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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剧本:谛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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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符纸将两人罩在其间,宛如四面金光墙,墙体流动着密密麻麻撰写的符文,越狐级指尖一触,瞬间遭到灵力的回击,用符之人道行非常人所能经受,他一只手压着狼妖的肩。
狼妖心惊胆战,若不是他家大人及时封住他的妖脉,他已然被罩内的灵力震得魂飞魄散。
灵力蓦地又是一震,剑尖直劈门口出剑的人。霎时间出现一人将剑挑开,道:“谛照师弟,得罪。我师弟急火攻心,不是有意伤人。”
“大师兄,是他挑衅在先。”定在门口的人回过神,上前辩解。
来人正是苍悯宗掌门首徒赵之珩。赵之珩带人下山,行事低调,沉声道:“正先,谛照师弟乃你前辈,不日将是昭穹宗一峰之主。你怎这般冲动。”
贺正先闻言咬牙看了眼越狐级,只得低眉顺眼道:“前辈,是弟子冒失。”
“赵师兄,你我皆是同辈,倒不至于分出尊卑。只是弟子修行仙道,当戒骄戒躁,这位师弟有些肝火,眼下澹城情况不明,还请赵师兄多加看顾。”
待苍悯宗的人离开,薛师弟打量越狐级,忽闻指间符传音:“徵澜,可有异常?”
薛徵澜顿了顿,方才符纸不知为何绕着这桌踌躇良久。
男人剔净鹅骨的手指在唇上抹了一层油光,抬眼看他,他慌忙挪开视线道:“谨遵师兄吩咐,我们将无魂躯壳尽数找齐。”
楼上昭穹宗的弟子已然聚集。须臾,对方才道:“小心行事,只需跟着,勿贸然行事。”
“谛照师兄是否前往澹城?”薛徵澜不由满目期待地问道,倏地察觉自己失态。
符纸另一端的人不置可否,顷刻符纸散作一缕尘烟,昭穹宗弟子紧接着匆忙离开。
待酒楼恢复平静,狼妖莫提壶这才将一颗心揣回肚里,问:“大人,咱这是被仙门盯上了?”
越狐级眉眼一挑,昭穹宗的符纸瞬时出现在狼妖眼前,只见符纸被禁咒圈着。
越狐级神色淡淡:“跟着他们找吃的。”
*
应知盯着越狐级的身影,对照剧本里的描述,仿佛看到花纹毛发,手指不由蜷起。适时有人靠近,打断他多想,剧组的工作人员朝他示意。
应知:“到我了?”
工作人员:“还没有,你的戏份在晚上,需要试一下道具。”
闻言应知有些心虚,目光幽幽地盯着威亚。自从他进了剧组,整日梦见盒饭里多了“餐”、矿泉水被人动过,最吓人的便是高空中的绳子毫无预兆断裂,一脚踩空的惊悚让他从梦里惊醒,冷汗直冒。有时候休息的空隙,他也会走神生梦。
没有发生梦里那些糟心的事情,他在剧组的人缘远比梦里好很多。
应知不敢掉以轻心,没再看越狐级,跟着工作人员测试安全。
*
仙门自有搜魂之术,先从本门派开始,这一搜,人人心惊,其中不乏刚到澹城的弟子,每日同师兄弟有说有笑,早已是空壳一具,竟无人察觉。
被抽魂的人尽数安置在澹城一座庙中,由仙门弟子接替看守。接连数日,澹城无事发生,不再出现抽魂的人,那些躯壳也没有异动。
这座庙被设了禁制,周遭时常出现巡逻的人影,都是各宗门里叫的上名的后辈翘楚,庙后门的看守不由懈怠。是夜,值守的正是苍悯宗几名小弟子。
“你们听说了吗?贺师兄被大师兄罚面壁思过。等回到宗门,再另行惩处。”
“贺正先早该罚了,整日将苍悯山弟子吊在嘴边,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掌门亲传大弟子!也就大师兄脾气好,不同他一般见识,不然早被赶到虚缈师叔那打杂。”
“贺师弟平日逞凶也就算了,今日客栈的人眉眼气度不是寻常出身,若是他告到宗门,定免不了一顿责罚。再传出咱们修仙之人仗着门派欺负良善百姓,让我们苍悯宗情何以堪?”
“你还不了解贺正先这人,他自知不是潘安之貌,看那些长得好的便不顺眼,总想着欺一欺,将人踩着折辱一番,早些年门派里每回招新弟子,谁没受过他的挤兑。我仔细瞧了,那人眉眼,长得像是勾魂似的,街上一看就让人跟着。”
当时正带人巡视的贺正先见了,嗤了一声,立时道:“他们非人即妖。”
同行弟子眼观鼻鼻观心,心知肚明,也不敢直言,跟进了酒楼。
庙前一棵大树垂挂着祈福的绸带,偶有几声夜鸟阴森森地啼叫。倏地一道迅捷的鬼影不可察地钻入了庙中。
“大师兄这回像是真动了怒,莫非真如传言,对昭穹宗的谛照仙君情意不同。”
几人回想日间在酒楼赵之珩面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谛照师弟”百般谦恭,和声细语,尽管这位大师兄一直如此,可越想越有些……
“乱猜什么,大师兄那副无情无爱的寡性,可能倾慕别人吗?大师兄和昭穹宗的谛照仙君岁数相仿,时常被人提及比较。这次大师兄自请下山,不曾惊动普通百姓,见贺师兄当着昭穹宗的弟子面前行凶,大师兄严以律己,自是不愿让谛照仙君低看,两人明里暗里较着劲,大师兄只是借机提醒贺师兄。”
“先前大师兄不是说,谛照仙君将接任昭穹宗一峰之主,这般年纪便堪重任,在其他宗门也是罕见,可见宗主对其厚望有加,不知他是何来历。”
“知道祝融渊吗?”
闻言,所有人默了须臾,数千年前的神魔之战在仙门无人不晓,魔息靠人世间的欲念存活,是人皆有情欲,斩不断,除不尽,只能镇压于祝融渊之下,受祝融火刑。仙门应运而生,无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欲念不可除,旨在消解世人的怨恨情痴,不至千年前那般强盛。十八年前,祝融渊突然发生异动,魔息出逃,之后杳无踪迹,仿佛冲破血咒的同时耗尽了元神。不见魔息卷土重来的迹象,仙门隐有所觉,人界多年没有遭逢战乱困苦,魔息依存的欲念不曾减弱,愈发有泛滥之势。
弟子接着道:“长老们时时到祝融渊查探,昭穹宗的千机长老在祝融渊边见到被魔息缠绕奄奄一息的婴儿,天门落下神光,据千机长老所言,天门上刻有‘抚顶’二字。因此得名‘谛照’。”
“抚顶台?谛照仙君岂不是有天生成仙的根骨。”
弟子手指一指庙门:“我们敬奉的这位战神早已斩断善恶之念,神光照地不过巧合,谛照仙君没有成仙命。你们不曾见过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总听过几段书,先封王的都是跟至尊之位无缘的人,昭穹宗宗主之位自然是掌门嫡传弟子孟契阔。”
“孟契阔!你不提,差点将昭穹宗首屈一指的大弟子忘了。”
“近些年谛照仙君游走人间,为天下第一宗积了不少口碑,在民间颇有威望,而掌门人选鲜少露面。谛照仙君原是为别人抛砖引玉,空有名号,昭穹宗这一招高明。”
“我在昭穹宗的弟子那探了探口风,谛照仙君本该跟他们一道来澹城,不知怎的,谛照仙君中途改道,负气出走。”
“若是我也定不服气,长老们口中待他再好,真到抉择的时候还不是亲疏有别。”
“昭穹宗的长老又不糊涂,物尽其用,哪能跳过孟契阔这身世地位显赫大有前途的弟子,将宗主之位传给来路不明的野……”
蓦地,几名弟子背后恍若刮过一阵鬼气,他们拔剑转身。
“谁?”
黑雾中缓缓走出一苍悯宗弟子,提着食盒,拱手笑道:“师兄好,我是虚缈长老的弟子,胡升。替师兄弟备了宵夜,解解乏,可是我打扰了诸位师兄的雅兴。”
虚缈长老在苍悯宗掌管弟子们的起居生活,其门下弟子多是根骨不怎么出挑的人。有赵之珩、贺正先这些人在,自然注意不到他们。
门口的人剑未归鞘,道:“站在那,拿出令牌。”
小弟子乖乖从腰上拎起苍悯宗的令牌,奉到他们面前,心道:我家大人岂能让你们看出破绽。
“你是虚缈长老的弟子,我在苍悯宗可没见过你。”
“弟子一直在后厨,无缘到师兄们眼前。这才下山负责师兄弟的饮食起居。”胡生想了想,道:“师兄们若不信,我可证明一二。”
“如何证明?”
胡升抬眼看对面的人,指着其中一人道:“这位师弟曾在贺师兄的饭菜里下了些有助肠胃的补品,贺师兄为此对我们关心了数月。”
“你少胡说!”被指到的弟子心虚地看了看周遭。
“师弟不用惊慌,此事天知你知,苍悯宗的人尽皆知。”
胡生继续道:“我再讲一件苍悯宗弟子知道内情的事。大师兄曾经外出半年,回到宗门后出言顶撞掌门,被罚入清魂境。掌门严禁弟子外传,只道大师兄在除妖途中受了妖气侵扰,有失魂之召,闭关调息。”
苍悯宗的弟子不知详情,沉默不言。半晌,方才质问的人立在原地,道:“胡师弟不要介怀,澹城之事尚未落定,我们谨慎为上,以免有人趁虚而入。”
“师兄们辛苦,师弟到潮搂挑了几道师兄们合口的小菜,打了酒,不再打扰了。”
潮楼是澹城最盛之地,弟子们早想看一看,无奈大师兄入城便下了禁令,他们只能望楼却步。
胡升将食盒立在面前,不多时,人已不见踪影。
苍悯宗的弟子近前,掀开食盒,只见一道道小菜就着酒香扑鼻入腹,笑道:“这小师弟还挺有眼力见,真知道咱们好哪一口。别辜负小师弟的美意,赶紧吃完了,别误了正事。”
正当庙门外剑拔弩张,黑影已然飘入庙中,无魂躯壳黑压压立在神像背后,眉心贴着符纸。
黑影正要动作,突然想起什么,朝着神像一拜,低声道:“神君见谅,借您神光除只大妖。”
黑影小心掏出一团灵光,倏地抛到半空,困在无形束缚中的灵力横冲直撞,他迅速靠着庙门,手指立时长出锐利指尖,远远一击妖力,灵光被放出的霎那,庙里的符纸猝地燃起,站立闭眸的躯壳瞬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