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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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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走,都别走!我们只想借功德和运势,再筑仙基。”
“你不是一心只善?借我们灵力,让我们安分,也是你的功德。”
“越狐级,你有转生再来的机会,我们为何不可?”
“恶不会从世间消失,善恶同源,他便能复生。生死对他不过云烟,不会真正烟灭,他需要在人间不断地历练。”
“你的大人真的信任你吗?你敢信他吗?何不成为别人不敢轻视的存在!只要你虔诚信奉,我们……”
蜡像逃生馆俨然变作梦境,找不到出入口,室内的灯照着蜡像的表情,原本惊悚的脸已没什么表情,他们的五官尽数融成一团糊,滴在地板上,逐人时绵软无力,蜡像上什么也掉,当蜡像脸部肢体碰到一起,黏成了两体人,使劲拉扯时,仿佛面皮跟着拽下来,紧接着是肌肉骨骼,最后残存的肢体在泥潭里挣扎朝外爬。
周易:“这是从分考场到主考场,直接进复试区了。”
几人喘息之际,小薛忽然想到商场逃生,看着蜡泥道:“他们还能分裂复制。”
不多时,那潭蜡泥里的肢体重组再生,和商场不同的是,数量没有增加,蜡像人重塑的身体比之前更牢固,活动的速度也更快。
抬脚落地的声音令地面跟着颤动,凝固的蜡堪比钢筋铁骨,蜡人脸上扯出狞笑,仿佛在冷嘲他们弱不禁风。
周易一副牙疼的神情,问:“我没说过什么吧?”
应知看着蜡人,道:“你没说,我说了。”
周易要出口,忍住没问。
严也:“你说他们什么了?”
应知:“他们丑陋不自知,脆弱不堪,不敢在光天化日下现形。何其可悲!”
周易:“求你们了,能不能等回去再问?”
蜡人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还当着他们面刺激他们。
“嗯。”严也应声,道:“脆弱不堪。”
周易心说,你能不能挑个伤害值最低的词。
小薛:“丑不堪言。”
周易心服口服地朝他们作揖。
应知:“我也没想到,他们都这么记仇,可见不管神仙妖魔,都要因人而异,不能刻板印象。”
蜡像前后围击,几人迅速分开,严也躲到背后,道:“他们其身不正,经人戳穿,心虚而已。想要受人供奉,先要有令人信奉的功绩。”
小薛:“恼羞成怒,视人如蝼蚁,如何让人信服!”
周易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蜡像人淌着蜡,动作不知不觉地缓了,她道:“我说成了仙的怎么还这么在意别人的三言两语,心术不正,必遭反噬。”
眼见蜡人的心理防线逐渐崩塌,她余光看到应知盯着灯光。
待馆内的蜡人碎成一滩蜡泥,再次重组时,灯灭了。
小薛感觉到呼吸声,有人靠近,他不敢轻举妄动,牵别人的手。
手机的光照着他,对方也松了口气,周易道:“我们又被分散了。”
小薛动了动脚,脚底粘稠,什么一下一下挠着他的裤腿,他用力抬脚,鞋底扒着地面,手机光一照,蜡泥淌到他脚下,漂着颗眼珠子,越变越大,仿佛一张大口。
不知何时已经到他身后的蜡像,缓慢抬起手臂,动作的时候手臂上的蜡融了,掉到地面。
周易使劲拽了他一下,手机光照着地上的眼珠,小薛猛地回过神,蜡像的脑袋从他站过的地面爬了出来。
两人正要上扶梯,周易道:“分开走。”
小薛刚在电动扶梯走了两阶,忽闻旁边的周易倒抽了口气。他抬眼,只见扶梯上方也爬着一个蜡像的身体,爬的速度不快,适时蜡像馆的灯突然亮了,停止运作的扶梯动了,小薛瞳孔一缩,蜡像猛地加快动作,朝他们冲上去。
眼看小薛要和楼梯上方的蜡人相拥,一道人影出现,将蜡人撕裂。
“嗨,兄弟,这是你对象?”之前的狼妖指着周易道。
小薛:“我周姐,你又闻到你对象的气味了?”
狼妖:“我对象闻到你的气味了。”
适时另一只狼近在他眼前,道:“哈!吓到了吗?”
“媳妇,我在这。”狼妖在周易那边的扶梯上,作势朝后一跳,道:“吓到我了。”
周易心说,这是她不好好学习的惩罚?还要被两只狼发粮。
那两只狼妖丝毫不知收敛,走在他们前面,尾巴时不时缠到一起。
周易想开口,手被人碰了碰,只见缠绕的狼尾指着一个方向。
蜡像馆的灯亮了,应知看蜡像瞬间从地上爬起,动作迅速,然后被人先一步击碎跌回泥潭。
待蜡像乱作一团,灯光又灭了,只剩那些蜡像互相拉扯其他蜡像的肢体,慢慢凝固,等灯光再次亮起。
应知:“他们受灯光的影响,如果黑暗的时间持续,这些蜡像便是一滩泥。”
他扭头,发现严也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朝云观女子声音犹在耳边。
“又需要加固血印符咒?”应知问。
严也:“不需要了。”
应知笑了笑:“你每次吻我,好像都有事情发生。”
严也:“你有什么事?”
应知:“我喜欢你,严也。”
一只狼带着他的好朋友突然跳着脚出现,看到眼前一幕,又跳着脚往回跑,跟在后面的狐狸完全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严也站在狼面前,莫提壶坐住,趴在地上用爪子盖着眼睛。
严也:“我们干了什么非礼勿视的事情吗?”
莫提壶揽着红狐仙,笑道:“我们俩原形突然看见人,有点心虚。”
红狐仙三条狐尾搂着狼背:“莫提壶,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复合。”
真是勾肩搭背。
看严也面色不善,莫提壶解释:“我在替大人找仙途城的线索。”
红狐仙“哦”了声,还有一声,来自严也身后的人。
严也问:“你从哪里搬来的蜡像?”
红狐仙垂眸,盘着爪子道:“仙途城蜡像坊,他们拉拢灵力低微的精怪当加盟商,到人界开蜡像馆。”
莫提壶:“你这段时日不在蓬荜山,去了仙途城?”
红狐仙笑道:“不关心我,怎么知道我不在山上。仙途城大善大恶之徒找不到,我等是常客。”
说完,他看着眼前三人,识趣地闭嘴,又是一副可怜无辜。
严也:“蜡像上的仙灵被何人施了邪咒,汲取人的恶灵?”
红狐仙耷着耳朵,低声:“我们是察觉到了不寻常,可仙途城的刑罚甚是严酷,他们不提的也无人敢问。”
莫提壶疑道:“你们竟甘心受人摆布!”
红狐仙:“无利不起早,他助我们提升灵力,在人界不被发现。”
严也在红狐仙的灵脉探了探,不见异常。
红狐仙朝莫提壶身边挪了挪,脚勾着莫提壶的腿,有点凉。
他转过脸,适时蜡像馆的灯再次亮起,蜡人身上长了两张畸形的脸,一张是莫提壶,另一张是他,他正对着自己的脸,照镜子,莫提壶果断将狼首一掌劈落在地。
严也想到什么,发现应知看着他若有所思,然后恍惚挪开了视线,想起在应知上回这副表情是为何。
应知:“先解决眼前困局,找到这层楼电闸开关,让他们动不了。”
严也伸出了手。
“不是不需要了吗?”应知顿了顿,如他所愿。
莫提壶和红狐仙在前面,红狐仙小声问:“大人变成人后,是不是感官退步了,他应该能找到出口,还需要咱俩开道。”
莫提壶狼脸觑了眼后面的人,心不在焉,各怀心事,搂着红狐仙,大声道:“你的三条尾巴勾我好几回了,想我直说。”
红狐仙扯开他的手,眼眸微妙,三条尾巴从肩膀缠绕,尾巴在他眼前招手。
莫提壶低眸一看,他家大人拧断的蜡人脑袋黏在他的腿边。
他飞起一脚,脑袋立刻消失在楼梯,紧接着又一道声音:“我闻到大人的味儿了。”手机的光亮出现。
小薛腿一软,直到看清楚严也和应知从黑暗的过道走近,周易问:“你们找到电闸了吗?”
严也冷声:“关了手电筒。”
他们后知后觉,方才一直用光刺激蜡人的眼睛,收了手机。
周易看着一狼一狐扭扭捏捏,一对变成了两对,应该是三对,相比前面,走在后面的两人,只是牵着手,无人出声。
灯又亮了,周易眼皮一跳,蜡人脑袋长到几个蜡人身上,三头六臂。
“这是九尾狐啊。”小薛道。
红狐仙无比嫌弃:“九尾狐长成这副怪胎,不用姜子牙讨伐。”
只见蜡人就像是神庙的圆柱,视他们如蝼蚁,滴下的蜡油坚硬如石,砸裂了地面。
莫提壶和红狐仙跳开,发现严也怔愣在原地,他手里贴着符纸,没看见应知。
严也缓了口气,撕下了符纸,抬眼,蜡人从他的眼神突然生出了恐惧。
片刻后,顺序发生了改变,后面的人和兽再也不敢秀了,生怕前面的人后脑勺长眼睛。
红狐仙事先藏了鸡,考场上差点被周易炖的那只,很快几人找到了电闸室。莫提壶关上开关,笑道:“大人,这回我们收……”
他看了看人,严也根本没进电闸室。
适时应知回到了逃生馆入口的展厅,他道:“爹爹,是你调了符咒。”
夙勉戴着帽子,仿若莫名走入的游客:“他想用符纸牵着你,我偏不遂他的心。上回你急着让我离开,等的人等到了?”
应知:“这次爹爹是和他斗法?”
夙勉:“我来提醒你仙途城之事。”
应知道:“爹爹传一声即可,无需下界。”
夙勉问:“我又打扰你们牵手时间了?”
只见夙勉瞬间变成一尊黑色巨兽蜡像,低声:“来的挺快。”
应知看到严也盯着他面前的蜡像,两人仍然维持相拥的姿势,他推开了巨兽。
“……”失去庇护的夙勉无奈:“我每回来都不是时候,他找你爹。”
蜡像背对严也,看不到表情。严也道:“这蜡像……”
应知解释:“不知是哪位仙人的灵宠,我看着挺可爱,它也没干什么。”
严也:“看着没干什么,心机更重。毁了才好。”
眼看他的手抬起,蓄力,要拍碎蜡像,应知赶紧站在中间,手贴在蜡像上,心道:爹爹,你故意让我左右不是人。
夙勉无辜:“我一时紧张,忘了能遁形。”
电石火光之间,展厅内的蜡像霎时间融解,墙面跟着振动。
眼看黑兽蜡像要趁乱逃跑,严也的右手被人死死抱住,他左手一揽,应知扑到了他怀里,对方显然要带着他,不打算放走夙勉。应知一顿,立时挣开他的手。
严也着实被他的行动迷惑住了,问:“你为何跑?”
应知:“我怕死,也怕疼。”
严也沉声叹了口气,倏地笑了:“我何时拍打过你?”
应知:“从说书楼回去那天。”
严也不作答,也不知想些什么,应知又上前。严也抬眼,只见已逃走的黑兽突然想到还没说正事,返回看到眼前一幕,黑兽脸上瞬间白了,额间花纹张开了。
夙勉心道,来的不是时候。又不住回头看了眼,严也看着他没动,方才的恼怒也变的平静。夙勉挑着唇角,这人间历练还是有些用的。
严也不解:“你为何又舔我?”
应知:“你们兽类是不是经常用这种方式表示?”
严也捂住他的嘴:“你舔的我想打人。”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应知闭了嘴,心说,他以前真将自己当媳妇了。
爬动的肢体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别!灯,打开灯!”
蜡人借着冷光凝固,适时一只手臂爬到开关摸索,先摸到了一只脚,然后被人抓住了手腕。
“需要帮助吗?”那人笑着问。
手臂顿了顿:“谢谢。”
“不客气。”
对方顺着他的手腕握住他的手,手臂感觉有些熟,紧接着“咔”地折了。
泥潭里的蜡像同步痛呼,小薛后背起了一层鸡皮,那些蜡像明明没有感官,好像还能感受到痛苦,可能魂魄仍然记得堕仙的悔恨和恼怒。
依附的躯壳不再,仙灵坚持不了多久,适时看清了这些仙灵,早已看不出灵气,宛若浊气。
逃生馆的门打开,小薛眨了眨眼,看到的不是对面的楼房,而是一座城,门上三个大字:仙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