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游戏》狐猴

68、合作

　　丑姑瞪大眼睛，吃惊于对方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阿朴勒笑了一下，接着道：“我要找你的正事，就是希望你能给阿托勒帮个倒忙，让他输了那场比赛。”
　　没想到自己没与他谈合作，他倒主动找上了自己。丑姑不解地问：“你既然已经万众一心、胜券在握，怎么还要找上我？”
　　“底下的力量是一回事，面上的胜利又是一回事。” 阿朴勒的脸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明， “吉奥的传统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如果明面上我输了，即使坐上了酋长的位置，背后也必遭人非议。我可不想我的哥哥将来以此为借口拢络人手，也像百奥那样裂土称王。”说着，他又嘿然一笑，道：“那么，你是同我合作呢？还是，继续帮我哥哥呢？”
　　丑姑顾作沉思，过了好半晌才说：“要我帮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是说，帮你救出你的三个同伴吗？”阿朴勒波澜不惊地开口，却又使丑姑吃了一惊，她讷讷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我万众一心吗！这便是跟我一心的‘万众’告诉我的。”阿朴勒戏谑地回答。
　　“那你能平安救出他们吗？”
　　“你说呢？”阿朴勒不屑地反问。
　　“我怎么信你？万一……万一阿托勒提前动手呢？”丑姑的心其实一直悬着，从未放下，毕竟韩升的死状还尤在眼前。
　　见她犹豫，阿朴勒慢条斯理地从身上掏出一件物什，把手伸到她面前，又慢悠悠地摊开手掌。
　　灯火下，丑姑看见，躺在他掌心的是一个玉制的扳指。她从阿朴勒手中接过扳指，拿到手中细细摩挲着，扳指的外侧有个小钩，刺得手指微微发疼，这赫然就是那晚上她在玉楼怀中摸到的物件。
　　阿朴勒笑看着她，又缓缓道：“虽然没见识过你的本事，但既然阿托勒把宝押在你身上，那么下月初八，希望你同样不要让我失望哦！”
　　得到答复之后，丑姑心定了许多，时间也就过得快起来。
　　转眼，她已经在牢里待了六天。第七天晚上，狱卒来给她送饭，门上锁链“哗啦啦”响了一阵后，并不见装食物的托盘递进来，丑姑疑惑，抬头去瞧，却见狱卒让开身来，一个全身被幂篱包裹住的人影闪了进来。
　　还不待她发问，那个人影手脚迅速地解下幂篱，露出真容，却是个身形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里面的衣服打扮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那女子看了一眼丑姑，就迅速地帮她穿戴起来，把她推到门口，自己往地上一坐。
　　丑姑明白了，这定是阿托勒想出的李代桃僵之计。狱卒见两人已经互换完毕，用吉奥语向牢里的女子叮嘱了几句，那女子应了一声，狱卒便示意丑姑跟他走。
　　出了大牢，夜幕下繁星点点，熏风怡人，丑姑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立即被带上了一辆马车。车子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到了郊外的一座小屋前停下。车夫跳下来，掀开车帘，用汉语对丑姑道：“请下车吧，你以后就住在这里。”
　　丑姑这才发现驾车的是达礼。
　　达礼又跳上车钻进车厢，不多久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包袱：“这是你的衣服，都是男装。”他跳下马车，领着丑姑往小屋走去。“咚咚咚”敲了三下门，屋门马上打开了，一个老妇人迎了出来，达礼和她说了几句话，老妇人连连点头。
　　“等会儿她会帮你把头发剪了，”达礼看着丑姑，解释道，“你现在不宜出现在人眼前，等到下个月初八，你只能以男子的样貌跟着我们。”
　　吉奥气候炎热，很多男子不蓄长发，丑姑长得太显眼，如果留着长头发扮成男子，效果不大。剪了短发就不一样了，吉奥除了刚出生的小娃娃，可没有女子不留长发的。不过女子最是爱美貌的，达礼本以为丑姑会拒绝剪发，心中还准备了一系列说服之辞，没想到半句没用上，丑姑只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就跟着老妇人进了屋。
　　不知不觉，已在这荒野小屋呆了六七天，日子很是安逸，期间达礼来过一次，传达大王子的意思，问需不需要送些野兽来给她练练手。丑姑不屑地摇摇头，达礼满脸怀疑地踌躇不走，直到丑姑长哨一声引来天上一只苍鹰，那苍鹰很听话地被丑姑擎在手上，又在丑姑的哨声下去攻击车前的大马时，达礼才满脸不可置信地啧啧离去。
　　丑姑如今完全是一个俊俏小子的模样，堪堪及耳的短发在微风中流露出少年人的潇洒，额前的刘海掩去了她大半真容。她穿着蓝布的长裤长衫，往草地上一躺，嘴里噙着一根绿枝，遥望天上一团团云朵飘移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老妇人一句蹩脚的“食饭”声喊来，她才悠悠回神，站起身往小屋跑去。
　　又过了七天。
　　这天，天还未亮透，丑姑就在睡梦中被老妇人摇醒，然后外面响起达礼的声音：“请收拾一下吧，我们该出发了。”
　　丑姑一愣，今天是初八了吗？
　　简单收拾完毕，丑姑一身男装走出房门，达礼见了她一笑，伸手递过一团黑色的物什，道：“贴上它，你就更像男人了。”
　　丑姑接过一看，原来是几撮胡子，她依言将胡子粘在嘴唇上下，对着达礼眨了眨眼。
　　达礼笑着点点头：“嗯，这样就没人会发现你是女人了。”
　　“今天是初八吗？”丑姑问。
　　“嗯，”他的面色有些凝重，沉默了一会儿，不再多言，直接道，“我们走吧。”
　　马车一路行驶，将她带到了那座巨型的斗兽场前，此刻，天已经大亮了，斗兽场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喧哗不断。
　　丑姑在马车上坐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只听外面的喧哗声更大了，人群好似沸腾了起来。达礼在车前道：“就要进场了。”
　　折腾了半个时辰左右，丑姑跟着达礼一群人终于在场馆内入座，这次他们坐的位置就靠在兽牢一侧的铁栅门旁。场馆内人山人海，每条通道两边都站满了士卫镇场，是以人虽多却秩序井然。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一个白衣老者翩然步入场中央——正是巫医师吉。他围着场馆扫视一周，接着扬了扬手，用浑厚的嗓音说了两句吉奥语。整个场馆顿时鸦雀无声，气氛也变得肃穆不已。
　　随着一阵金属铿锵之声响起，两列穿着甲胄的士兵从场馆正中的通道昂扬而出，这个通道平时是不开放的，今天中门大门，显见是有大人物到场。终于，在众侍卫宫仆的簇拥下，老酋长坐着八人抬的漆金肩舆缓缓入内，身后跟着众多王子后妃，阿托勒和阿朴勒走在众人之前，神彩焕发，气势凛然。
　　他们最终在一间特大的独立贵宾看台区落座，两位王子来到酋长身前行礼，而后在酋长两旁站定。
　　一阵冗长的礼仪结束之后，师吉代表酋长又说了好一长串的吉奥话，随后，斗兽场两侧的铁栅门被缓缓拉开。达礼在耳边悄悄问：“坐在这里行吗？要不要去场下？”
　　丑姑摇摇头，看得出来达礼此刻异常紧张，他的眼神不时地瞟向高台上的阿托勒。阿托勒只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丑姑一眼，并不理会达礼的目光。
　　阿朴勒漫不经心地看着场中，嘴边始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在全场的屏息凝视中，在日光的照射下，右侧铁门内慢慢拉出一条巨大的黑影，在众人的瞠目下，一头桀骜的雄狮缓缓踱出，两只铜铃大的黄眼睛内一片冷漠，俨然一派王者之象。这只雄狮并不是阿托勒的那头坐骑，体型大了一圈不止，声势也更威猛。
　　左侧铁门内，一道白色的身影轻盈而出，观众席上顿时响起了阵阵吸气声，原来那竟是一头极其罕见的白老虎。它体型修长，白毛中夹杂着黑色条纹，最奇异的是，这头白老虎的眼睛竟然是冰蓝色的，像两团蓝色火焰在眼睛内燃烧着。虽然它的体型比对面那头在雄狮逊色不少，但这珍贵的奇特的样貌已经足够吸人眼球，让人忍不住揣测它有什么高超的天赋异能。
　　一狮一虎对峙在场中央，它们没有率先扑身出击，那雄狮发出阵阵闷吼，声音雄浑沉厚充满力量，听得人耳膜都仿佛要被撕裂了，不少人都捂紧了耳朵。那白老虎也不示弱，紧跟着与那狮子对吼起来，声音同样雄浑，不过虎啸声稍显尖厉一些。两只兽王以声相峙，吼声阵阵，震慑心魄，听得人不禁胆寒色变。
　　“不要一下子就放倒那头老虎，”达礼又在丑姑耳边叮嘱，“那样太明显，等到两头猛兽战斗胶着之时，你使一点手段，让老虎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丑姑随口应了声，心里却在想，这老虎与那只替她守山洞的老虎长得真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待会儿要怎样不动声色地让那狮子败下阵来呢？