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又在转了》再暖

8、剧本：认账

　　姚十九不成想他干脆至此，一时间目瞪口呆。
　　精悍的灵力一朝释放，顷刻荡开一地行尸走肉，狼妖眼明手快，在妖力暴涨之际将姚十九拽进了结界。
　　越狐级被妖力缠绕，妖气陡增，之前朝妖物靠近的欲念皆被更强势的妖力攫走。
　　啻戒表面的刻痕里流动着炙热金光，霎时间将妖力提升百倍。
　　岂知妖物面对啻戒仍然面不改色，举手投足间消去几道攻势。
　　“你与啻戒倒挺般配。当年啻晕神君便用它调教你这等妖兽。”
　　越狐级沉眸：“你见过？”
　　妖物面上浮现一瞬的迟疑，遥遥望着天穹，淡淡：“抚顶台神君，岂是你我妖孽所能窥探。”
　　他言语有了几分凶狠，啻戒被他挥出数尺，受灵气波及的傀儡碎作齑粉。顷刻近到越狐级眼前，猩红血目将其卷入魔息混沌。
　　数千年前，鬼气横行，魔域作乱，人界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天界金銮大殿，神官们挤作一堂，只见持剑的神官单膝跪地：“帝君，吾等神官自飞升之日受人界供奉，今时今刻，甘愿下界为信徒解灾祸，哪怕仅剩一缕残魂，定不负帝君所托。”
　　这些神官原是下界将军，为人时便一身傲骨，只跪仁厚的帝王君主，成了神立了庙宇，更不曾行此大礼，可见已下了决心。
　　不多时，大殿正中的座椅前现出神官，那神官也才少年光景：“稍安勿躁，铮钥已下界平定祸乱。”
　　“乘鸾大人。”半跪的神官眸光一亮，再争取。
　　“帝君有事在身，待一时片刻空闲便会传下神谕。”
　　越狐级恍然，世人皆知，帝君座下有一左神官名铮钥，从未有人提及还有另一神官，想是当年神魔大战这位右神官做了什么，抹除了名姓。
　　须臾，大殿上落下卷轴，乘鸾拂手，念道：“帝君有命，神官下界护佑一方百姓，他日山海相逢，再在点将台恭迎，宴请神君今日之劳苦。”
　　“风神领命，定不负帝君所托。”
　　“雨神领命。”
　　“雷神领命。”
　　“雪神领命。”
　　……
　　金銮殿上神形瞬间烟消成空，乘鸾收了卷轴，眉眼一抬，看着虚空淡置一笑，拂手，越狐级已被扫出混沌，瞳孔映出妖物。
　　之后帝君殒身，那些神官再也不曾回到天界，徒剩的一丝神魂精魄游荡世间，成了助长妖物的精元，何等凄凉。
　　“尔等不自量力的妖兽也想坐收渔翁之利？吾候你多时，用这一城的□□俗胎，怎比的上你这天地孕育的仙灵。”妖物长指探到越狐级的眼睛，划开他的眼角，血丝瞬间蒸发成魔息，被妖物吸入肺腑，嗤笑：“被捕猎的感觉如何？”
　　姚十九眼看魔息攫取他暴涨的妖力，尽数被妖物接纳，急道：“师兄，他没了妖丹，岂能见死不救。”
　　薛徵澜敛了讶异之色，道：“十九，你再看看他。”
　　姚十九眼眶一红，心凉了大半道，妖兄，我定为你建庙立塑。转眼看到莫提壶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态，对上姚十九，适才唇角一翘，舔了舔狼牙：“怎么？你师兄让你看仙姑了？”
　　他心头蓦地跳了下，定了定神，只觉方才眼拙手笨，疏漏了什么，其中另有蹊跷。
　　赵之珩冷声：“妖类自相残食，靠屠戮同类妖力提升修为。”
　　狼妖幽绿的眸子瞥过赵之珩：“玄悯宗除妖降魔，救人无数，定是没有伤过无辜之人。不然，岂不同我等妖道别无二致。”
　　闻言赵之珩攥紧手中佩剑，看了眼置若罔闻的薛徵澜，姚十九不知他们先前照面，被这么一拨，发现越狐级捏碎的妖丹迸发的妖气不容小觑，可和越狐级的妖气殊途不能兼容，恍若一团烟雾拢在周围，被妖物一道攫取收入腹中。
　　妖物纵然借着神魂的丝缕修为已达境界，仍摒除不了□□，贪享口腹。
　　越狐级眯着那只眼，黑瞳映着妖物的重重血影：“我也是第一次见如此中肯的评价，可惜评价的对象不是我。”
　　妖物倏地一愣，说时迟那时快，金光眨眼冲到他面前，他本能躲开，方才贪食的妖气将他牢牢吸附，眼见符纸贴到他的额面。
　　“小儿鬼计，也想挑衅吾等神力。”妖物声音震慑，眸光血色卷起漩涡。
　　越狐级掌心攒起灵力，蓦地睁开伤眼，定定地看着上空：“仙君，我以身饲魔，恭候大驾！”
　　“让开。”
　　山岭上空云层翻涌，数道电光落下密集禁制，啻戒飞旋而至，将纠缠的两团魔息骤然斩断。妖物抽取的灵力在越狐级远离之际，同时被抽离，顷刻魔息排山倒海地弥散，仙门符咒本伤不到妖物的根基，这蓬荜山的妖兽竟不惜以妖血入仙符，那妖血含着来历不明的净化之力。
　　不容妖物细想，自澹城之上劈下剑光，传闻天界战神神光锻造的斩魔剑出现在空中，方圆之内设下层层禁制圈住妖物，薄刃剑身悬空，片刻不过，一人已从光影迈出，垂眼扫过地上之人，眼眸若狡兔圆瞳，映出迅速用手臂挡住面容的妖。
　　正是谛照。
　　*
　　谛照和越狐级四目相接。
　　这场戏之前，应知只出现在台词，虽然没有他的出场戏份，他研究台词情绪的时间，从旁观察“越狐级”的表演，试着“培养”两人纠缠不休的感情，不过是一方情愿的“培养，“越狐级”专注表演，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他的注视。
　　应知从小到大当惯了乖小孩，一朝脑子抽了筋，辞职买车票，半道出家，毕竟当演员和他原本的专业工作相差甚远，人气时代，也不是人人能当好演员。
　　专业不行，态度凑补，他还担心一时代入不了剧情，让导演喊停，应知脸皮薄，打算寻机会和“越狐级”商量找时间提前对戏，岂知“越狐级”的演员行程比大腕还紧张神秘，导演一喊收工，完成工作，应知没在剧组看到人，负责联系演员的人只说对方是专业在校学校，参加他们这不知名剧组的拍摄是勤工俭学，不影响剧组拍摄任务，也不能管人家的本职生活。
　　专业不行只能硬上了，应知看前面的拍摄，等着他出场的时间已经热血沸腾，悬在半空将“越狐级”的神情看的清楚，这一眼悬得“谛照”心塞。
　　不愧是行家，他们从没主动交谈，正眼都没对上频道，“越狐级”注视他的眼眸千言万语哽在“谛照”唇边，将他不容分说地代入了。
　　这演员找的真合适，那双眼眸既含兽的狡黠圆滑，天然去雕饰，将绸缪重逢的震惊、一言道不尽的彷徨展现得淋漓尽致。
　　应知默念：禁止饲养野生动物。
　　他五脏肺腑翻腾，不为别的，应知不太适应这么高。
　　不等应知捂住脸示意，“越狐级”先捂住了眼。应知的剧本里没有“越狐级”的反应，他愣了愣，咬牙放下了手，不能输，“越狐级”看不下去也得看着他演。
　　*
　　越狐级对上那双精光兔眸，心头大震，忽地伸手，将近前的狼妖拽到两人之间，断开对视。
　　莫提壶和上方的垂视相碰，遍体寒毛竖起，仿佛对方将他狼形看的透彻。这令人不能忽视的打量让他有些熟，不等他看清对方，随之他被身后的人转到面前，脸一抬，只见越狐级从他的狼眼里左右看自己的影。
　　“可丑？”越狐级挪开捂着伤口的手，低声问，灵力游走在眼角，消去了血迹和伤痕，左右看脸上可有瑕疵。
　　大人，你当在对镜自赏？
　　莫提壶心道受不了，狼尾要露行，他想眨眼，抬着他脸的力道宛若铁箍，眼皮也被越狐级定住了。适时越狐级抬眼，只见谛照的视线定在妖物周围，若有所感。
　　“神君前辈下界为苍生，今时为妖作乱，晚辈谛照得罪了。”
　　剑身陡然一凛，直指妖物魔息最重的额心，隐隐含着灵气。妖物的血眼之中，混沌裹着人影，看到了什么，盯着那剑笑道：“啻晕神光一道，锻作神剑，无知小儿拿他何用？”
　　当年千机长老发现婴儿时，神光之中显出一柄旷世长剑，千机长老看到剑身刻着“谛照”二字，随后那剑宛若游灵飘入婴儿瞳孔。
　　眼下谛照持的剑也刻着“谛照”，昭穹宗内也无人知晓其来历，妖物此言一出，赵之珩再次打量悬立当空的剑，看了眼薛徵澜，自谛照出现，薛徵澜不曾回应，定定地注视着上空。
　　谛照：“世间问道，自有因果。”
　　壁立千仞的剑墙落下，叹息嘶吼霎时间铺天盖地。妖物在滔天巨浪中放出无数一息尚存的生灵。
　　“徵澜！”
　　闻声薛徵澜眼眸亮了亮，遂将罩着百姓的结界打开，让生灵回归本体。
　　姚十九站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狼妖及其背后的人。
　　越狐级若无其事道：“小仙君，没见过长两颗妖丹的妖？”
　　姚十九气急：“我就不该轻信你们的花言巧语！”
　　莫提壶不以为意，脑袋晃的像蓬荜山喝醉的蟒蛇精，舌挑着牙道：“若说狡辩多情，我们妖比不上仙宗弟子，得亏我不是女子，轻信了你们的信誓旦旦，岂不误人姻缘。”
　　“昭穹宗翻脸无情？”越狐级笑了笑。
　　姚十九想到啻戒瞳孔一收，只见越狐级抬手：“我还有事相求，请仙君回顾一下。”
　　薛徵澜先前在酒楼放出的符纸摊着四只脚贴在越狐级肩上，立时飘到他面前，将方才的画面映在他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