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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摘荔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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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诗原本有气无力地靠着椅背,听到这么欠揍的话后,生命力逐渐回涨,她已经有力气瞪陶嘉然了。
“要不是屿洲飞过去救你,恐怕——”陶嘉然方向盘一转,车子开进树木茂盛的道路,“你得多喝几口水再得救。”
话虽是那么说,但被海水完全覆盖的时候,绝望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找个黄道吉日你就以身相许吧。”
“你不说话能死啊?”陶诗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气,吼起陶嘉然来中气十足。
陶嘉然满意地挑眉,“很好,正常了。你刚刚那副模样回家,嫲嫲肯定能看出来,免得她老人家担心,这事还是别说了,知道吗?”
巧的是,她也是这样想的。
风灌进车内,带着鲜甜的香气。
陶嘉然带着她也来到这片荔枝林,天色渐暗,那老伯居然还没走,隔着车窗和陶诗四目相对。
“陶陶啊!”
“叔公,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嘉然也回来啦?”陶叔公慈祥的笑容在看见后座的冲浪板后立刻消失,脸色严肃起来,“你们是去大磡玩?”
陶诗心虚地撩了撩湿漉漉的头发,陶嘉然也默不作声。
“你们这群死小孩!那边风大浪大,海里还有乱流,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一点分寸都没有?”陶叔公左右张望,“屿洲呢?他是个靠谱的,怎么也没看好你们?不行,我晚上要和莲清说,叫她管好你们。每年这海总要溺死一些不听劝的。”
“叔公,跟屿洲哥没关系,你要骂就骂嘉然吧。”
“对,骂我吧,下次我们再也不去了。叔公,你别告诉我嫲嫲。please!”
“别说洋文,听不懂。”
“求求你。”
陶叔公叹了口气,摇摇头,从地上提起一大袋荔枝,“拿回去吃吧。”他转了转眼珠,“明天要来摘荔枝吗?你们明天来的话,我给你们弄窑鸡吃。弄窑鸡挺麻烦的,那我晚上也就没时间去找莲清了。”
在他别有深意的眼神里,陶诗和陶嘉然点点头,异口同声:“来,明天肯定来。”
“把屿洲也叫上。”
“那是自然。”
陶叔公笑眯眯地在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皮夹,在一堆碎钞里拿出两张红色纸币,“叔公也不知道你们回来,来,拿去买零食吃。”
见他们不拿,陶叔公脸一沉,又开始说要去找苏莲清聊聊人生,陶诗只好接下钱。
陶叔公重述了一遍大海的危险性,见他们低眉顺眼认真反思了,这才满意地让他们回去吃饭,自己骑着个破破烂烂的老式自行车往反方向离开。
前一天晚上,陶诗已经做好早起的准备,但没想到要起这么早?
闹钟的作用甚微,全靠陶嘉敏把她拎起来。
“现在才七点,让我多睡一会儿!”
陶诗闭着眼睛求她,但没用。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陶诗终于起床洗漱,她看了眼外面的刺眼的日头,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长裤长袖换上。
苏莲清做了一桌丰盛早餐。她晚点也过去荔枝园,让几个小年轻先走,说陶叔公已经派人来接他们了。
吃过早餐,他们就出来巷子口等人来接。
除了陶嘉敏和林屿洲,陶诗跟陶嘉然精神萎靡地坐在别人屋前的石阶上,哈欠此起彼伏。
哒哒哒的声响从远至近,她们纷纷循声望去,一辆满是风霜的三蹦子来了个丝滑漂移,在他们面前停下。
“来,都上车吧。”开车的是陶叔公的小儿子,年纪比林屿洲大不了两岁,但按辈分应该叫他叔。
陶嘉敏左看右看,“坐哪?”
“想坐哪就坐哪,宽敞得很。”堂叔戴着草帽,脖子绑着条毛巾,他拍拍驾驶位的长椅两边,“要想坐这也行。”
那俩位置就跟左右护法一样。
林屿洲先上了后车厢,一个接着一个坐好之后,堂叔兴高采烈地吆喝了声:“出发!”
后座一片安静。
堂叔回头看见三张垂头丧气的脸,试图打鸡血:“出发永远是最有意义的事。”
“那也看出发去干什么事。”
“摘荔枝的意义很重大的好吧。不仅让你体会到收成的喜悦和农民的艰辛,更加明白‘一份付出,一分收获’的道理,好好珍惜每一粒来之不易的粮食。”
“嗯......”
堂叔收获一片了即勉强又敷衍的回应。
早晨的气温适宜,风和日丽。要不是去摘荔枝,这真是个舒服的好天气。
“都下车吧,我还得去接其他阿公阿婆们,你们在这等等。”堂叔开着三蹦子风驰电掣地走了。
离近了,陶诗才发现荔枝树下的一叠竹箩筐,她想起昨天林屿洲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下意识去看着他。
她和林屿洲之间隔着陶嘉然,林屿洲捕捉到陶诗的这一缕目光偏头看来,眼里透着不解,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陶嘉然也发现了,同样偏头看来,用眼神询问他们在打什么眼色?
陶诗只耸肩,叹了口气。
四人进到荔枝园时,陶叔公摇着草帽正在树下乘凉。
“吃早饭了没?”陶叔公指着面前的折叠桌,上面放着一堆点心和茶水。
陶诗几个表示吃过了。人还没到齐,一群人在树下排排坐等着开工,等到日出三竿,人还没来。
无所事事的情况下,时间的流逝都像被调慢了倍速。
“来一局?”陶嘉然掏出手机看了看他们。
“来。”
连林屿洲也掏出手机。
只有四个人,陶嘉然看着空出来的那个框框,提议说:“谁最先邀请到好友开团谁就赢,输的人请他吃宵夜。”
现在是早上八点,陶诗没抱一丝希望,随意给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发去邀请链接,她不信这个点能有人会被叫出来打游戏。
没多久,页面加入一个边缘闪闪发光的新头像。
“呵,小看你们了。”陶嘉然点击开始游戏。
游戏打开语音,向宇松懒惺忪的声音隔着屏幕在空旷的荔枝林环绕,一听就是刚睡醒,“陶诗,你怎么起那么早?”
陶诗是出了名的迟到大户,她大言不惭地说:“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挑什么英雄?”
向宇礼让说:“你们先挑。”
陶诗走的中路,每次要被干掉的时候,向宇总是及时出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
“陶诗,最近有个电影挺好看的。如果你有空的话...”向宇停顿片刻,“我们叫上姚菲菲她们一起去看吧?”
“《抓妖记》吗?”陶诗很有耐心地蹲在草丛里埋伏。
“呃,”向宇像是在思考,声音带着不确定,“...对。”
“我前几天去看过了,你留着自己看吧。”
向宇立刻说:“不对,是我记错了,好像是另外一部戏。”
陶嘉然玩味地啧一声。
也不知道那边的向宇在想什么,快到手的龙居然被敌方抢走了,他及时闪现,捡回人头逃之夭夭。
“那么好看你约别人去看吧,我现在在白沙岛呢,一时半会儿也不回去。”
坏手气是会传染的,陶诗的埋伏也被识破了,功亏一篑。
向宇转移话题:“白沙岛我还没去过呢,找个时间我和姚菲菲她们一起去那边找你玩,好不好?”
陶嘉然又啧啧两声。
陶诗觉得他莫名其妙,一抬眼,意外地看见三张别有意味的脸都看着自己,“你们看我干嘛?”
“没什么,没什么。”陶嘉敏笑笑。
陶诗接着说:“好是好,友谊提醒: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不要到时来了又说‘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在家吹空调’这种扫兴话。”
“怎么会?”向宇的声线清朗,语气轻松带笑,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晴朗天气、绿茵草坪、夏日冰汽水这类明亮纯净的事物。
战况白热化,没想到大早上的,敌方实力也不弱,双方旗鼓相当,胜负尚不明确。
“别玩了你们几个!”
身后一声气沉丹田的吆喝声。
四个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一个面容很严肃的阿婆在朝他们招手。
面对老人家的呼唤,“待会儿”、“等一下”、“晚点”这类词语都是大忌。
“马上来。”他们动作统一地把手机收回兜里,齐齐整整地挂机了。
也不知向宇面对同时掉线的四个人如何感想,陶诗觉得很对不住他。
他们每人各分到一个筐加一把大剪刀。
刚开始上手,大家都认真仔细地把荔枝剪下来,轻拿轻放地装进筐里。
慢慢地,耐心消磨,动作越来越急躁,陶诗薅住一把就连剪带拽地给它扯下来,急促地摔进竹筐里。
好像也没忙活多久,陶诗就觉得腰酸手累,人停下来伸着懒腰舒展疲惫的四肢,扭头看见不远处的林屿洲和他脚下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竹筐。
他没有一丝表情地剪枝,丢筐里,机械性重复,像个人机。
陶诗刚涌出些许自惭形秽,转头又看见咋咋呼呼的陶嘉然和小堂叔两个人直接砍了荔枝树,一人背着一树荔枝走去给阿婆们挑拣打包。
她目瞪口呆。
堂叔背着荔枝走过去,又退回来解释:“这叫开枝散叶,没砍主干明年才会结得更多果。”
…
很快到了中午。
陶叔公早就在空地垒了个形状似小土丘的土窑,里面烧着火,丘顶被烧得乌漆嘛黑。
苏莲清在一旁给陶诗说:“这烧的是荔枝木,肉会带着荔枝的甘甜味,吃起来更香。”
陶诗听完对着那缕青烟猛然吸一大口。
嗯?
绝对就是一股普通柴火呛人的烟味,一点也没闻出荔枝木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