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一只咕叽瞎鼓捣

3、第 3 章

　　李弘正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可怜人，怪这世道不好。
　　“不记得了也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只是名字得有一个，你好好想想自己想叫个什么名字，到D城我带你去派出所登记户口。”
　　他沉思良久，没有头绪。
　　无意之间抬眼一瞧，远方峰峦叠障，郁郁葱葱，山与山之间连成一片，一山更比一山高，飘渺的薄雾隐于山色之间，日出的霞光散落在群山与晨雾之间，使这片景色多了几分神性，好一片山河壮美的景色。
　　“就叫林君山吧。”……
　　婆婆家在后村的公路边上，离村口距离不远，半小时不到就到了村口，村口立着一块巨石，巨石上篆刻着溪水村三个字，巨石边上停了一辆大巴车，李弘正组织村里人陆续上车，确定没落下任何一个人后领着林君山坐在了最前面两个位置。大巴车缓缓开动起来。
　　等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李弘正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他观察到林君山对这个大巴车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上车之前就看到林君山围绕车身转了好几圈，看看车身，看看轮胎，偶尔弯腰够着脑袋看看车底，眼底是一片惊奇和茫然。上车后在李支书的提醒下开始研究安全带，研究半天研究不明白还是李支书帮他系好了，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依旧够着脑袋来回观察着。坐姿四平八稳，端端正正，面上淡定从容，配合着上下左右提溜乱转的脑袋和惊奇又茫然的眼神，强烈的反差让李弘正忍不住想笑。
　　是个奇怪的年轻人。
　　车上大部分是老年人，聚在一起就喜欢唠嗑说话，君山坐得端端正正，面无表情竖起耳朵听着老头老太太们乐呵呵说笑。
　　林君山捕捉着其中的内容，D城作为华国经济发展最快，最繁华的城市，城市建设已经相当成熟，其安全性肯定没得说，此次他们的目的地正是D城。虽然D城距离已经沦陷的C城很近，但是就在昨天撤退的政府军大部队都退到了D城，有消息传政府军对D城很重视，轻易不会弃城，并且已有反击的对策，听说D城外围已经开始设置关卡修建战壕和堡垒。
　　也有个年轻人发出质疑的声音表示政府军懦弱无能，根本不敢迎战，已经接连放弃了三个城市，也许D城也坚持不了太久的，听说南方自发组成了一支军队，一直在联合边境部队积极守护边境地区目前为止从未败战，他们家已经准备到D城后联系南方的亲戚接应，继续南下躲避战争。
　　但车上老年人已经习惯于依赖政府，依旧觉得跟着大部队更安全，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在D城，南方虽然暂时没有大的战争摩擦，但是周边小国已经开始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乘人之危，其实南方也不是绝对安全，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想离家太远。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插话问村后公路边上那家老支书她孙子不是去参军了吗，有没有捎个信回来说说现在是什么局势啊。众人突然反应过来，可以问问老支书啊，但是来来回回也没找见老支书，李支书是不是把老支书落下了？
　　李弘正出声解释说老支书没上车，她选择了留在溪水村。
　　大伙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谁说了句老支书操劳了一辈子最终还是选择守着村子，倒是像她的风格。
　　一声叹息从不知名的角落传来。
　　后面林君山没再听见谁说话，车厢里变得寂静了。
　　他旁边李弘正的情绪也明显低沉。
　　大巴车继续稳步前进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黑了，距离D城也越来越近，一路上车辆也越来越多，道路上开始出现了行人，这些人多半拖家带口，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有些人一大袋家当扛在肩上曲着腰，佝偻着背向前走着，车流速度越来越慢，直到停下，前方车辆已经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龙队。
　　大巴车亦步亦趋前进着。天色彻底黑下来。车上大部分人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渐渐困倦。
　　到了后半夜，路边上行人越来越少，车流渐渐也开始疏通，仿佛通往D城的路又有希望了。
　　林君山也在大巴车的摇摇晃晃中陷入了睡眠。
　　窗外的车灯偶尔闪过，车厢里众人沉睡的面庞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每个人多舛的命运，谁也无法预知的明天。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D城已经近在咫尺，只是越靠近城市人员流动越大，甚至在快到D城的十来公里内一度堵车到停滞不前，原地等待了半天时间。
　　终于，在艰难的龟速前进中看到了D城关卡，关卡只设置了两个通道，行人和车辆通道，后面已经建起了防御阵地，正前方一排排全副武武装的政府军正一个个检查往来车辆和行人，林君山注意力被士兵手里的枪所吸引，显然那个就是士兵的兵器，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兵器看起来复杂，不知威力如何。
　　士兵上大巴车后挨个检查所有人身份证件，到了林君山这里李弘正主动给士兵交代君山的基本信息。
　　这个士兵打量着林君山，林君山坦然和他对视，良久后士兵离开继续检查下一个，等一车人全部检查完毕后，士兵突然回过头指着林君山道，
　　“你，跟我下车。”
　　李弘正没想到检查会这么严格，林君山已经起身，李弘正也起身正准备和他一起下车。
　　士兵打着手势阻止了李弘正跟随。
　　“就他一个人过来。”
　　林君山跟随士兵下车后，士兵领着他到了临时搭建的小隔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些文件。
　　“从C城来的？”
　　“是。”
　　“叫什么名字？”
　　“林君山。”
　　“不是说失忆了？”
　　“名字刚起的。”
　　……
　　“年龄？”
　　林君山一顿，他忘了。
　　“出事地点在哪里？”
　　不知道。
　　“失忆情况有没有医学证明？”
　　这个真没有。
　　……
　　林君山觉得他出来有些冲动了，应该继续躺回去的。
　　他面前的士兵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你这个情况进城要赶紧去医院把医学证明开出来，拿着证明去市中心公安局报备情况，录入指纹信息，幸运的话凭借指纹或许可以找到以前的身份，虽然全国范围的指纹库他们不一定会开通使用，但也是种希望。记得身份证一定要办，不然可能会有麻烦。”
　　林君山有些不解，原来不是要抓他的。但他依旧拱手作揖。
　　“多谢兄台指点，在下不胜感激。”
　　士兵看出了他的疑惑。
　　“我叫武正杰，我有个弟弟，他叫武新星，十五岁，右眉眉峰有颗痣，因为这该死的战争也在C城出事后下落不明，然后我申请调到这里检查进出人员，其实也是为了想找找看，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会来D城，希望他现在是安全的，至少像你一样活着。”
　　“很抱歉，和你多说了几句，你也不用担心，我这里只需要登记一下特殊人员名单，填了就能走了。”
　　林君山连连摆手。
　　“不碍事，你别太忧心，令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我也会帮你留意你弟弟。”
　　“谢谢……”
　　“如果你真的遇到他了，请不要告诉他我的任何消息。”
　　林君山登记完后就上车了，李弘正问明情况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大巴车又开始缓缓开动，路边的武正杰身型挺拔，站姿稳健。林君山想起刚才小隔间里武正杰请求他不要告诉弟弟关于他的下落，那眼里的光芒和神情里一闪而逝的决绝。
　　林君山想不明白。
　　终于大巴车到达目的地，停在了D城郊外的居民楼，这一片虽然属于D城辖区但离D城中心还有些距离，大量本地居民移居城中发展，边缘郊区的建筑就多出了许多无人居住的空房间。现在自然而然用来安置周边大量涌进来的外来人员。
　　李弘正带领众人来到分配给溪水村的一栋居民楼前，将这最后一批人员安置妥当。因为君山属于突然插进来的村外人员，所以他的房间并没有安排，好在每栋楼顶都有个杂物间，只是杂物间没有规划住人，直接是毛坯状态，属于楼房建筑的边角料，呈三角形空间墙面凿了一个很小的窗户用于通风，住人进去显得空间闭塞狭小。但应该是刻意打扫过，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一些基本用具，还算干净整洁。
　　李弘正一脸抱歉，和林君山说明了现有情况。
　　“村里分配的房间都是每家每户固定的，现在我们是村里最后一批人住进来，周围的住房也都满员了，空房不好找，这个情况只能先委屈你住在这里，后面我再和村里人商量一下，看看谁家人少，也可以暂时住在别人家，之后再慢慢找个空房。”
　　林君山听后连忙拱手作揖，
　　“多谢李支书收留，在下感激不尽，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万幸，住这个地方也很好，我就住这里就好，就不打扰其他住户了，您不用为我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