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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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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知一身猎户打扮,站在山间,眼前是一受伤的女子。
题目:“你现在是一名猎户,捕到一狼妖,这狼妖还有幼狼哺育。如果你放了狼妖,你将没有钱救治生病的老母;若是不放狼妖,妖狼将会饿死,你还会被狼妖记恨。你该如何抉择?”
狼妖抬起那张朝云观女子的脸,哭求:“求你发发慈悲之心,放过我,还有孩子需要我的照顾,我定不会忘记你的恩德。”
应知沉眸,道:“山下有人悬赏拿你性命,我在山中寻你多日,只等拿了你的妖丹赚了赏钱救治母亲,若是我慈悲放了你,谁又能可怜受病痛折磨的老人。”
狼妖又道:“待将孩子养大,便到你门前奉上丹心,治愈她老人家。”
“先不提你能否遵守约定,等你了了心愿,恐为时已晚。我因一念之差,后悔今日选择,生心魔。”
“狼妖一族同其他妖兽不同,必将信守承诺。”
“你有未了之事,我也是,岂敢拿人性命轻易冒险。”
狼妖:“你那母亲省吃俭用,让你兄长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你只能在这山林做些违背本心之事,她靠着你生活度日,日日叨念你杀戮,不够仁慈。你兄长能娶官宦之女,她将你打发给屠户,只因她能从屠户那里拿到好肉,满足她的贪婪。你不恼恨?”
应知:“她终究是有生育之恩。”
狼妖:“既如此,你为何不肯嫁予屠户,令她老人开心。指不定她一高兴大病痊愈。”
应知面沉如水。
狼妖笑了:“父母若真为儿女着想,又怎会不知他所思所想,当父母偏心至此,送你兄长扶摇直上,将你拽入泥潭。为这个为那个,牺牲的仍是你。”
苦苦哀求无果,狼妖见他冥顽不灵,变了副面孔,道:“你当真毫无怜悯之心?你若伤我,便同狼妖有深仇大恨。我们狼妖恩怨分明,对恩人感恩戴德,有仇生生世世不会放过。”
应知瞬时回到村里,只见村民已无生息,倒在血泊中,猎户的母亲也已过世。
转眼他到了京中一户宅院,男子在院子踱步,焦急地等待妻子生产。产婆将出生的婴儿抱到男子跟前,只见婴儿猛地睁眼,竟有一双绿色的狼眸,男子大惊失色,下人们无不惊恐,眼观鼻鼻观心。
数十年后,京中仍有传言,村庄时有村民被狼所伤,对猎户恨之入骨。
“我们狼妖百年余恨未消,他们遭遇承受的痛苦,皆因你今日一恶。”
应知:“冤有头债有主,一人之错,为何牵扯无辜之人。”
“猎户用狼妖性命赚取银钱时,可曾想过牵累无辜幼子。明知幼子无辜,仍然坚持他的愚孝。无非他们是人,我等是妖,何辜之有?你一善当断百恶。”
“你当父母为何?”
狼妖巧眸一笑:“自是教子女能立命,知恩图报。”
应知看着题目,耳边是其他考场的提示。
讲书楼的精怪自从景区改造,暂时关闭讲书楼,一时没有游客,便时常游荡在他们周围,想是他们进蜡像馆时,回声怪跟着被蜡人身上的阵卷入,将考场内的情形重复回音。
他笑道:“好,我先存一善,待你们狼妖学成,我再抉择。”
题目愣了愣,狼妖不解。晃眼间,已到了观众席。
应知来到一座仙宫,宫门上写着“谛照”二字。
两人对立而坐,看不清容貌,在下一盘棋,黑白棋子对半,棋盘也无落子余地。
一人道:“又是平局。”
另一人中间捏着棋子,忖量片刻,看着棋盘,将棋子放回,他膝盖上半睡半醒的兽突然伸起腰,碰到执棋子的手,白棋一抖,蹦跳到棋盘下,掉入云层,那人注视棋子笑道:“帝君看这枚棋子能否让棋局翻盘?”
帝君随之从棋盘上仍下一枚黑棋:“你助修仙之人,我便当回恶人,阻他们一阻,因果相生。看一善生百恶,还是一恶抵百善。”
应知骤然醒悟,仙途城的仙灵为何残存世间,他们原有仙根,是最后一批成仙之人,在飞升途中被人骗到仙途城,错过飞升时间,断了仙途,实则他们未能通过天劫,骗他们的正是他们道心不坚生的恶,这些仙灵心有不甘,便在仙途城积聚,哄骗过客。
适时天地静止,一道神光贯通,一团魔息忽绕着光柱跃动,若即若离。
神光欲让其远离,只见魔息在那光亮灼到之时倏地远离,在其缓时又凑上前,用毛茸茸的脸蹭着它。
神光定住道:“我下界消解人的心魔,你为何跟着我?”
魔息回答:“人性恶,心魔永存。”
神光:“善恶乃人意念之间,小善小恶由人选择。”
魔息默了默道:“我愿用生生世世跟随你,直到你信我为止。”
神光眼看要开启时间,魔息突然从心口掏出一片黑色的啻戒刻文,道:“我将一瓣魔心交给你,你可敢送我一件信物。”
神光想了想,朝那魔息的脑门磕了一下,注入了灵光。
魔息道:“后会有期,看你我最后究竟谁能影响对方。”
光柱重启,两道光影落入人间。
应知又到了应府祠堂,看着躺在棺木之中的婴儿,道人在祠堂外求道:“小君,回转方生改了命数,自有天机,你若逆转,恐遭反噬。”
只见越狐级,应知眼前的严也指甲豁开胸口的疤痕,从心口拿出符纸封印的黑色铁盒,盒子里是一缕神光,严也将他的血和入,灌到婴儿命门。
“我承诺你,生生世世追随你,让你变恶。我不信你至善,不存一丝邪念。”严也血眸阴沉道。
应知不由一颤,忽闻朝云观的女子冷嘲:“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他从出现便在图谋如何骗你,只为了骗你。每一世寻到你,让你喜欢他,为他殒命,再抛弃你,让你憎恶。”
朝云观山上的宅院,严也的血滴搅动了酒杯。
不多时,酒被端到了宴厅,骗应知喝下。
“你看他每一世都在用那不计其数贪心妄欲凝成的魔血污你道心,你当他为何能世世找到你?你早已被他注入血灵。”
“应知,你看到的巧合是他有意为之,为何明知天劫,不顾生死,坚持和你拜堂,是为了加一道你逃不开的血咒,下一世仍能纠缠不休。人都是这么自私,他让你看到道观厢房的仙灵,引你到此,发现仙途城的伪善。”
公寓内,应知看到他和严也在喝酒,他已然醉了,严也将他送回房间。
应知醉眼朦胧,先是扒着严也的领口朝里看了眼,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执拗,然后怔怔看着严也。
手抓了抓严也的锁骨,那里原有一簇柔软的毛发,应府的公子时常枕着那里小憩。
严也朝他眼前一晃,发现没有眨动,抿紧唇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他凑近在应知额上舔了一下。
适时应知的眼睫眨动,仿佛灵魂归入躯壳。
严也轻佻一笑:“应知,你喜欢我吧,我放了你。”
只见应知眸光亮起,手猛地压在严也的脑袋上。
严也酒劲上涌,脸色泛红,两手支撑的姿势瞬间变回兽态。
应知眨了眨眼皮,倏而无奈的一笑,两条腿一盘,紧紧搂着他道:“我醉的不清,越狸,你好像变得比我还大。”
他贴着对方的毛皮,道:“你哄我睡。”他捏了捏“越狸”紧绷的肩颈。两只前爪抚着他,轻轻地拍打,回应。
适时卧室窗户上现出一张符纸,大眼睛一眨,将眼前的情形拍下了。
“越狸”猛地惊醒,符纸“咻”地挪到了旁边卧室的窗户,和另一张符纸贴到一起。
“神君,爹爹,恋人,朋友,到你身边的人,无不在欺骗你,利用你,算计你。他们将你丟下人间,让你经历人生百苦,验证人性善恶,他们不让你成恶成魔,又不能成仙成神,转生在世,只有你在尝尽苦果。你的存在便是验证这世间的恶,你便是恶的根源。应知,你不觉得可悲?”
“可悲。”
应知沉眸,抬眼笑道:“想是在仙途城的百年,你也不止一次这么暗示自己,对在最后一刻未能飞升,功亏一篑,不能释怀。”
女仙道:“我等渡你出苦海,你不必试图激怒。”
应知问:“我可曾怨恨?”
女仙沉默。
应知道:“我到人间历练,尝尽人生百苦,我修的又不是无情道,本就该爱恨皆由我本心。我爱慕他,便和他同寝共穴,聚散有时,可悲的不是你想要借机挑拨离间。”
公寓霎时间精怪变形,扭曲延长的身体,尖声泣叫。
“你在自欺欺人!”
“无人真心对待你,他们只会对你恶,你为何不能恶。”
应知:“你也说,到我身边之人,皆是恶,你不也是恶!你们又能欺骗到何时?你们在此苟延残喘,不甘百年前的失败,汲取人的恶念,维持面目全非的仙体,不曾照过镜子,看一眼自己的躯壳,早已挫骨扬灰,只剩一副虚假蜡皮,脆弱不堪,不敢在光天化日下现形。何其可悲!”
逃生馆的蜡像骤然目眦俱裂,裂缝从脸上一条条到了手臂,身躯,脚底。
“他在危言耸听!”
“我们是仙,岂能和妖魔一道。”
蜡像扑到应知之前,公寓的灯骤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