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山顶洞熊

23、Chapter 23

　　Chapter 23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周宜年面上露出了几分转瞬即逝的尴尬。
　　她不安地将手机藏到身后，觉得这种情况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有种她不说话大家就要一直僵持在这里的感觉。

　　“……”
　　周宜年也没法解释这没来由的行动，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刚刚以为你是电影里面那个鬼。”

　　陈落洲：“？”

　　周宜年一边瞄他眼色，一边慢吞吞地说：“所以我想拍个照留念。”

　　陈落洲：“……”

　　这时电影正好播放到关于‘鬼’的镜头——确实是一袭白衣，就是乌黑秀发长而柔顺，怎么看都不与陈落洲搭边。

　　投影很大，除了背对着的周宜年三人，陈落洲和朋友们全看见了。
　　不知道是谁带头笑了一声，后面几人全跟着笑起来，但又不敢笑太大声怕给这位爷惹急了，满场子全是跟口技爆破似的气音。

　　陈落洲气得胃疼，想发火，面前这人却又跟老老实实走在路上被他碰瓷还要主动道歉的受害者一样，但凡他多说一句都要被路人道德谴责。

　　偏偏小姑娘还不知从哪变出张湿纸巾来，小心翼翼地帮他擦衣服上的污渍，嗓音又颤，又带了点哭腔：“我帮你洗衣服行吗？哥哥你别打我了……”

　　这话一出，围在陈落洲身边、对周宜年一无所知的朋友们全震惊了。
　　“我操？陈落洲你还打人家小朋友啊？”
　　“不至于吧兄弟？你妹都上初中了，你这样到时候她会落下心理阴影的！！”

　　更有甚者开始安慰周宜年：“没事啊妹妹，你别怕，我们今天一定看着他，绝对不让他动你一下。”

　　陈落洲看了眼衣服上被人故意擦得更脏的痕迹，再也忍不下去了，冷笑了声，“你再接着装？”

　　于是周宜年立即毫无诚意地道歉：“哦，那对不起。”
　　陈落洲：“……”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接着看电影了。”周宜年装作若无其事说，“或者，如果你很闲的话，也可以帮我去门口拿一下外卖。”

　　“？”陈落洲停下打算离开的脚步，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这脸色，配上全身上下散发的炸串味儿，周宜年终于意识到过火了，适时住了嘴。
　　幸好这时候靳野也出来替她解围：“是不是放门口了？没事，你们看电影吧，我替你们拿过来。”

　　“对的对的。”李意扬拿出外卖软件，把外卖员拍的认证照给靳野看，“就是这袋东西。”

　　靳野笑道：“行，你们接着看吧，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

　　门关上，整间房里只剩下电影的声音。
　　施谣重新调回了刚刚看的地方，想了想，又摁下暂停键，对着周宜年欲言又止。

　　周宜年察觉到她的眼神：“干嘛？”

　　施谣似乎在思考怎么提问，想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没问出口：“算了，看电影吧。”

　　“……”

　　-

　　电影结束时窗外已经天黑了。

　　三人在投影房里百无聊赖地聊了会天，随后有人敲门，是靳野。
　　“我们点了披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不用了哥哥，你们吃吧。”周宜年下意识拒绝，“我们刚刚吃了东西。”

　　“就那点炸串糖水的哪能吃饱？”不知从哪又冒出了个脑袋来，戴了个眼镜，长得有点像小头爸爸，“我们还叫了火锅外送，来吧，别客气。”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补了句：“你放心，陈落洲不敢打你的，我们哥几个看着他呢。”

　　话音刚落，被谈论的中心人物就轻嗤了声：“谭思林你少在那狗叫。”

　　小头爸爸笑嘻嘻地说：“没事啊妹妹，真别怕，你看他就只会嘴上说说而已。”

　　周宜年下意识看了眼客厅——
　　陈落洲确实没别的动作，骂完小头爸爸就接着跟剩下那个朋友聊天去了。

　　其实周宜年确实是不怎么饿，但抵不过身边两位亲爱的朋友一听见‘火锅’两个字就背叛了她，最终还是坐在了客厅里。

　　就是没什么胃口，只从一桌菜里挑了杯雪碧，边喝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他们聊天。

　　本来还在聊游戏上的事，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话锋蓦地被引向一个对于周宜年而言有些‘敏感’的话题——
　　“洲哥，听说你今年生日又收获了不少，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兄弟开开眼界？”

　　听见这话，周宜年的心一紧，恰好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立马拿出手机查看信息以饰紧张。

　　信息是施谣发来的，没别的话，就三个红彤彤的感叹号表情符号。

　　“能有什么。”陈落洲懒洋洋道，“我都没看。”

　　“你这不是在糟蹋别人心意嘛。”小头爸爸轻啧一声，“不然兄弟几个替你看看？”

　　“随便你们。”陈落洲没太在意，下巴朝楼上位置扬了下作示意，“就在楼上仓库里，自己去找。”

　　很快小头爸爸和陈落洲另一个朋友周厘正把那个熟悉的黑色垃圾袋拿了下来。

　　“确实挺多的。”靳野看他们颠袋子的重量，也笑着说了句，“你一个都没拆啊？”

　　陈落洲头也不抬地应了声。
　　他吃完了，跟靳野开了盘游戏。

　　看着他们摆弄礼物，周宜年紧张地手心冒汗。
　　希望自己的礼物被找出来，这样说不定陈落洲就会多看一眼；又不希望被找出来，这样就说明其实她的礼物早就被陈落洲发现并且好好收起来了。

　　“这个盒子还挺特别的，不如把这个先拆了。”袋子里面扒拉半天，周厘正终于找到了个感兴趣的，“洲哥怎么说？”

　　陈落洲打着游戏，已经对这件事逐渐开始不耐烦了：“别问我。”

　　是一瓶香水。
　　小头爸爸往空中喷了一下，很快又放了回去：“这味道我受不了。”

　　后面又拆出来了手办、杯子之类的。

　　倒是周宜年送的一直没见到。

　　眼看袋子就要见底了，周宜年忐忑不安地往袋子里面瞄。
　　袋子里就剩下三四个，而周厘正手里拿着的那个正好是——

　　施谣也认出来了，她呆了呆，不太确定地问周宜年：“这个礼物纸……好像是我买的吧？”

　　“……”
　　周宜年猛地站起来：“我去厕所。”

　　离开客厅的途中，还能听见几人的大呼小叫。

　　“我操，游戏手柄啊，这玩意挺贵不是挺贵的吗？”
　　“你别说，居然还真跟陈落洲的switch对上型号了，这得是真爱才送的出来吧？”
　　“怎么回事啊兄弟？这么大手笔，你居然就给扔垃圾袋里了？”

　　陈落洲忽地抬头。
　　他睨了眼那对被周厘正拿在手里的游戏手柄，脑子里浮现某个熟悉的场景，又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周宜年躲着的方向。

　　有些不可思议，也觉得不大可能，但确实没有其他合适人选了。
　　只不过如果真是这小屁孩送的，起码这会儿是不能戳穿她的。

　　思及此，陈落洲只悠悠扔下句“我怎么知道。”，便接着跟靳野打游戏去了。

　　周宜年听见他的话，背靠着厕所门松了口气。
　　就是难免会有些庆幸与难过交织的情绪——

　　庆幸的是，她没有被发现。
　　难过则是，她的礼物最终跟其他女孩子送的没有区别，都被扔在垃圾袋里，或许碰都不会被碰一下。

　　不会因为仅有的一点点特别被多看一眼，就如同她一样。

　　从厕所里出来时大家的注意力已经放到其他地方去了，唯有她的两个朋友神色各异地看着她。

　　“年老板，你……”似乎是在脑子里艰难组织了许久语言才想好到底要怎么跟她提问，李意扬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趁压低了声音问周宜年，“你哥那个游戏手柄是你送的吧？”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周宜年索性直接承认了：“是。”

　　闻言李意扬神色复杂，震惊又难过：“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施谣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动作大声音小，“妹妹送哥哥礼物怎么了？”

　　那道理确实又是这样说的。
　　李意扬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又觉得可以理解。
　　好歹不是送给他们年级里那些比他还捞的孙子。

　　“反正你闭上你的嘴。”施谣冲他比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少说不该说的话，听见没有？”

　　谁知三人窃窃私语时没注意隔壁游戏结束，听见施谣的话，靳野笑着问了句：“什么是不该说的话？说给哥哥们听一下？”
　　“就是就是。”小头爸爸跟着起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给你们开导一下？”

　　所有人都望向方才说话的施谣。

　　偏偏只有陈落洲，视线穿过其他人——
　　精准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