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又在转了》再暖

41、第 41 章

　　仙途城竟然是小商品城。
　　蜡像坊找一些灵力低微的精怪当连锁加盟商，将人界积攒的“功德”交回仙途城，从蜡像馆逃离的怨灵适时突然消失在商品城里。
　　小薛：“可能……”
　　突然有人戳了他一下，在蜡像馆的后遗症令他毛骨悚然。
　　只见周易道：“抱歉，我想提醒你。”她做了一个噤声手势。
　　商品城里很多商铺在开门营业，上班期间客人少，店主在店里玩手机，看视频，有些无聊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看着和普通的商铺没什么不同，除了入口的“仙途城”几个古旧的大字，不会引起平常人注意。
　　这些人不知是蜡像坊的人还是普通商户，他们只在商品城闲逛，试图寻找蜡像坊。从商品城门口分布图看，不存在“蜡像坊”这家店。
　　过道有店主将纸壳压扁了，等人过来收走。几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看了眼，继续捆纸壳，发现地上的脚印，沉了沉眸。
　　小薛看到一家鞋店，进门买了双鞋。他脚上穿的鞋底沾着蜡油，走动发出撕扯地面的声响，好像踩碎什么，他不由想到浮在蜡油上的眼珠子，牙关，肢体，时不时看一眼脚下，生怕让那些无孔不入的蜡人跟到了仙途城，他寒毛直竖，咧着嘴，摇了摇头，鞋底的蜡油还是红色，黏在地上变成黑色，商品城的人没有过多看他们，扫了一眼，又专注到眼前的事情。
　　很多商铺习惯了冷清，表情显得很困倦，这时候来的人也不会是为了谈生意，他们像是养精蓄锐，等到热闹的时候再变热情。
　　“跟脚吗？”周易问。
　　“周姐，别用跟这个字行不行。”
　　现在他们是神经敏感，余光盯着楼梯和逼仄的过道，看商铺里的店主也像随时可能变成蜡人，突然放下道具，冲到他们面前，融成泥重组。
　　周易见他拎着鞋，问道：“还穿吗？”她指了指楼梯口的垃圾箱。
　　小薛有心理阴影，将这双鞋带回家做梦都可能是被蜡人追，他朝垃圾箱走。
　　面前突然站了人，严也道：“先拿着，跑的时候还能再穿。”
　　小薛顿了顿，疑惑，什么叫“跑的时候还能再穿”？
　　他没多问，直接将鞋放到了袋子里，如果蜡人爬出来，他也能先下手。
　　商品城的每条过道通着，原本小薛担心又是循环通道，原地转圈，当到了通道尽头的拐角，发现是新的店铺，店里的人也是生面孔，有时候对方看到他们，还会询问。
　　转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鞋店，小薛问：“我们怎么回来了？”
　　应知看着玻璃门上贴的提示，道：“九点了。”
　　商品城的开门时间比较迟，方才他们上楼时，发现楼下有人大声喊，只见玻璃门上贴着：不要将鞋扔进水里。
　　小薛蹙眉，想到进店买鞋时，店长也一直在说：“不要将鞋扔到水里。”
　　他还笑着回答：“我倒是想将穿着的这双扔水里。”
　　店长是中年男人，闻言惊恐地看着他，眼珠黑的好像玻璃珠，想是灯光的原因，小薛想道，赶紧付了钱，离开鞋店时，店长仍在自言自语：“不要将鞋扔进水里，也不要到水里捡鞋，会受惩罚。”
　　适时，有人道：“你们能让让吗？我要进店里。”
　　他们回头看，男孩湿漉漉地站在过道，视线从小薛手上的鞋看到他的脚。
　　“下雨了？”周易看外面日光正毒。
　　“我到水里捡鞋玩了。”男孩手里拎着一只鞋，脚上穿了一只鞋。
　　他们让开，男孩进了店，看到店长还在自言自语，不满地吼道：“别再念了!客人都被你吓跑了。还有，鞋子不扔进水里，怎么有人来买鞋，鞋子都是要到水里漂着。”
　　店长闻言不再作声，非常惶恐地朝后挪步，更像是在劣势位置的孩子。
　　男孩又问：“有客人吗？”
　　男人张了张哑了的嘴，迟钝地转动目光，看到门口的人指了指。
　　男孩看着抽屉里的钱，又看了眼小薛脚上的鞋，忽地笑道：“没事，仙途城的规矩多，没见过的也多。”
　　他的手在抽屉里胡乱一抓，好像抓碎了什么。
　　从商品城店铺贴的提示能看出仙途城的规矩，“不能对着店里的鸟开弓”“不能戴着眼镜进店”“不能抬头看”……
　　常说每一条规定的背后都是一次教训。
　　小薛问：“不小心破坏规矩怎么办？”
　　有些规定莫名其妙，可有些让人防不胜防，他看着此刻戴眼镜的周易。
　　周易神情古怪，没有拿下眼镜的打算，道：“红狐仙说过，会有惩罚。”
　　莫提壶和红狐仙被严也安排在蜡像馆入口，等里应外合。
　　“我们小心为上，别被惩罚。”小薛若有所思，突然视线朝下看，“我怎么觉得这双鞋这么轻，和纸糊的，落在地上也感觉不到踩着地面。”
　　周易猛地喊道：“到拐角了，你看着点上来的人。可能你之前每次抬脚都在拔泥，突然正常了不适应。”
　　“你们也看着地面，我之前走了一圈，或多或少黏了点蜡泥，再踩上，这双鞋又废了。”
　　小薛收回视线，看到拐角是一家药店，适时店长站在门边正朝外走，打量他们。
　　周易喘了口气，盯着地上的脚印，那不是脚印，而是一行提示：不能使用□□。
　　显然和店铺门上的提示不同，这是一张仙途城的罚单。
　　触发罚单的原因不言而喻，先前小薛在鞋店因手机没有信号，用的是现金。
　　仙途城的货币和人使用的货币不同，周易想到男孩的怪异，感觉商品城的阴气重了。
　　药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不能在七点前关门。
　　拐角这家中药店很讲究，为顾客煎药，原本打算出门的店长看到他们，问：“你们带孩子看病？”
　　小薛左右看了看，他们几人也不像三岁，不由想到之前，笑道：“我们没带孩子。”
　　店长看着他的鞋，闭口不言。
　　周易恍然想到：“天桥上有人抱着孩子在求医。”
　　店长眼眸一亮，走到门边看着天色，忽然顿住脚步，又道：“如果你们再见到她，让她到这边来。”
　　等他们再次到天桥，女人仍然紧抱怀里的孩子对着行人哭求。药店在拐角，她一直在这里问，竟然也没有人提醒她。
　　严也：“你看到有人理她了吗？”
　　只见女子虽然追着行人问，可无人应答，她站的位置也在阴暗地。
　　严也走上前，道：“药店不能在七点前关门。”
　　女人愣了愣，不知听到什么，跟在他们身后感谢，转身又回到了另一边，等人上桥，接着哭求。
　　小薛问：“她会到药店吗？”
　　应知笑道：“七点。”
　　小薛吃惊地看着他，然后落到他的手上，自从他们到了仙途城，应知没有再开口，虽然严也也不开口，感觉气场不容忽视，若不是严也牵着他的手，小薛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什么人。
　　只见应知上前，笑道：“旁边有条河，我帮你将鞋扔了。”
　　小薛不解，之前严也不是让他先拿着再穿，扔河里又是什么暗号？他突然明白什么，应知猛地将他一推，他脚下仿佛生了根，低头看时，两眼已黑，他又站在一滩蜡泥里，什么在爬动，这鞋轻的很，他只是本能后退，鞋黏在地面，再一使劲，鞋底张开了大口。
　　“我帮你。”应知笑道，变成鞋店出现的男孩。
　　他跳到河里，拼命去扑那只鞋，水没过他的脖颈，他的眼睛，他仍在发笑。小薛顾不上多想，也跟着扑进水里，湍急又刺骨，一会儿从水里冒出的是应知的脸，一会儿又是男孩诡异的笑，鞋已近在男孩手边，小薛猛地腿有些抽筋，体力不支，适时一只巨型兽掌猛地拍进水中，将那只鞋和男孩彻底打碎，兽眸俯视着小薛，然后抬起后脚，朝他一扫，完全蒙在水底的小薛感受到窒息的错觉。
　　“小薛，他们怎么都喜欢找你？”周易捏着他的脸喊他。
　　“也不是，上回是我们。”
　　等小薛看到眼前的应知先是条件反射，应知也被他的反应一惊，笑道：“这回还是我。”
　　周易看着旁边水池：“这也能溺水？”
　　严也：“他代替的是别人，从对方认知看，合情合理。”
　　小薛愣愣地看着对方：“严哥，我第一回看到你的真容。”
　　他循声看过去，水池对面的男孩悄无声息从水里爬到岸上，愤恨地回过头，看着小薛发笑，另一个人也站在岸边，和男孩差不多高，小薛定了定神，发现对方眨眼变了形态，正是鞋店的店长。
　　店长低声下气，跪地求饶，男孩怒不可遏，嘴里喊着什么，这边的人根本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好像两边的人不在同一个时空，男孩拼命地拽起店长，将人扔进水里。
　　这时严也走到他面前，小薛顺着他的视线看，脚上的鞋变成一团黄白纸黏在袜子上。
　　小薛立时踢掉脚上的纸鞋子，穿回原来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