车,回去也不敢坐车。梁奉生徒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陪梁瑜生她们买完了菜,禾轻洲就与她们一同上车去了梁府。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梁家的大门,梁瑜生牵着她的手,径直带她走进房子里。

      “姐姐,你在这先坐会儿,一会就开饭了。”小姑娘有模有样的尽着地主之谊,带她来到沙发前,招呼自己坐下。

      厨房里有人在忙碌。禾轻洲左右坐不住,便想着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哥哥要回家了?!”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带自己来的梁瑜生。

      禾轻洲闻言一惊,忙不迭折回沙发,拿上自己的包往门口走。

      趁屋里的人没注意,禾轻洲顺利溜出门,刚下几梯矮阶,就听见吱呀一声,那扇仅供一人通行的门被打开,梁奉生一个人走了进来。

      显然,梁奉生也是一眼便发现站在台阶上的她。

      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梁奉生张嘴说了什么,禾轻洲努力辨认着,看他的口型,似乎在说:好巧。

      见梁奉生误会,禾轻洲忙下台阶要上前去辩解,怎料身后响起一阵短促的开门声。

      “姐姐,你要去哪?我哥哥……哥哥!”梁瑜生一瞧见不远处站着的梁奉生,便迫不及待的向前跑去,还不忘带上杵在原地的禾轻洲。

      “哥哥,你是知道我把这个姐姐带回家了,你才回来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禾轻洲瞬间顿悟了,原来小姑娘误会的这么深,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不厚道的事儿,这小姑娘铁定要炸毛。

      一大一小,还是躲远点好。

      梁奉生听完,平静的抬起头看向自己,她不受控的与之对视。

      个子小小的梁瑜生自然是瞧不见的,只不过突然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轻轻拽了一下禾轻洲的衣服。

      “姐姐,你要走吗?不是说好留下来吃饭的吗?”虽然小姑娘目的不纯,但是心却是好的,请她吃饭也是认真的,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她竟觉得是自己辜负了人家,像一个满嘴谎言的负心汉。

      可她还是果断选择保住自己的小命,自己的命只有自己惜。

      “姐姐刚刚突然想起来,姐姐的妈妈还在在家等姐姐回去吃饭呢,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姐姐请回你,好不好。”禾轻洲安慰道。

      她越发觉得自己扯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果不其然,一抬头,梁奉生正好整以暇的瞧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唱的比戏台子上的人,唱的还要精彩。

      当然,这是她自个儿瞎解读的,她可猜不透梁奉生在想什么。

      小姑娘短暂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妥协道:“嗯……那好吧。”

      “我送你吧,禾小姐。”梁奉生指了指院子里,阳光下停着的那辆黑的发亮的轿车。

      禾轻洲想都没想,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用了,梁先生自己也说过,上次是最后一次。”

      底下听的一清二楚的小姑娘刚想发问,想起爷爷教导自己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又收回这个念头。

      他倒是有点惊讶于她的果决,带了几分欣赏微笑着点点头。

      “那禾小姐请便,我就先带小妹进去了。”

      得了“赦免”,禾轻洲几乎是脚下生风般离开了梁府。

      傍晚,一向早到的苏姚破天荒的迟了些。

      禾轻洲起身帮苏姚盘发,想到今早在戏楼看见的那个神似苏姚的背影:“姚姚,你今天是不是去華音阁了?”

      镜中的苏姚脸上出现羞赧的神色,禾轻洲感到有些惊讶,刚要细问,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抢入:“小妖精哪是去听戏的,你昨晚不在,自然不知道人家已经傍上了大款了。”

      “许嫣,嘴太脏就去洗洗再张嘴说话。”她对待许嫣的态度一向如此。

      “禾轻洲,我又没说你,你凭什么骂我?!”许嫣气势汹汹,三两步走到禾轻洲身边。

      禾轻洲看也不看她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帮苏姚梳理着额前的刘海。百乐门舞女
      的发型规定是不允许有刘海的,然而苏姚是个例外。

      原因是她的额角有道疤痕。

      苏姚察觉到禾轻洲的异样,对着镜子里的她扬起微笑。

      笑比哭还难看。

      石头砸在棉花上,许嫣气急败坏的回到位置上,拿上扇子,经过禾轻洲时故意狠狠撞了一下禾轻洲。

      禾轻洲及时察觉她的意图,及时稳住身形。

      其余剩下看热闹的,见主人公跑了,也都埋头各干各的去了。

      这里的姑娘们从不站队,谁知道哪天某某某的倚仗会是谁。这些事儿,说不准的。干脆谁也不巴结,谁也不得罪,避免无妄之灾。

      世人皆道,百乐门里的舞女最是无心无情,虚情假意。可他们忘了,真心是要拿真心换的。

      禾轻洲时常在想,这人世间莫不是供天上的神仙消遣的话本子,一个人代表一个字,那神仙想让故事情节怎么发展,就怎么安排那个人的命运。

      能让她有感而发的,只能是翌日白天来百乐门寻自己的梁二少爷了。

      她想接近曹江易,上天非不如她意;她想远离梁奉生 ,上天偏不遂她愿。

      真是在折磨人玩儿。

      梁奉生来请自己晚上去外边吃饭时,禾轻洲正陪着苏姚在后台打扮。

      能自由使用这里的化妆品,算得上是作为百乐门舞女的一项福利。

      不巧的是,今天许嫣也在。

      “禾小姐今晚有空吗?”在他问出这句话那一刻,禾轻洲就已经想好了要拒绝。

      无他,拒绝梁奉生能活。

      她还是等他把话说完,然后在拿出自己那套“官方”的说辞:“不好意思啊梁先生,我今晚要上班,实在是没时间与您共进晚餐。”

      禾轻洲感受到许嫣的视线,不避讳的转头看向她。

      被拒绝的梁奉生面色波澜不惊,只是语气略带惋惜道:“是我考虑不周,那下次时间由禾小姐来定吧。”

      很想直截了当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自己了,但梁奉生太会给人台阶下了,什么都能怪到自己头上,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梁先生,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梁奉生一走,许嫣就迫不及待想要上前来找事儿,没等她走到跟前,禾轻洲一记眼刀过去:“怎么?欺负过苏姚又要了欺负我了是吗?”

      许嫣脚步一顿,眼睛瞟到禾轻洲刚握进手里的发簪,和那对她丝毫没有畏惧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心有不甘又不敢多走一步。

      视线避开禾轻洲,落在禾轻洲右边的苏姚身上,她自知理亏,很快败下阵了,灰溜溜的回到位置上,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苏姚头上那道疤痕,完全是拜许嫣所赐。

      三年前,那时禾轻洲才刚加入百乐门,就遇上这档子事。

      起因是许嫣勾搭上的权贵的太太知道了许嫣的存在,所以怒气冲冲的来到百乐门要与许嫣对峙。

      她当然不完全相信自己丈夫说的话,才来这要个真相。

      人心难测。

      吓得六神无主的许嫣看见同与自己竞选领舞苏姚坐在位子上时,产生了一个歹毒的念头。

      她哄骗苏姚乞求她陪自己出去给人道歉,结果等一见着那太太,她转头立马指着苏姚,眼神坚定:“那天晚上就是她故意灌醉你先生,想借此要挟你先生!”

      许嫣说的义正言辞,声音又大,苏姚想辩解,却被躲在暗处观察形势的权贵冲上来一脚踢开,苏姚的额头磕在桌角,流出汩汩鲜血。

      这场闹剧,结束的荒唐又仓促。

      太太晕血,权贵趁此机会带走了她,而许嫣见苏姚晕了过去,以为自己害死了人,惊慌失措的在大厅里大喊大叫。

      经理是生意人,权衡利弊后还是留下了苏姚,补偿了一笔医药费,为她开了先例。

      但是从此,苏姚与领舞这个位置永远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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